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倾向

    虽说没有做什么激烈的事，但陆崖还是被迫脱了裤子给裴景行看身后的伤，用热毛巾敷了几分钟臀部。其实他觉得后穴已经不肿了，只要不故意去按几乎没什么感觉，可他不敢说，怕裴景行故意羞他，问一句“你自己按了多少次？”，他相信裴景行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

    裴景行卧室的床是双人床，陆崖躺在裴景行身边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够真实。卧室里只开了裴景行床头的一盏暗黄色夜灯，陆崖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看着裴景行，男人也躺下盖好被子看向他。

    “老师不摘眼镜吗？”陆崖觉得那两片镜片在阻碍他看裴景行，况且侧躺着戴眼镜肯定会硌到耳朵。

    “我近视度数很高，摘掉眼镜就看不清你了。”

    陆崖听得都发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吗？他原本以为自己对于裴景行而言，就是个实践解压长期合作的关系啊。

    “肯定是学习和工作费眼吧，总盯着很细的纹路看。”陆崖说。

    “主要是遗传的，小时候度数涨得很快，年纪大了也就稳定了。”裴景行说着把眼镜摘下来递给陆崖。后者接过来往自己眼镜上一放，好家伙，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还晕，要是自己戴这样的眼镜，估计走路都像个醉鬼。

    “左眼一千二，右眼一千五。”裴景行看着男孩笑，接过眼镜重新戴好：“没办法，我基因上的母亲有遗传性的高度近视。”

    “基因上？”陆崖觉得奇怪。

    “嗯……因为一些原因，她在我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裴景行的语调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父亲在母亲走之后找了代孕机构，但我遗传了她的近视。”

    陆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磕磕巴巴憋出一句：“你…父亲，肯定很……念旧？”

    裴景行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啊？”

    “制毒被抓。”裴景行说得轻描淡写，可陆崖偏偏从几个字里听出了戾气。

    “我小时候跟李怀森姓李，后来自己改的，代孕妈妈姓裴。”裴景行说：“我只知道她叫裴丽，B市人。资料上的地址是假的，其他有用的信息也都被删除，说不准连名字都不是真的。”

    “这……为什么信息会被删掉？”

    “违法的事当然不能留证据。”裴景行翻了个身，仰躺望着天花板：“况且，裴丽这个名字是我自己查到的，她当初应该只是为了赚钱，不想和我扯上什么关系。但她是……我最想感谢的人。”

    “为什么啊？”陆崖不由得想到李怀森，那才是把裴景行从小养大的人啊。可从裴景行一直以来的态度来看，他对李怀森的情感也很奇怪，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疏远，绝对没有半点感谢的意思。

    “我小的时候，她来看过我，戴着口罩和围巾，隔着铁门看过我一眼。怀胎会产生感情的，这和随便找个代孕生儿子不一样，和李怀森那样为了掩盖罪行，像兑现承诺一样把我养大的情感，也不一样。”裴景行侧过脑袋，看着一脸诧异的陆崖，“李怀森的确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这么说，是不是很没良心？”

    陆崖怔了怔，他反复想着裴景行说的话，不由自主地把重点落到“掩盖罪行”四个字上。既然是父亲找了代孕，又怎么轮得到李怀森掩盖？他领养裴景行的原因一定和裴父有关，是嘱托吗？既然是“罪行”，可能不只是嘱托那么简单……

    裴景行说过他身上有的事见不得光，但如果仅仅是代孕出生，本质上不是他的错，他又怎么会见不得光的。

    陆崖觉得裴景行一定略过了什么重要的事，不然这个故事的关联线索就太莫名其妙了。

    “不是。”他说：“你还有原因没告诉我呢。”

    “挺聪明嘛。”裴景行笑了笑，“很好奇？”

    陆崖腹诽：我当然好奇。

    “……裴老师，我还小，阅历也少，我知道我很多事没法马上理解。”陆崖凑过去，靠近了看者裴景行的侧脸，“但我从小被我妈否定惯了，就不会那么轻易否定别人，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有过什么事，我都会拼命替你找补的。毕竟情人眼里出……咳。”

    “我是西施？”裴景行挑了挑眉，手指在男孩鼻尖轻轻刮一下。

    陆崖忍不住窃喜，他觉得自己从出生开始就没这么高兴过，于是大着胆子凑过去，在裴景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可惜凑过去得太急，鼻子撞到了金属镜框。

    “干嘛呢你。”裴景行忍着笑摸了摸男孩的鼻子，把眼镜摘掉放在一边，又伸手给凑过来的人掖好被角，“快睡吧，以后告诉你。”

    “嗯。”陆崖用力点点头。

    裴景行闭上眼睛，很快就没了动静。陆崖看着男人刀削般的眉，修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抿紧的唇。

    陆崖很矛盾，他时而迫切地想要接近，了解裴景行，又在某个时刻突然觉得自己太贪心，因为现在拥有的温情已经足够美好了。

    无论那个男人有什么秘密……

    陆崖都觉得自己一定是把中彩票头奖的运气用来约实践，才能遇到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