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地狱之门 上
地狱之门（1） 听着听着，说话的人渐渐没声了。多萝西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今晚好好睡吧，明天又要出发了……”踏着优雅的猫步，多萝西走到房间门口斜起诡谲的圆眸，“无论安娜还是伊琉都是虽然废话多，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即使是我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的那种人。起先还在想她为什么突然会对我说这些惊天动地的事，原来，是说给你听的！真让我伤心喵！” 一直靠在墙上聆听的修尔缓缓睁开眼眸，“没想到，这才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提条件的真正原因。” 多萝西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后来……伊琉垂死的那一刻，你叫了她的全名没错吧？为何她没有去神墓，而是转世人间？” “那时她的确让我叫了她的全名，”修尔垂下眼眸，“躯体的话，去了神墓没错。可是灵魂瞒过了守墓者。伊琉她……是第一个培育出紫色曼陀罗的人，也是第一个与花之精灵做交易的人。” 多萝西一顿，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付出了什么代价？” 修尔并没有直接回答，“那时候花之精灵对她说，‘每一次转世，你的爱人因你而死，或者你因你的爱人而死，选择一个。’呵呵，意想不到的代价吧！寄宿在黑色曼陀罗中的花之精灵可谓是阴暗力量的凝聚体，让人十分讨厌的东西……但是，那时狠心的伊琉却这样回答，‘无论什么情况伊琉大人我都会笑到最后。能称得上我的爱人的，不会是那么容易死的家伙。如果没有能陪我走到最后的实力，就做我的垫脚石吧！我选择——他因我而死！’”修尔无声苦笑，埋怨了一句，“这世上没有比她更过分的女人了，这种话居然当着我的面说……” 沉默的多萝西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安娜，轻笑一声，“真像她的作风！活下去的是煎熬，死亡才是解脱。伊琉她啊……总是没心没肺的嬉闹着、让人抓狂的傲慢着，然后，选择最艰难的道路前行，把痛苦全往自己兜里塞。” “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 多萝西用幽暗的紫眸瞅着他，“你呢，你又用什么代价和花之精灵做交易彻底切断了她名字与灵魂的联系？！” 修尔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不愧是妖猫，居然比她本人更早察觉。” “与爱丽丝一战之后，你可是再次叫了她的全名，撒曼儿·伊琉·所罗门，我修尔永世的妻！”多萝西促狭的笑了一声，用爪子指了指脑袋，“这么石破天惊的话我这里可记得清清楚楚啊……但是这个代价，只怕不轻！” “只是，不能再踏入神界一步。”修尔风淡云轻的笑笑，“与她比起来，这点代价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多萝西震惊了，此等代价也能说得这般淡定且无所谓，“修尔！你就这样放弃神王之位了吗？！千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伊琉知道一定会……” “那么——别让她知道不就成了。”修尔打断多萝西的话，“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放弃二字。我和伊琉的目标可是君临三界！只不过相对而言我更喜欢定居在人界，定居在暗夜帝国。话说的有些多了。”修尔一顿，直起身子，“多萝西，明天我会带双子和这个孩子与安娜同去，你留在这里。” “这个孩子？”多萝西一惊，说了那么久的话没有察觉到丝毫别的气息。 一个安静的身影从修尔身后走出。深棕色的小波浪长发松松软软的包裹着她娇嫩的脸颊身躯，额前的发丝落在浓密的睫毛上。少女微低头注视地面，神情低婉羞涩。松松软软的模样就像摆放在橱窗里的精美糕点，散发出香甜诱人的气息。 地狱之门（2） 气息……没有！多萝西一愣，“这个存在感无限趋近于零的孩子不是斯洛斯的手下吗?” 妖精姐妹花中的妹妹蕾瑟忽而抬起琥珀似的眼眸，向安娜熟睡的房间走去。 “没错。”修尔微笑着说道，“蕾瑟可是个非常了得的乖孩子。喜欢吗，爱丽丝？” “很喜欢。”是安娜的声音，却拥有安娜不曾表现的低婉亲和的语气。 多萝西循着声音回头，只见蕾瑟低着脑袋，小手轻轻搭在本该熟睡却睁着眼的“安娜”的掌心。转念一想，安娜睡着后意识自然转弱，爱丽丝能自由掌控身体纯属正常。乍一看，爱丽丝和蕾瑟的气质极为相近，洋娃娃一般安静、乖巧、惹人怜爱的存在，同张扬强势的安娜完全是两个极端。 爱丽丝牵着蕾瑟走了过来，“明天，就要走了吗？” 修尔颔首，“嗯。” “知道了。”爱丽丝摸了摸系在脖颈的紫色缎带，脸上弥漫出一个安慰的浅笑，“修尔，用不着一脸担心。我和这个孩子会照顾好安娜的。” 多萝西狐疑的看了眼修尔，这张万年微笑的脸上哪有担心的样子？！不过以前似乎也这样，伊琉向来能一眼看穿他。多萝西对爱丽丝的感觉不似安娜那般亲近，便蹲在修尔脚边，“带双子去做什么？他俩实力虽强，但想要在高手如云的冥界保护安娜太过勉强。” 爱丽丝轻柔的看向多萝西，“不是让他们现在去保护安娜，而是让他们接受锤炼，在一年后的未来担起保护安娜的重任。明白了吗，猫猫？” 熟悉的称呼加上和幼时伊琉相同的眼神，简单两个字，多萝西被轻易攻陷。 修尔心中触动，只有伊琉！只有伊琉在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便能明白他想做什么！如今有爱丽丝在，安娜那边可以放心了。 爱丽丝打了个呵欠，向修尔伸出双手，“虽然我不想睡，但是这个身体累了。爱丽丝讨厌这个房间的气味，修尔，背我回去吧……” 第二日安娜醒来，又是活蹦乱跳的精神着。大半天拉着多萝西熟门熟路的穿梭于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以被利洛强行带回房间喂药告终。安娜倚在窗口，目光留恋的望着永夜城，“这景色和初见时几乎没变呀……” 多萝西轻轻一跳跃上窗台，“对哦，你小时候来过一次。” 安娜轻轻摇了摇头，“这是第三次。第二次来的时候，从这儿望下去，永夜城只是一片硕大的废墟。” 多萝西梳理着毛发，心不在焉的说道，“这个帝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顶峰冲刺。” 安娜仰起头爽朗一笑，“有这样一个家真好！” 多萝西这回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差不多要到时间了吧！”安娜抱起一脸迷茫的多萝西，“我来猜猜，肖嘉哥哥会在哪儿开启‘地狱之门’。唔……以我对哥哥的了解，虑事周全又谨慎的他定会选择既远离人群，又容易防守的地方，而且需要很大的空间。比如森林或者深山。假设是人迹罕至的森林里：西大陆只有迷雾森林和禁忌森林符合条件，一个是加百列的大本营，一个是暗夜帝国的天然屏障，皆无可能。深山的话……烈焰之地，又或是与烈焰之地比邻的荒芜之地，可能性很低。虽然符合条件但环境过于恶劣。会在哪里呢……？” 安娜习惯性的弯曲手指抵在鼻尖，脑中把西大陆整个版图过滤了一遍，忽而眼睛一亮，“哈！居然真有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完美选择，地下——黑巫师地狱！” 多萝西扭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的脑袋和修尔的占卜同样可怕！喵呜……” 地狱之门（3） 修尔同黑鸦等人交代完一切事项，离开会议室向安娜的房间走去。与此同时，后花园里传来女性愤怒的声音。 “菲尼克斯大姐，为何一直阻拦我回到主人身边？！”海蓝色长发的女子下半身浸在湖水里，往日冷漠的丽容因为愤怒和气喘而微微涨红。 拥有火焰般色泽红发的年长女子稳如泰山的坐在一张石椅上，“我说过了，只要你能让我站起来，我就任你留去。” “我们魔神向来各司其主，菲尼克斯大姐为什么此般刁难！”湖中的女子指着周围完全隔绝外界的结界大声质问道。 “这是主人的命令。”一双犀利的凤眼轻轻瞟了过来，是长辈关注小辈的目光，“美人鱼薇沛，在你做到不借用主人的精神力量也能对我做出有效攻击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说来也奇怪，自从你来到这儿你的主人似乎一次也没有召唤过你。” 薇沛颦眉，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一个月前，她随着安娜的苏醒刚恢复意识便收到魔神之首不死鸟菲尼克斯的邀请而来到这个后花园，然后毫无准备的就被关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能做的只是不断向菲尼克斯发出攻击，逼她站起来。没有主人精神力量的支持，薇沛的攻击软弱无力。往往连菲尼克斯的身都没近便被她的气息震散了。无法感应安娜的状况，却又要面对在魔神之内实力排名第一的菲尼克斯，冷静的薇沛动怒了。 菲尼克斯将薇沛的表情尽收眼底：对主人的忠心无可挑剔。在没有主人精神力量的支撑下不断突破极限，攻击也从起先离自己三百米就消散一直到如今的五十米，仅一个月的时间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进步。但是，同修尔主人定的目标相比，还远远不够！ 离预定的时间只差一个小时了，菲尼克斯决定用最后的手段刺激薇沛，“一个小时后，你的主人将离开暗夜帝国前去冥界。到现在还没有召唤你，薇沛，你是不是被舍弃了？” “被安娜……舍弃了？！”薇沛惊恐的抬起眼眸，不敢想象。 菲尼克斯继续说道，“你还没去过冥界吧？作为前辈的我可以告诉你，冥界大地除了苦恼河、悲叹河、守誓河以及忘川，几乎没有水源。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人鱼一族的你是无能的。舍弃无用的棋子，乃明智的选择。” 噗通一声，薇沛垂下手臂在湖水里激起一番小水花。她盯着水面一个人喃喃自语，“无能……我……被舍弃……” ……………. 安娜趴在窗台上逗弄着多萝西，妖猫忽然道，“不去看看薇沛真的好吗？那孩子向来很黏你的。” 安娜摇了摇头，“我不在，她才会渐渐坚强起来。菲尼克斯大姐可是72魔神中最可靠的一个，相信她们吧！在她手里，薇沛终有一天会脱胎换骨！” “但是，不能带薇沛去真是可惜。” 安娜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法做到再为她提供力量，这是身为主人的失格。所以，还是让薇沛留在这儿安全些，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敲门声响起，修尔、澈、双子出现在门口。“时间到了。” 双子懒懒散散的走进来，蕾瑟从床上坐起来，多萝西跳出安娜的怀抱，澈开启空间传送门。安娜向多萝西挥挥手，“我走了。” “嗯，要想我喵～ ” 忽然，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扣住左腕，“嗯？” “主人！”虚像渐渐实体化，一身是伤的薇沛喘着气出现在安娜背后，“主人我……” 修尔向身边而后出现的菲尼克斯看了一眼，菲尼克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站起来了。” “心软。” 菲尼克斯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孩子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至少，让她做个告别。” 安娜一惊，回身抱住薇沛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主人。所以不能带你同去。” 薇沛忍住泪水拼命摇头，“薇沛……是来为主人送行的。我们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薇沛一定会让主人大吃一惊！” “嗯。”安娜伸出小指，“拉钩，约定。” “拉钩，约定。” “薇沛，再见了。” “主人，一路走好！” 地狱之门（4） 经过数年的秘密建设，连通人冥两界的“地狱之门”终于在远离地面百米之下的黑巫师地狱开启了。“地狱之门”耗力无数，最大的优越性在于通过其穿越人冥两界的生物可无视两界屏障。由大恶魔芙罗塞碧娜的先遣部队梦魇驻守，地底生物面对冥界军队的侵入毫无能力来抵抗，只要有任何反抗行动便被杀的片甲不留。在众多种族中，石像鬼第一个选择投降，如今他们的任务是协助梦魇绘制地底地图以及看守“地狱之门”。 踏出澈的空间传送门，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的身影映入眼帘，“小安娜？小爱丽丝？还是‘冥姬’伊琉？无论是谁斯洛斯可想你了撒！” “是安娜啊！用不着你惦记！”安娜回了他一句，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也不和利洛学长多温存两天，你也急着赶回冥界？” “哪有带着情人会情人的！”斯洛斯没有骨头似地往安娜身上靠，外人见来这两人关系实属不正。妖精王者趁安娜推开他的瞬间快速而轻声的带过一句，“现在血炼狱的主事是爱德霍滋，你该有印象吧？” 安娜脸色不变，心湖却掀起滔天巨浪。爱德霍滋，德古拉的驱逐者！伊琉对没见过几面的爱德霍滋向来有微妙的戒备感。但是，这个名字这一世好像也听过……是谁呢？ 趁着斯洛斯转向骚扰澈的间隙，一旁的蕾拉摸着妹妹蕾瑟的脑袋，做最后的话别。安娜的视线投向“地狱之门”边上一个梦魇将军身边的石像鬼。那个仅有一只角的石像鬼军师也紧紧盯着安娜，与别的石像鬼不同的充满智慧光芒的眼神略带些迟疑。 安娜细小的举动牵动了修尔的注意力，他看了眼石像鬼，不禁莞尔，“你做的？” 安娜嘻嘻一笑，“能想出这种点子的除了我还有谁？可惜他好像认不出我了。哎！不能怪他，他记忆中的我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修尔宠溺的轻声问了句，“见完肖嘉准备做什么？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那些个长辈们。” 安娜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我正有这个打算。德古拉爷爷出事了，不知道其他各位可还安好。” 修尔温柔的望着她，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被斯洛斯烦得浑身不自在的澈与安娜无声道了别，溜走了。大大咧咧的蕾拉撞了下哀声叹气的妖精王者，用眼神瞟瞟修尔，“斯洛斯，那类的不喜欢？” 斯洛斯无奈的摊摊手，“极品，哪能不喜欢！他可是和冥界的爱德霍滋一个等级的！但是啊，极品美人也分惹得起和惹不起的。惹得起的，自然要吃干抹尽。惹不起的，咱用眼睛欣赏欣赏就得了。骗了人界的爱德霍滋一个吻已经是极限了，他我可是连碰都碰不得。一句话，无命消受！能调戏调戏精灵小王子咱就心满意足咯！” 蕾拉若有所悟的扫了斯洛斯一眼，“怪不得你这习惯沾花惹草的人也能活到现在不被蜜蜂叮死。” 斯洛斯单手一叉腰，“蕾拉，怎么说话的呀！” 说话间，大恶魔芙罗塞碧娜亲自出门迎接。天使脸蛋恶魔身材，长发如云媚眼如丝，一袭火红晚装尽显热情奔放，超大尺度的暴露挑逗着每一个人的视觉极限，让斯洛斯瞬间衍生出一股竞争感。而周围驻守的每一个男性梦魇战士都现出神情恍惚的状态。 安娜偷偷坏笑着瞟了一眼修尔，见他淡然的很，倒生出些未得逞的失望感来。 “怎么，想拿我开涮？” “哪会！哪会！”安娜连忙摆手，笑得人畜无害。一转身却暗暗心虚了一番：小男人，心思还是那么犀利！ 地狱之门（5） 大恶魔芙罗塞碧娜上上下下打量着安娜，忽而叹了口气，“小祸水，那么年轻就急着踏进坟墓。奴家替你感到惋惜。” 左手趋近于习惯性的搭在小腹上，安娜笑答，“坟墓，只是新的开始。” “是嘛……”芙罗塞碧娜轻佻一笑，“欢迎回归冥界，转世后的伊琉公主。” 芙罗塞碧娜看安娜的眼神并无敬重，毕竟，在冥界实力代表一切。芙罗塞碧娜会亲自露面迎接目前力量微小的安娜，该是看在小冥王肖嘉的实力的面上，并非冥界公主这个身份。冥王失踪，小冥王还达不到冥王的程度，如今看来往昔相传天赋超越小冥王的冥姬又名不副实，芙罗塞碧娜的眸光微微一变。 这么明显的藐视安娜自是感觉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不是和大恶魔闹翻的时候。憋屈到极点却只有忍耐一条路可走的安娜忽而被一只手臂轻轻搂住，抬头一看是修尔在人前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 修尔直视着大恶魔芙罗塞碧娜的眼睛，浅浅一笑，“有劳……带路！” 脑海里轰的一声，芙罗塞碧娜只觉周身被飓风似的气骸所包围。身上每一块肌理骨骼都在告诫她不要意图反抗，倏忽间，宛若冥王就在眼前，让她不敢轻举妄动。那气息只维持了千分之一秒，便消失不见了。望着那双浅灰色的温润眼眸，一滴冷汗渐渐沁出。芙罗塞碧娜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大意了！一切还是维持原状为好。幼时保护伊琉公主的是冥王和小冥王，现在看来，失踪了的冥王的接替者就在眼前。就算名不副实，冥姬也动不得！ 一个。 修尔赞扬的笑望着她：这样就对了，聪明的芙罗塞碧娜，不该有的想法即使一秒也绝不该出现！ 早就带着蕾拉跑得远远地斯洛斯向修尔所在的方向嘟了嘟嘴，“瞬间将气势提升至顶点并且精准控制到只针对一人，蕾拉，这回看到了吧？轻易震慑住冥界五大将之一的男人，吃下去必定会撑死的！” 蕾拉茫然的侧过脸，“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斯洛斯一惊，连忙望向其他人，连同双子在内无人有所反应。但是离修尔数十米远的蕾瑟，那个孩子分明在颤抖！斯洛斯微微眯起眼睛：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问我讨要蕾瑟了……该死的！居然一直没有发现那个孩子真正的天赋！ “蕾拉，你了解你妹妹多少？” “瑟儿？”蕾拉像被拨了开关似地一项一项板着手指滔滔不绝，“黏人、害羞、顺从、乖巧、无口、萝莉、妹属、香甜、美味、百吃不厌……” “停停停！”斯洛斯横了她一眼，“我问的不是这个！蕾瑟没有你那么喜欢战斗是吧？” “是啊，那个孩子极少会提起劲和我一起战斗。就算站在我身边，连观战都不曾有。但只要瑟儿有兴趣出手，我们都是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战斗！” 斯洛斯回忆起为了替爱丽丝拖延时间在“海之女神琉科忒亚号”上双子与蕾拉蕾瑟的一战。蕾瑟加入战局后可谓发生了极大的逆转，实力不凡的双子被压制得丝毫翻不了身。论个人力量，他们两个都与蕾拉不相上下。单论战力蕾瑟远远不及蕾拉，2对2的双人战配合默契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双子就算不赢也绝不会输。怎落到惨败的境地？ 斯洛斯眼中精光一闪：攻击力并非是那个孩子的强项，那种远远超出实力限制的感应能力和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绝对冷静的分析和应变能力才是她最大的武器！无需用眼睛去看，凭气息就能感应出对战的每一个细节。经过冷静的分析在短时间内做出最佳判断，用不着姐姐蕾拉改变攻击方式或者依照什么计划行事，而是她去配合蕾拉进行辅助攻击，断绝双子翻身的一切机会。再加之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这孩子无疑是个最出色的辅佐人才！ 地狱之门（6） 与此同时，安娜心中响起爱丽丝的声音，＜去抱抱那个孩子，安娜。＞ 那个孩子？安娜扭头巡视一圈，找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的蕾瑟，于是照着爱丽丝的话走过去轻轻抱起了她，“怎么了？” 娇小的蕾瑟摇了摇头，带动小波浪长发似风过麦田般层层摇晃起来。 见蕾瑟得到照顾，斯洛斯安了心，“接下去我们的任务不在这里。走了，蕾拉！” 蕾拉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妹妹，“遵命！” 踏入冥界大地，安娜明显感到伊琉的记忆在雀跃着。一个又一个情景不受她控制的接连浮现在脑海，安娜无声的笑了。付了船资坐上摆渡人卡伦的小船，微风吹拂着苦恼河两岸的彼岸花，如火如荼。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开不见叶，有叶不开花。花与叶生生相待，生生相错，生生相惜，生生相失。希望与失望最终交融为绝望。 安娜突然问道，“你说过你讨厌这种花，为什么？” “太红了。” “别诓我！” “那换个，开得太疯了。” “……” “还不满意？那再换个，不喜欢它的香味。” 刀光一闪，修尔两指夹住刀刃淡淡一笑，“讨厌没有结果的等待，这会令我绝望。” 寂静了片刻，安娜收回刀刃望向河岸低声道，“不会的。” 修尔宽慰的合上眼眸，再度睁开时递过一个黑乎乎的小瓶子，“该吃药了。” 安娜看了一眼利洛特产黑色药剂，嫌恶的别开脸，“我拒绝。” “不吃？” “坚决不。” “你确定？！” “万分确定！” “那好，我扔了。”修尔取出一大袋瓶瓶罐罐就往河里倒，“今后痛起来别乱发脾气。” “住手！！！”一顿不吃痛得慌！安娜深知其中滋味，利洛的药虽然色泽比巫婆的毒汤还吓人，但效果好得没话说。她怒瞪修尔一眼，“哄一哄我要死啊！” 心情好得不得了的修尔忽而溜出一丝坏笑，“你求我我就哄你。” 安娜惊得倒抽一口气，“你……你小子反了！！！”说话间她唰的站了起来，一脚踏在木板上，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直刺修尔要害，修尔什么举措都没有仅仅张开双手等候着。果不其然，摆渡人卡伦重重一震船桨，小船哗啦一摇站着的安娜倒失了重心跌倒在修尔怀里，她刚想找卡伦出气，一见摆渡老人那双怒火熊熊的眼睛冷不丁的心中一吓，往修尔怀里缩了缩：这爷爷好可怕！好可怕啊！ “给我再闹一个试试？！”卡伦吹胡子瞪眼，“只要上了老夫的船，你们老子在我面前都不敢没规矩！” 修尔一边抱着安娜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好言道歉，“教训的是，给老先生添麻烦了。在下回去后定好好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小妻子。” 一路无声的芙罗塞碧娜诧异的看了眼修尔：碰到这么个无良的男人，冥姬，你注定逃不出魔爪了…… 下了船便是地狱，死神领主达纳特斯的地盘。芙罗塞碧娜与安娜一行分别，她回自己的领地恶魔城。安娜放眼望去，入目皆是漂浮的游魂和白花花的骷髅，嗅到气味张牙舞爪的飘过来的它们还未靠近便被修尔的气息震散。向地狱中心走了不少距离才出现几个低级僵尸和力量低下的恶鬼，被双子轻易解决。 又走了一段距离，遍野高级僵尸和高级恶鬼，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采取主动攻击。安娜同修尔相视一眼，语气轻松，“我说达纳特斯怎会那么安静，原来安排了这出好戏拿我们解闷。墨菲玛菲，准备迎战冥界的亡灵法师！” 十指相扣，眸底粉红色的花瓣纷飞，双子漫步走到安娜身前。 “哥哥，好久没有这等肆意杀戮的机会了。” “是啊，只可惜这些玩意儿流不出血，真扰人兴致。” 不一定，我们还不知道冥界的亡灵法师会不会流血呢！” “说的也是，我最爱的玛菲……” 最爱的哥哥大人，属于我们的久违的游戏，要开始咯！” 地狱之门（7） 安娜走了几步牵起落在他们后方的蕾瑟的小手，将这个看似没有一点攻击力和防御力的小女孩带入修尔身边的安全范围内。这是安娜小小的温柔，修尔无声一笑，回身询问，“安娜，想看一会儿，还是我们先去见达纳特斯？” “看会儿。船上战败之后，墨菲玛菲也动真格的修炼过了。我想了解下他俩现在到何种程度了。”安娜看了看身边的蕾瑟，只见她一声不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疑惑的瞟了眼修尔：带小妖精同行，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乱石堆里成群的高级僵尸好似受过训练的军队，虽然移动速度算不上迅速，却以整齐的扇形阵容向双子包围逼近。在大群僵尸中更显纤细俊秀的双子笑意不减，自松松垮垮的腰带隐佩的纯白刀鞘里抽出两把细长刀刃。从刀鞘到刃纹一派浑然天成的凌厉气势。两指来宽，刀身笔直，剑尖处向上弯起一个幽雅的弧度。锋利的刃泛着冰冷锐利的光芒，刀身上的精美细花纹流转着咄咄的煞气。 “绯雨——瞬杀。” 少年清冷的嗓音过后，万籁寂静。数秒之余，“咚”的一记闷沉的声音震响地面。放眼望去，前三排的僵尸都成了无头者，那“咚“的一声便是数十颗脑袋同时落地的效果。安娜忍不住称赞一声，“不愧为瞬杀，好快的速度！但是，面对在数量上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瞬杀可不是个好选择。” 正如安娜所言，这些僵尸的倒下并没有对全局产生效果。玛菲挥刀劈裂一纵僵尸之后凌空跃起，上方立马有恶鬼魂魄扑来逼他回防。纯武技派的双子并没有斗气魔法一类的力量，除了一把利刃没有多余的攻击手段，而他们的领域对于没有思维的僵尸也不见得有效果。除非发现亡灵法师的藏身之地或者他主动现身，双子的局势将维持在被动一面。 安娜闭上眼睛试图捕捉亡灵法师的气息，但是失败了。自叹力量太弱的同时又替双子捏了把汗。蕾瑟低着脑袋依旧缄默。修尔心中细细盘算着接下去要安排的事，相比战局他更在意略显失落的安娜。 即使安娜不说修尔也清楚，小家伙成长期间不断掠夺母体的力量，安娜那个破损的身体最多还能勉强维持半年。幸好有多萝西在，九尾妖猫之尾不用担心，但是黄金龙王之血和娜迦海妖之泪必须在半年内筹集完毕。另外，虽然自然女神维纳斯因自己同意协助克伦威尔对抗加百列的人间天使军团而去了英雄堡，但难保加百列不会亲自插手。下级神只的自然女神维纳斯面对失去神之心的往昔神女加百利，败多胜少。还有魔族、占卜预示的蠢蠢欲动的兽人，人界的隐患太多了。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修尔回神，向蕾瑟传递了一个心念。蕾瑟终于抬起洋娃娃般的小脸，挣脱了安娜的手踩在碎石堆上向东北方的一块巨石跳跃前进。安娜一愣，才想追回蕾瑟但被修尔拦住。 修尔淡淡道，“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带她来冥界吗？看着罢。” 安娜颦眉，但没有继续反对修尔让蕾瑟去做那危险的举措。 与此同时双子面前的僵尸倒下过半，而两兄弟却气也未喘一个，白衣素净如故。战局中突然闯入的第三个气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个变故同样搅乱了隐藏着的亡灵法师的计划。巨石轰倒的一刹那，背后操纵僵尸的亡灵法师不得不现身。 安娜睁大了眼眸，“这孩子……！” 修尔不禁失笑，“看来她不是一般的讨厌双子。明明可以做到在不惊扰亡灵法师的情况下将其所在位置的信息传递给双子，却选择用这方法让两方面对面交战，呵呵……” 地狱之门（8） 修尔忽然换了种口气，异常沉稳，“安娜，我不在的时候，只有那个孩子一定要带在身边。” “嗯。”前一秒还乖乖的应着，下一刻又不正经的嬉笑起来，“角色交换，意想不到的有趣吧？” 修尔莞尔，“我居然会留着一把需要主人保护的受伤的刀，真是空前绝后的体验。” “我们……都食言了呢！”安娜蓦地侧头望他，笑容如同初秋飘飞的细雨。 修尔一顿，继而豁达笑言，“算是，扯平罢。” 很久以前，因伊琉的失误修尔第一次在她面前流血。那时她低声说，“哪天，如若保护主人的刀再一次失格，你有权将‘它’折断。” 他竟出言承应，慰她心安。 很久以前，濡浸在血泊中意识微弱的他见伊琉走来，笑着轻轻闭上眼，“呵，噬主的刀……对我来说这是不错的结局罢？” 她却挥刀裁衣，为他包扎。 很久很久以前，他用浅灰色的含笑双眸锁住了她，“你，做我的刀吧。”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她坏笑着在他耳边低语，“我赐予你——表里不一的人格，拼命笑着活下去！”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她，已有赊欠。这两人之间的账，还扯得平么？ 两人相视无言之际，穿着大斗篷的亡灵法师被蕾瑟逼了出来。只见绯红色的叉形刀光一闪而过，斗篷裂成碎片，一只恶鬼被砍成四瓣。 “替身？”墨菲一愣。 “嘻嘻嘻……”玛菲用手指揩去刀尖上的一丝血迹，“在绯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召唤替身，哥哥，冥界的亡灵法师出乎意料的有血有肉呢！” 双子挥臂，刀尖同时指向悬浮在半空的年轻女子。从左肩到右腹，右肩到左腹，两道长长的交叉伤口险些让她送命。“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一丝力量波动却拥有可以秒杀我的实力？！为什么那个孩子能发现我的藏身所在？！”残喘的女亡灵法师面露惊恐，她伸手指向修尔，“这种事情你们之中应该只有你能做到才对！你到底施了什么暗招？！” 论魔法斗气的修炼，安娜一行中的确只有修尔在她之上。双子是极罕见的纯武技派，蕾瑟又是个感应能力不受实力限制的例外，也难怪她会联想到暗招之类的。 “什么都没有做。”修尔微笑道，“我们来见死神领主达纳特斯，只要让路不会为难你。” “鬼才信！”她大喊一声，摆出决不让路的防守姿态。 修尔轻轻叹了口气，“这可真让人困惑……” 沉思的安娜忽而抬起脸，无声动了动唇——达纳特斯，一个绝对不会让你无聊的游戏，玩吗？ “哦？”千里之外，骷髅王座上的死神领主达纳特斯停下愉快的小调，空洞的双眸里赤红的光芒更甚，“虽然力量弱小得还不如一个亡灵法师，但却知道死神之眼的特性和我的死穴，的确是转世之后的冥姬。可没有理由啊！既然芙罗塞碧娜那个女人去迎接了，这点力量的冥姬也能活到我的地盘，啧啧！这显然没有理由……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啊！等等，或许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只要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死神之眼的达纳特斯并不需亲自到场便能看见每个角落所发生的一切。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而伊琉恰巧算是一个。 安娜轻轻一笑，“大家准备好了吗？死神领主可要来了！” “原来如此，我们去还不如让他来更快一些……”修尔在一边悠闲的颔首。 无风，黑发却微微扬起。只闻背后“叮”的一声火花四溅，当头抡下的巨大死神镰刀和一张飞射而来的塔罗牌撞击在一起，本该正中的死神镰刀几乎贴着安娜的左臂砍下，震动过后一条望不见尽头的裂缝赫然出现在地面上。安娜回首，紫水晶般的眸底一片冰洌，“达纳特斯，就算是千年后的见面，你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也过于热情了？！” “桀桀桀……我还怕这都无法表达我的心意呢！这位小哥，你说是不……？！”转头看向修尔的死神领主一触及那双浅灰色的眼眸蓦地心头一颤，握着镰刀的指骨险些松滑，心中暗忖：哎呀呀呀……这个理由有些过于沉重了…… 修尔收回塔罗牌，笑容温润如故：两个。 地狱之门（9） 安娜沉下语气，嗓音显得有些阴暗华丽，“游戏，还想玩吗？” “不，”达纳特斯心不在焉的挖挖耳朵，一吹小指，“我已经玩得足够愉快了！” “既然如此……”安娜唰的转身，一点都不留余面。 “桀桀桀……伊琉公主，恕不远送！” 闷沉的走了一段路，到达死神领主达纳特斯的地狱与巫妖王道格拉斯的死域的边界忘川。安娜身边响起修尔风淡云轻的声音，“生气了？难得你好意担心他们的情况，却一个一个都不给你好脸色，所以生气了？” 面若冷霜的安娜望着乳白色的忘川河水沉默了会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话该和我说……？” 低着头的蕾瑟忽而挣脱了安娜的手，向下游走去。双子一见气氛不妙，选择跟随蕾瑟同去。 修尔微微皱了眉，语气平淡，“沿着忘川向上游走可以到达血炼狱，下游走乃是恶魔城，直接穿行则为死域。想去哪里？” “别扯开话题！”安娜猛地回身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一击你本想打飞达纳科斯的死神镰刀的吧？！为什么结果只是打偏他攻击轨迹的程度！你的力量我比谁都清楚！是不是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改变他人命运的代价……”修尔将手轻轻覆盖在安娜揪着他衣领的冰凉小手上，“无需担心，过段日子自会恢复。” “改变命运？为何做这种事！”安娜怒视着他，“你可不是会做损己利人的事的人！” “为何……？是啊……为何……呢？”修尔困惑的眯起了眼，似是在追忆往事，数月前的一幕浮现在脑海—— 死神。正位。必然的死亡。 他微微皱眉，似乎犹豫了几秒钟后伸出中指轻轻一弹塔罗牌翻了个身。修尔神情痛楚的看了一眼阵中央显现的安娜，有些失落的闭上眼睛。他回过身向曼佗罗花海走去，独余一抹寂寥的紫色背影。 死神。逆位。奇迹的复生。 一团小小的黑色影子从一朵含苞的曼陀罗里浮起，“何必呢，屡屡改变命运的代价就算是你也……” “上一世我杀了她的爱人，得来的结果是她在我面前殉情自杀……”修尔苦涩一笑，“这一世，所有的代价由我承担。” 对，以自己三分之一的力量为代价救了他，救了那个吸血鬼，救了自己的情敌，救了本该由自己亲手杀掉的男人。为何会在一念间做出这般损己利人的事呢……？ 这一世，修尔第一次伸出手轻轻捧住安娜的脸庞，“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的泪眼。” 安娜一愣，瞬间明白了他力量的减弱和自己有关。 在她还没来得及感动之前，这个无良男人又低下头补充了一句，“因为有违我的美学，所以我不想看。” 再天经地义不过的语气伴随着一股淡而特别的曼陀罗香钻入肺腑，心神忽而一荡，糟糕！靠得太近了！安娜不做声息的往后挣脱了两步，“有违你的美学就不想看，不想看就改变他人命运。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你，很霸道诶！” “是嘛？！”修尔玩笑般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就再霸道一回！我决定去巫妖王道格拉斯的死域。” “喂喂喂！！”安娜一脸抓狂的蹲在地上按住脑袋上被揉得乱七八糟的黑发，“你耍赖！不是说好由我来决定方向的嘛？！” 修尔朝蕾瑟和双子所在的下游望去，“道格拉斯已经派人来接你了。自己走，还是说要我抱你？” “我自己会走！喂！喂！不准无视我的话啊！你个无良的小男人！！！” 熟悉的称呼使得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修尔忽然一愣，他回身用肆意而张扬的眼眸扫了她一眼，“我还是决定抱你走……你无权反对！” 地狱之门（10） 与以黑白色调为主的地域不同，死域以与其名大相径庭的鲜丽模样趁现在所有人眼前。空中淡青色纤细窈窕的风妖游荡，忘川河边湖蓝色优雅清澈的水妖鱼跃，高空穿梭着明黄色小巧若蜜蜂的雷精，远离水源之地漂浮着似繁星点点的火精，成群结队的树妖一动不动伪装成古木群，将自己深埋在地下一睡便是百年的地妖，以及一般只有晚上才会现身的美丽夜妖。 巫妖王道格拉斯的住所，俨然一座宏伟壮丽的欧式贵族府邸。既有完美的对称式古典园林布局，又不乏巴洛克富丽自由的强烈气息。宏伟大气的挑空大堂尽情彰显其尊贵气质。以千平米为单位的中空内庭院，欧式喷泉和各种植物花卉引人耳目。整体设计既优雅又具稳定感，既充满理性又不失激情。柱式、柱廊、花窗等等细节汇聚在一起更是宛若一部优美华贵的交响乐，将道格拉斯本人的高雅格调表达得淋漓尽致。 “你是……第二次来了吧？”安娜侧过头望着他。 “嗯。”修尔稍稍扬起头望着天空享受般的一笑，“整个冥界还是这儿最让我流连。” “决定了！我们在这儿住两天吧！” “但是……” “一天我要办件事，”安娜忽而冲着他撒娇道，“另一天……就当陪我玩，好不好？” “明白了，如你所愿。” 说话间巫妖王道格拉斯英俊硬朗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绅士的礼貌一笑，“别来无恙，小伊琉。” “啊哈！”安娜闻声激动地扑了上去，“好久好久不见了，道格拉斯大伯！您还好吗？” “我很好。让大伯好好瞧瞧，小伊琉可比以前瘦了很多呀！”身高近两米的巫妖王道格拉斯轻易接住娇小的安娜，“是不是修尔那个坏小子又欺负你了？” 安娜偷偷回头向修尔阴阴一笑，继续在巫妖王怀里撒娇，“是呢是呢！” 咚！脑袋上吃了一个爆栗，“还‘是呢是呢！’，你不欺负他已是苍天保佑了！”道格拉斯放下一肚子坏水被看穿的安娜，向微笑的修尔走去。 “好久不见，道格拉斯先生。”修尔主动伸出手。 “的确好久不见啦！”道格拉斯一握上修尔的手掌立马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眉，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子……比伊琉过得还不好啊，发生什么事能让你都自乱阵脚了?如果愿意的话，在园子里住两天，我很乐意倾听。” 修尔在道格拉斯面前向来有小辈的自觉，“那在下就不客气的耽误您两天时间了。” “里边来。”道格拉斯拉过修尔，边走边回头朝蹲在喷水池边逗水妖玩的安娜亲切唤道，“小伊琉！玩水可以，别弄得自己一身湿，病了我可没法和你哥哥交代！” “了解啦——” 道格拉斯并没有在会客厅接待修尔，而是直接把他带入了自己的书房。摊开棋盘，夜妖送上茶水糕点，道格拉斯和修尔面对面坐定。举棋，落子。 “那我就单刀直入的提问了，没关系吧？” “请。” “为何小伊琉的转世有了身孕，并且具有浓烈的吸血鬼气息。” 一上来就是最犀利且难以启口的问题，修尔失落而无奈的笑了笑，“遇到了。爱上了。然后……就有了。” “她这一世，你没找到？还是说迟到了，或者错过了最佳时机？” “很早就找到她了。”修尔轻轻说着。是的，很早很早就在黑巫师地狱找到她了，想让她和上一世一样平平凡凡的长大，于是给烈焰贤者安德鲁·尼奥·卡尔法预言提示，让他代为收养。指尖反复描绘着棋子的轮廓，修尔轻轻闭上眼眸，“结果途中一个不小心……不，是自信过头。当我察觉到时，羁绊已经种下。为时已晚。” 道格拉斯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他，“是你的话，完全有能力扭转这个局势。为何不去做？”看修尔沉默不响，他继续道，“怕伤害她？怕她恨你？还是相信她会回心转意？这都是单纯的小孩子的想法！” 修尔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语气沉稳深沉，“他能给伊琉我无法给的东西。” 地狱之门（11） “因为无知，所以才敢去做。而你正是深知其中的真像，所以才无法给予。”巫妖王道格拉斯有节奏的敲打着棋盘，“本想不留余地的责骂你一顿，这下连我都狠不下心了。既然这般决定，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伊琉我是绝对不会拱手让人的，这是不可动摇的大前提。如果伊琉想亲自抚养孩子，我会试着接受。如果她决定将孩子交给吸血鬼的生父，我没有异议。” 道格拉斯从窗口向喷泉望去，安娜正如往昔的伊琉一样快乐活泼。“我也不必问了，你力量的减弱一定和她有关。转世后的伊琉，知道自己的结局么？” “知道。” “也好……你们俩同属于决绝的行动派，一旦定下目标即使不择手段也会拼命完成，所以我喜欢你们这些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小家伙。在冥界，善良又天真的人早都横尸喂野兽了。”道格拉斯笑着推倒一个棋子，“此番的最终目的地是小冥王所在的冥域，还是吸血鬼所在的血炼狱？” 修尔惨淡一笑，“就算我把她送到肖嘉手里，依她的性格也会自己偷跑去血炼狱。路上实在难以让人安心，还不如我亲自送去。多萝西也没带来，就是为了不让她乱跑。”安娜和伊琉，虽然是同一者，但在看重实力法则的冥界，影响力相差甚远。 “比我预想得更理性。”道格拉斯摸着鬓角赞扬了一句，“说实话，在没见到你之前我根本不看好‘诱拐’了小伊琉去神界的你。” 提起往事修尔失笑，“那时整个冥界看好的是小杜玛弗朗西斯是吧？” “是，冥王最信任的男人黑骑士统领杜玛的儿子弗朗西斯，无论外貌、家世还是实力，和小伊琉都不相上下。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谁又想得到我们冥界的瑰宝‘冥姬’被你插手给轻易夺去了！”道格拉斯开怀的笑了阵，忽而神情严肃起来，“把冥姬送回来是好，但你别大意了，如今的冥界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不在皇城冥域，小冥王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我劝你还是将她留在自己或者肖嘉身边，无论用什么手段，绑也要绑住她。” 修尔一愣，对绅士的道格拉斯会说出这番话惊讶不已。此时的他还没有理解道格拉斯真正的意思——绝不可让安娜去血炼狱！仅仅三个月后，修尔和肖嘉方才恍然大悟，那时已无后悔药可寻。 “唔嗯……看来这盘又要平局了。”道格拉斯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冥界本就弱肉强食，能者为王。继承者如何与我无关，只要他能成为冥王，无论肖嘉，伊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巫妖王道格拉斯都会听令于冥王陛下。”看似自言自语的话却清晰表明了他的立场，在新冥王登位前，道格拉斯不会出手相助任何一方。而新冥王上任之后，即使下令斩杀伊琉，他也决不会手软。 无论肖嘉，伊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修尔脑中光芒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奇怪猜想的尾巴，又在一念间了松手。此时此刻，被思维局限的修尔正不幸错过一次无比重要的机会。 道格拉斯整理了棋盘，“再来一局，即将迎来夜晚了。” “道格拉斯先生……” “何事？” “如果在下不巧赢了道格拉斯先生的话，”修尔笑如三月春风，“可否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如果你能赢得了，本王答应也无妨。” “多谢。”既然道格拉斯自称“本王”，也就是堵上了巫妖王的尊严、力量和权利。修尔开始摒除一切杂念，要在棋盘上赢道格拉斯可不易！ 坐在喷泉已然湿透的安娜吹着夕阳下的风，忽而一个哆嗦，“啊咧……明天该去瞧瞧弗朗西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