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是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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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陈村很开心。 工作上有不小的进展,山海集团的宣传片已经交付,对方那边付尾款挺爽快,陈村拿了近三万块钱的提成,对他而言,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另外,因为搭上这样一个大客户,陈村在谈业务的时候,多了底气和拿得出手的作品,又接了两个小公司的宣传片。粗粗算来,提成也有一万块钱。 和寒露的相处,也给陈村的灰暗生活带来了许多色彩。长长的望不到头的工作生涯,因为一些快乐事情的分割,变成了以天来计数的短暂时光,三天后两人一起吃饭,六天后,游游公园看看电影,十五天后,可以去以园林城市着称的邻市看看鲜花和古木。日子每天都有期待,因此跑得飞快。 孙泠,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的大学同学,填补了他友情上的空白。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只在过年的时间见面,即便见面,多半处于相对无言的状态。陈村对夏秋虽然感激,但是两人性格差异太大了,未能走到更贴心的关系中去。和那位没有见过面的朋友,两人很要好,那是不掺杂进现实的友谊,像是飘在半空中,让人神思飞越,从日常生活的鸡零狗碎中摆脱出去,但是偶尔,陈村也想要拍在肩膀上的一只温暖的手,实在的,真实可感的。孙泠就是这样的存在。 拿了提成之后,陈村又请孙泠喝了一次酒。这次不是以感谢的名义,他是带着一种分享快乐的心情和孙泠对酌的。孙泠说最近都没有喝酒,言辞间,似乎颇为向往,陈村想着偶尔喝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就第三次去了那个小酒馆。孙泠坚持要点,陈村也不知道小酒馆为什么会有莼菜这种东西,完全不适合作为下酒菜,但是味道是非常不错的。口感圆融,一含入嘴中,就从口腔滑到喉咙,很是鲜美。 “张瀚昔日见秋风起而思念家乡的美食,官都不做了,你知道是什么美食吗?”孙泠笑着问。 每次孙泠说到这些,陈村就想起他那个朋友,两人都是文学爱好者,也许可以介绍认识。 “这个我知道,就是这莼菜和鲈鱼,‘莼鲈之思’嘛,思乡的着名典故,我好歹也是学中文的。”陈村又吃了一口莼菜,暗暗思索,过去几年,他常常想念家乡,最近很少想了。大概,因为这个城市有可爱的人,所以他乡可以暂时作故乡吧。 陈村觉得和孙泠在一起,自己似乎变得有诗情了?‘他乡作故乡’这种形容,是自己以前绝不会想到的啊。他脸一红,还好,酒意上来,也看不出他的羞涩。但是这个城市,确实因为孙泠和寒露两个人变得可爱了,连想起那日的灯会,陈村也觉得没有那么失望了。 “来,我们再喝。”陈村举起杯子,谢谢眼前这个可爱的人。 陈村喝了不少,直接醉在桌子上,醒来已是半夜。两人相携着走出门,陈村想起他们重逢那一日也是类似的情景,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似的,也确实,和孙泠成为朋友这一路走得挺长的,没想到啊。陈村看看身旁的孙泠,孙泠也在看着他,两人就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孙泠也想到那天的事情。 周六,陈村和寒露在公园中散步,久雨初晴,春日的阳光显得格外体贴。两人沿着小路走到僻静的地方,在他们前面二十米,有两个男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一高一矮,偶尔侧着脸和对方说话,看年纪,一个大些一个小些。 “兄弟俩感情真好。”陈村感叹道。 “你说他们是兄弟?”寒露笑着说。 “那是父子?不会吧,年纪没差这么多啊。朋友?也不太像,这动作在两个男性之间,太亲密了些。” “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情侣。” “什么!”陈村从来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也会产生这种恋爱关系,很是讶异。 “我猜就是这样。” 陈村下意识看向前面两个人,两个人又靠近了些,手臂勾在一起,小个子像是吊在大个子的肩膀上一样。大个子左右看看,迅速地揉了揉小个子的头发。 看起来也确实像情侣啊。 陈村被这个事实惊得不惊得不轻,两人就没继续走,找了张木椅坐下。木椅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树下草坪上,位置很隐蔽。 寒露给陈村介绍了很多,书上看到的,大学时听到的,医院中遇到的,最后总结,男同性恋这个群体比我们想象中多很多。 陈村呆呆地听着,情不自禁地又抬起头追寻那两个人的背影。他们已经走到小路的尽头了,两人同时朝四周看看,突然,他们脸快速地碰到一起,然后又快速地分开。 那是一个吻。 嘴唇碰在一起,柔软的,湿漉漉的触感。 我为什么会知道? 陈村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像汹涌的海水席卷而来,淹没了他脑海中的一切。等海水退下来,深藏在其中的礁石开始显露。光秃秃的、尖锐的的礁石,戳在他脑袋里,让他神经突突地疼。 那日,他嘴唇碰上的,不是莼菜,不是酒杯,而是另一个的嘴唇。 寒露见他面色发白,摇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了?两个男的以情侣的方式在一起,这事情很正常啊,就和我们一样,不用大惊小怪。” 陈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脑海里正极速旋转着一个个片段,他尽量把那些片段抓住,组合起来,形成一个连贯的东西。 孙泠对他奇奇怪怪的态度。 孙泠热情地带他去医院、选手机,两人一起吃饭喝酒。 孙泠给他哥哥深夜打电话,让他哥哥找他拍宣传片,对,是深夜。 孙泠喜欢看着他,他抬起头的时候,他说话的时候,发现孙泠总是脸带笑意地看着他,他以为那是孙泠的教养好,认真倾听,尊重他人。 还有那天他喝醉了,他闭着眼睛扒在桌子上,嘴唇上痒痒的,很柔软,像碰到带着露水的花瓣。他以为那是莼菜,孙泠恶作剧地将莼菜递到他嘴边。又或者是自己醉了,所以触觉错乱,连唇边的酒杯都觉得柔软。 那分明是另外一个人的嘴唇。 “喂,你不会对他们有偏见觉得恶心吧……” 耳边响起寒露的声音,透着股不依不饶的劲儿。这个问题,寒露重复问了他几遍。 “我没有……”陈村虚弱地反驳。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陈村发怔,也忘了去接。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寒露都听不过去了。 “你电话,怎么不接?” 陈村这才如梦初醒地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手一抖,手机就掉在地上去了。躺在地上的手机还在响,向两人昭示自己的存在。 陈村一把抓起手机,按了挂断。 捡手机的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恶狠狠,好半天,陈村才发现,和手机一起抓起来的,还有几根草,指尖是黑的,沾染上泥土。 湿漉漉的,软滑的泥土。 湿漉漉的,软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