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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从禁闭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顾尔松了松腰带以掩饰鼓胀的腹部,他走的小心,感觉内裤被打湿了,精液在甬道里向下流动的触感格外明显。白柯就跟在他的身后,规规矩矩,听话得到让人不敢相信。

    禁闭室在军政大楼的地下一层,顾尔带着白柯来到了大厅,午后阳光在玻璃大门上折射出了一个分身,白柯被晃了一下眼,他借着用手挡眼的动作,飞快地向外面扫了一眼,全是一样的楼房,他根本分辨不出哪座楼是监狱。

    “上校,我们接下来去哪?”白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去作战中心,怪物来袭,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应对方案。因为你,作战会议进行了一半就终止了。”

    白柯讪笑,“真是抱歉,那我们现在走吧。”他观察着顾尔脸上的表情,怎么感觉还是在生气。

    顾尔嗯了一声转身就走,白柯跟在后面,开始反思自己在禁闭室里的表现,技术应该是更上一层楼了,他的反馈也是很满意的,是欲求不满还是另有隐情?他严肃的沉思,然后撞上了顾尔的后背。

    顾尔回头瞥里一眼白柯,“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

    顾尔回过头,从兜里掏出了传呼机,黑色的匣子在他窄瘦的掌间微微震动,他摁下顶部的按钮,沙沙声响起,随后一阵急促的男声传了出来。

    “顾上校!探测中心传来消息,震动消失了,连探测到的震源也没有了一点消息。”

    “消失了?”顾尔皱了一下眉头。

    传呼机里应答道:“对!上一秒还有信号,下一秒就没了,完全就是凭空消失的。”

    “知道了,我马上去探测中心,你让他们继续进行震源探寻。”

    “收到!”

    “等一下,格外注意一下新出现的震频。”

    “收到!”

    顾尔收了传呼机,大步向外走去,黑色的军用车就停在门口,不用多说,白柯立刻钻上了副驾驶,顾尔发动车子,猛踩油门,飞快的驶向探测中心。

    为了更准确的接受感应,探测中心在城门的一侧。

    一路沉默,通话内容白柯都听到了,他脑袋里有个预感浮了上来。

    “震动不可能凭空消失。”白柯喃喃道。

    “即使怪物中途停止进攻,想要返回深海,感应器也会捕捉到他们后退时的震频,由慢到无,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

    “除非触角怪物遇上了其他生物的攻击,被消灭了。”

    “不对。”顾尔驳回了白柯的观点。

    “为什么?”

    “触角怪物被其他生物消灭,那么震源会被新的生物代替,绝不会消失。况且,两方征战,振动频率应该更加激烈才对。”

    “会不会是感应器坏掉了。”

    “你觉得技术员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就是出现了新的、人类从未接触过的异种。”

    “而且,它异常强大。”顾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触角怪物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消灭掉了。”

    “感应器对它毫无反应,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很有可能我们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被消灭了。”顾尔手打转向盘,踩了刹车,车子划了一个半圆稳稳的停在了探测中心的门口。下车前,他看向白柯,“也说不定,乌托邦已经开始行动了。”

    预感越来越强烈,白柯耸了一下肩,没再说话。

    探测中心是一个半圆形的铁建筑,像派大星的家,墙体外侧布满了天线,粗细长短不一。白柯跟在顾尔的身后走了进去,感应门打开,建筑内部如同迷宫一般,有四条通道,顾尔走进了最右边的通道里。白柯身材高大,头几乎顶到天花板,他略微弯着腰,细密的红外线一波一波的扫过来,他看向身前的顾尔,红线缠身,像个被捆绑的少年。

    路的尽头依旧是一扇感应门,顾尔把手掌张开,贴到门身上,“滴”的一声,感应门打开,机械女音响起:

    【识别成功,人员:顾尔。】

    白柯紧随其后,右脚刚踏进去一半,噪人的警报器又响了起来,

    【注意!识别到不明生物!注意!识别到不明生物!请管理员确认!】

    顾尔脚步顿住,他转过身悠悠的看向白柯,“你的体质还真是特殊啊。”

    白柯伴着警报声走了进来,“没办法,有病变基因嘛!”

    探测中心的技术员都忙碌的看着墙壁上的大屏幕,完全顾不上这一段小插曲。

    顾尔关掉警报,转身走向操作台的中央。那里站着一名长头发的男人,身上穿着灰色工装服,带着防辐射眼镜,正一脸认真得到记录数据。知道顾尔出声询问,他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迈克,探测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从未见过的震源?”

    迈克放下手中的记录本,一脸沮丧,“顾上校,你来了。很遗憾,新的震源探测没有一点进展。”

    顾尔欲言又止,迈克摇了摇头,“机器没有出现故障。”

    “所以,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出现了目前为止人类无法战胜的新型异种。”迈克平静的说了出来,“但这是最坏得到结果,说不定是触角怪物在返回深海的途中,感应器出现了故障,等系统自动修复之后,它们已经回到了深海,所以才探测不到震频。”

    顾尔挑眉看向他,迈克拿起记录本,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这个猜想听着就像个冷笑话。咦?他...是谁?”

    迈克看到了白柯。

    “他叫白柯,是新任命的勘探员。”

    “勘探员?我第一次知道有这个职位。”

    “为他而设的,由于白柯的基因异于常人,感官敏感,能够像警报感应器一样接受震频,甚至比感应器还要敏感迅速,所以被任命为了勘探员,作为感应器的人工辅助进行日常探测。”

    “听着蛮厉害的。”

    “或许吧。”

    白柯感受到了两人的视线,笑着点了一下头,迈克同样报之一笑。

    “顾上校,为什么不带他去城墙上探测一下呢?既然他比感应器还要灵敏,说不必定他会有什么新发现呢!”

    “我正有此意,那就不打扰你的工作了。”

    “顾上校慢走。”

    顾尔转身离去,白柯依旧跟在身后。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很遗憾,没有。所以该轮到你上场了。”

    两人没有离开探测中心,顾尔带着白柯坐着电梯直接来到了城墙里面,又爬了一段长长的石阶来到了城墙上面。

    今天的风很大,白柯站在迎风口,看向伊甸园外的世界,入目之处一片荒凉,只有一颗枯木悬在视线中央。没有植被的覆盖,有一半的土地已经荒漠化,风拂过地面,带起一阵黄沙,迷了视线。

    就像感应器探测的结果一样,白柯同样没有感受到特殊的震频,他低头揉着眼睛,突然心脏一缩。

    咚咚——咚咚——咚咚——

    这是......?怎么可能!白柯得到心脏在一阵混乱的跳动之后,迎合了这个频率。

    咚咚——咚咚——咚咚——

    是融合异种!

    “顾尔!”白柯大叫一声,在顾尔诧异的眼神中把他扑倒在地。

    “嘭”的一声,沙土飞溅,顾尔被白柯压在身下,在一阵眩晕中,他看到了腾空而起的白虫,虫子身上人类的肢体比情报书上的更为粗壮,手指、脚趾都长着长长的如同钩子般的指甲。白虫用锋利的指甲抠住墙壁,再次发力腾空而起,冲向顾尔。

    白柯烦躁的骂了一句脏话,右手护住顾尔的头部,按向自己的胸膛,左手紧紧环抱着顾尔的腰,抬脚蹬了一下墙壁,往右翻滚了一圈,躲开了攻击。俩人原本待的地方,被虫人的利爪打出了一个大坑,碎石飞溅,割破了白柯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不知为何,虫人没再攻击他们。城墙上的士兵措不及防,损伤惨重,惨叫声一片,虫人分泌的黏液有着腐蚀作用,被喷到黏液的士兵痛的在地上打滚,失去了战斗力。

    迟到的警报声响彻伊甸园。久经和平的伊甸园进入了紧急状态。

    顾尔推开身上的人,掏出了传呼机。

    “入侵对象为融合异种,是乌托邦的研究产物,紧急启动第三作战计划,先锋队去往一线,拖住异种,预备军随后,其余的人由队长带领疏散上等人进入地下避难所,平民进入中层避难所,贫民进入上层避难所。”顾尔喘着粗气对着传呼机嘶吼。

    对面也是一片混乱,接听员喊了一声收到便没了声音。片刻后,传呼机又开始刺啦作响,对面换了一个人,“顾上校!请说出您的方位,我们立刻派出人员护送您到避难所。”

    顾尔看了眼白柯,道:“不必,我现在很安全,等到避难工作结束后,立刻召回先锋队,减少不必要的人员损伤,采用热武器应战,必要时,不必打申请,可直接采用镭弹。”

    “可是您的安危......”

    “不必再说,按我的吩咐做。”

    “收到!”

    滋滋的电流声消失,顾尔关上了传呼机。白柯掰过他的脸查看有没有伤口,“是乌托邦派来的,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李教授,顾尔,这些异种我们打不过,把李教授交给他们,先活下来再说。”

    顾尔静静地看着他,伸手抚上了他流血的伤口,“他们这次不是为了李教授而来,是为了来救你。”白柯垂下了双手,迎上了他的目光,“军事基地有内鬼。”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嗯,”顾尔轻笑,“在很久很久以前,你还没来伊甸园的时候就知道了。”

    “巧了,我也是。”

    “我是故意去找你,然后把你买下来。”

    “我正好乐意顺水推舟。”

    顾尔从腰间掏出了手枪,枪口顶在了白柯的额头,他身后想发动进攻的虫人猛地停住了动作,“然后,等我玩够了,再把你抓起来,“嘭”!”

    “所以你今天生气是因为,自己还没玩够儿,我就擅自行动了。”

    “是诧异,不是生气,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而已。”

    “我也想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里啊。”

    顾尔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让他们都退下。”

    “我没有这种能力。”

    “开什么玩笑,不明生物。”

    白柯笑了,“伊甸园的识别系统做的很成功”

    “谢谢夸奖。”

    “那你先把李教授交给我。”

    “我本来就不想留着那个疯子,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留在军事基地了,先让他们退。”

    “见到李教授,他们自然会退下。”

    “然后,你就跟着一块滚蛋。”

    “不,我会把你也掳走。顾尔,你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跟我走吧,顾尔。”

    手中的枪被收起来,顾尔靠着墙壁,望着天空,“外面的世界?乌托邦吗?”

    “反正你早就受够了伊甸园,离开这里,去哪儿都一样。”

    “外面的世界就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平等了吗?把人类变成异种,是正确的决策?”

    “不是”白柯靠近顾尔,接着道:“但人类为了活着,为了延续,就必须做出改变,有些人注定要牺牲,所以,它既正确又错误,是绝望中的希望。”

    顾尔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反而笑了起来,“白柯,你知道免疫风暴吗?人体免疫系统在最后关头,会进入非正常状态,释放出的免疫因子会对人体细胞和病毒进行无差别攻击,这个时候,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觉得乌托邦在做死前最后的挣扎?”

    “难道不是吗?你们所创造的那些融合异种,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站在人类这边?”

    白柯抱住了顾尔,“没人能保证,但他们是英雄,我们选择相信英雄。”

    “义无反顾?”

    “嗯,义无反顾。”

    城墙之上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顾尔感受着属于白柯的温度,思绪飘离,他闻到了血腥味,想到了白柯额角上的伤口。

    白柯抱着他,再次开口,“顾尔,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