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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时安约他见面的地点是酒吧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小城市里歪七拐八的巷子里导航失灵,车子也开不进去。言钧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路。

    推开油油腻腻的卷帘门,言钧一眼就见到顾时安,正待在侧角同老板聊天。

    老板感受到顾时安目光往身后挪了挪便转过头,看到言钧后意会地点头,自来熟般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和小陈慢慢聊,我给你们上菜。”说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们这片烧烤——就没有比我做得好吃的!”

    顾时安笑着冲老板挥手,见他身影没进厨房后,把注意力移到言钧身上,右手食指轻扣桌面:“坐。”

    “陈?”

    “随便起的名。”顾时安没打算多解释,给他拉开一罐啤酒往他面前推了推,“好久不见。”

    言钧最后一次见顾时安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当时顾时安精力很差,哪怕清醒过来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那个满脸痞样的男人一直守着顾时安,也没给他们多少寒暄的机会。兵荒马乱给顾时安开完追悼会后,言钧心里虽然也隐约有些许疑虑,但是各种公司变动和财产分割问题搞得他无暇多想。而后他一时头脑发热陪着沈逸宁瞎搞了些自媒体项目,生活慢慢大转向,这人就很少在他脑子里出现了。

    哪怕已经用了整整一晚上适应,面对顾时安时,言钧也总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

    所以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冲顾时安摆摆手:“不了,待会还开车,晚上还得赶行程。”

    “今天就走?”顾时安没强劝,自己灌了一口,点了根烟,问他,“和沈逸宁?”

    “……嗯。”言钧回答得有些心虚,怎么说这也算他撬了顾时安的墙角,虽然当事人之前死了,但是本身这件事也确实不怎么厚道。

    反倒是顾时安见他这副犹疑的样子笑了:“记得没错的话,认识你以来,我也没见你找过人,那么久你倒还是这副正派样子。”

    他们俩在大学里认识,虽然不同系,但是彼此也都互相认识。言钧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路子,选修双学位,成绩优秀;顾时安很少在学校出现,但是那张脸就让人很难忘记。后来顾时安邀他来公司,给出的条件让他拒绝不了,他便和顾时安搭伙干了下去。

    要不是后来言钧对沈逸宁上了心,或许他们两人现在也是不错的关系,而不是这人死没死自己都不知道。

    言钧心里突然扬起一阵不明的伤感。

    老板适时上了菜,转移了言钧的注意力。

    顾时安帮忙布置,言钧看出他手上端倪,回想一下,问:“你的手……?”

    “受了点伤。不过日常行动没什么大影响。”

    “是……小宁?”

    “小宁?”顾时安咀嚼这个称呼,盯着他眼睛,笑,“你俩处得不错啊……你还知道什么?”

    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开那人,言钧索性往椅背一躺,直截了当说:“没……他很少提你们之前的事,我也很少问。毕竟……”他顿了顿,“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错,可以维持下去。”

    “毕竟,你突然出事的时候,他很难过。过了很久才缓过来。你这么突然出现,对谁都不好。”

    言钧说完便不作声了,闷声夹菜。老板确实没说谎,味道很不错。

    顾时安虽然觉得沈逸宁为自己难过这件事有些好笑,但是没反驳,只认同点头:“我会走。”

    言钧犹疑抬头。

    “我会搬走。”顾时安补充,“但是仅此一次,搬家很麻烦,你自己以后看着他点。”

    言钧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随即他心里升起了一些不明的情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你说的吗?对谁都不好。”顾时安平静反问。

    顾时安把沈逸宁手机还给言钧后,送他出了巷子,在巷口点了支烟,目送他的车子慢慢远去。

    言钧确实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洁身自好,理智克制,并且长情,家庭环境似乎也不错。沈逸宁之前吃了很多苦,总得要有人爱他。

    顾时安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最近天气潮湿,他晚上睡不很好,精力也很差。他正想往回走,一个脑袋挡在他面前。

    “哥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的。原谅我一回嘛。”

    顾时安头疼得厉害,没理他,绕过他往住处走。

    薛泉步子加快、亦步亦趋地着他。

    “你看看你搬走能住哪?我给你找找房子?”

    “或者就干脆在这住下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找事了。”

    “……”

    一路上哪怕没人搭理他,薛泉的声音还是阴魂不散,烦得顾时安要疯了。

    不留情面地把房门锁上后,顾时安耳根终于清静下来,给自己洗了个澡后,他就上床开始补觉。

    “阿顾晚上好啊。”

    听到这句再熟悉不过的话,顾时安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正如之前的梦魇一样,他也很清楚自己醒不过来,但是更为强大的东西正阻碍他清醒。

    顾时安正站在一个酒店顶层的豪华套间门口。套间长年累月地被那人包下,内部经过大型改装,作为他玩那些无聊游戏的场地。

    自从家里变故后,他逃来这个城市便一直都对此有所耳闻。只是他在听街头流氓艳羡谈论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为他的游戏对象。

    面前的男人年轻得过分,身体纤长,五官柔和,眉眼间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丝毫不像个世家里掌权的人,戴上幅金丝眼镜后反倒像实验室里搞科研的年轻教授。只是手是黑的,心也是黑的。

    顾时安在门口脱下鞋袜,将风衣挂在衣帽钩上,屈膝下跪,四肢着地爬到他面前。

    他体格强壮,脸部轮廓锋利,哪怕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是暗沉沉的;明明性格高傲,可下跪爬过来时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像只隐藏爪牙的大型野兽。

    “晚上好。”顾时安在他面前直起身子,将双手反背身后,眼睛看着视线正前方的一个衬衫扣子,平静问好。

    林修齐他低头拍了拍顾时安的肩,问:“伤怎么样了?”

    顾时安穿了一身黑,神情正常,行动无碍。除了唇色稍微淡些,从外表看不出身体情况。

    他对这个意外弄来的新玩具正在兴头上,虽然不是他喜欢的身娇体软的款式,也立了个不能肏的约定,可是这人被玩到昏迷也没吭声,实在让他征服欲越来越强。

    上星期把顾时安拷在刑架上后,林修齐往他身上试了试他新定制的几条鞭子。一条长鞭里掺了钢丝,一条散鞭前鞭订了些软质倒钩,还有一条短鞭上加装电极,鞭身接触身体时会短暂通电。

    林修齐上周一个赌场被封了,心情不好,便对顾时安下了狠手,注射了一管肾上腺素后便专挑三点和软肉打。结束时顾时安几近失去意识,摔倒在刑架旁站不起来,一爬出门就晕了。为此林修齐还放了他几天假。

    但是现在似乎恢复得挺好。他想。

    “没好透,但是能用。”顾时安知道这人对他的兴趣在于试探他的底线,也就说得直白,“我会尽力撑久一点。”

    林修齐摸了摸他的头发,似乎是刚洗过,还没干透,微微有些清透的潮气。

    “洗澡了?”

    “嗯。”

    “后面呢?”

    “……”顾时安没回答,抬头看他,眉毛微微蹙起。

    他和林修齐的约定里底线是不实质性插入,不残废。除此以外玩到他尽兴为止。

    林修齐见他探寻的目光笑了,像恶作剧得逞一般:“放心,今天我不动你。”

    林修齐确实没动他。

    他让顾时安插上尿道针,给他扔了两管针剂,轻飘飘扔下一句:“自己打完,前面东西不准拔出来”后,就到套间里的书房看书去了。

    房间只剩下顾时安一人,还有满屋子性道具,天花板四角的高清摄像头无缝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很快知道那是什么。烈性春药带来的难耐的滚烫和深入骨髓的痒意几乎要灌满他骨髓。他正在性欲旺盛的年纪,如果不是在监视器下,他现在就得招嫖。

    顾时安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阴茎已经肿得发痛。琳琅满目的各式玩具从未像现在这样具有诱惑力。但是他也知道,他和林修齐这个不成文的约定一旦被自己打破,他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顾时安利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扶墙挪到隔壁房,短短几十步路里,皮肤被毛衣摩擦得泛痒生疼,仿佛得脱一层皮。

    他无暇顾及身上越加失控的欲望,在玩味笑着的男人前跪下。

    男人明知故问:“怎么?要求我什么?”

    听话,不许求饶,不许哭,不许叫。这是顾时安答应林修齐的事。

    顾时安气已经喘不太顺,在恒温的房间里,眼前被汗水蒙了一层雾。他看不太清楚前面的人,掐着自己的掌心出血,回复几分意识后才开口:“能不能,把我绑起来。”

    “不行。”林修齐回答。

    顾时安没有再说什么。

    后面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他几乎已经忘了那一晚上里怎么挨过如同溺毙在过于强烈的廉价人造欲望里。不多的性经历里所见过的一具具白皙赤裸的胴体慢慢放大扭曲变形,将他意识灌注填满。

    时间线被无限拉长,让他仿佛停在这该死的几个小时里怎么也出不去。

    为了缓解注意力,他一个一个地念着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仇家的名字近乎千万遍,直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也几乎忘了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事。

    直到最后天刚刚亮起,他被林修齐踢醒。

    林修齐蹲下,捏起他的一只手,叹息:“你看看你,多好看的手,怎么被自己弄成这样了。”

    顾时安睁开眼睛模模糊糊扫了一眼,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弄得似乎骨折了,食指与中指正以诡异的形状歪倒在林修齐手里。

    他拍拍顾时安的头,食指指节揩过他眼角,用拇指搓了搓,笑:“你看看你,怎么哭了。”

    顾时安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了。但是他也无暇思考,左手接过林修齐递给自己的一柄瑞士军刀,按下弹簧开关。

    刀刃弹出。他借着手上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抓着刀柄往自己右手狠狠在掌心划了一道对角线。

    哭一次,划一道。

    林修齐看他自虐式的行为,眼神终于划过些许不明的情绪,“你看看你,有必要这么坚持吗?”林修齐问,“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

    顾时安低头看着手上血液争先恐后从伤口溢出,回答说:“那得看你想玩多久。”

    沉默片刻,林修齐突然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阿顾以后不要让我失望。”

    顾时安猛然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是梦。他知道。

    冷静片刻后,他才意识到床头柜手机铃声疯狂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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