道别

    某一天晚饭过后，他跟教学楼的窗上，看到马骏和李同学在昏暗的操场，两人隔着老远站着不知道再说什么，然后马骏跑向李同学，突然就摔倒在地。

    他一开始有些解气，觉得她活该，后来发现她一直躺在跑道上，压根儿就没站起来，李同学向马骏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跟窗台再也站不住了，风一样三步并两步跑下楼，他看到李同学扶了马骏去了医务室，她被操场上不知道谁挖的坑绊倒，脚踝崴了，肿的像馒头，她的一边身体多处擦伤，胳膊，腿。

    好在天凉了，长衣长裤，否则只会更严重。

    马骏看着他，不发一言，眼里是痛出来的眼泪，她受伤的那只脚已经无法站立。

    医务室的大夫给上完药，他在骂了她之后，第一次同她讲话，“你是想回宿舍，回教室，还是给家人打电话，请假回家？”声音不悲不喜。

    她默了默，说回宿舍。

    他勒令李同学回教室自习，他是她的班主任，他自己的学生自己来管。李同学依依不舍，离开医务室。

    “你确定要回宿舍吗？”他再问一次。

    “是。”得到肯定的答案，他扶着她出了医务室的门，公主抱起来走到教学楼侧门，让她扶着栏杆单脚站住，他蹲下身子，要背她。

    默了默，她趴到他的背上。

    他背着她，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的伤口，他们从教学楼沿着看台后面的过道，穿过去，路过食堂，一路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他和宿管阿姨说明情况，宿管阿姨看了看马骏的脚，同意他背学生上楼。

    他就这样背着她，爬了五层楼梯，期间累到浑身是汗，但还是坚持驾着她的双腿背着她上了五楼，一路将她背进门，将她轻轻搁置到她的下床。

    然后累到气喘吁吁的拿了凳子过来坐在她对面，她手疾眼快，跟凳子上放了一张白纸。

    看到他累到满头汗，她眼圈红了。

    拿了她的杯子无声地递给他。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

    良久，他将她的胳膊轻轻抬起，小心的撸起她的袖子，看她擦伤的面积，又将她的裤子轻轻挽起，看她小腿上的伤，他知道她的大腿上还有擦伤，碍于在宿舍，并未提及。

    “不要再接近那个人渣。”

    她的眼圈红了，倔强到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不知道她这是在为谁难过，为李同学，为她自己身上的伤，还是为了她的叶老师。

    “我要走了，”良久，他说道。“去京城。”

    她抬头望着他，

    “我已经想好，并明确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我要考研究生，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至于能去到哪里工作，要看我能考什么大学的研究生，毕业成绩如何，能否被心仪的企业挑走。”

    “学校这边已经在走流程了。”

    “李主任是他的亲戚，他一早知道你们的事，写检查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不必要再被迷惑。四班的那个xxx，高二高三很多男人都和她发生过关系，包括他。”

    “马骏，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不要在这样的人渣身上浪费时间，不要被这样的人渣纠缠。”

    “以后没有我护着你了，你万事沉住气，不要总是心高气傲，人在成功之前，都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这是他作为老师对她的谆谆教诲。

    她泪流满面，一个字说不出口，对他的告别，对他的嘱咐。

    他上前拥住她，轻拍她的背，“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机会，我们京城见。”

    你之前和我说的，我都记下了，活出个人样，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站在你的身旁。

    她抱紧他，眼泪打湿他的肩膀，他的脸。

    他们吻别，缱绻而又悲伤。

    良久，他起身，轻轻抚摸她的脸，“我走了，明天记得让你母亲和司机来接你回家。”

    说完转身，离开了她的宿舍。

    次日，她没去上课，母亲和司机来了学校，母亲拿了一副拐杖给她，她从五楼上下来，三人一行上车，回了家，她请了长期病假。

    他要走了，手续正在办，可是这不妨碍他对李同学出手，他太清楚他的那些肮脏勾当，稍加整理，越过李副主任，直接捅到了学校的党委书记。

    李同学被勒令留校察看，回家去了。

    等她跟家养好脚伤回来，叶少平也不在学校，他走了。

    他们班没了班主任，新的班主任尚未调过来，一切又回到了曾经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