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人长大就不会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我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像个老大爷一样搬着板凳在楼底下晒太阳。 今天早上刷牙的时候突然咳血了，连带着肺部抽搐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怎么也止不住，咳的五脏六腑都快要出来了，然后我怀疑我应该是之前在阴暗的病房里湿气入身了，所以我应该多出来晒太阳，将我身体里的那些病菌全部杀死。 快点死吧，快点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仰着头自言自语，路过的大妈大爷都觉得我有病，当着我的面走过去的时候还顺便提醒自己的孩子，看吧，我告诉你以后不好好吃饭，就会和这个大叔一样只剩骨头。 我一听就急了，垫起板凳就想砸过去，什么个意思，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一个人竟然叫我大叔？！怎么也是个哥哥吧！ 板凳都抓起来了，一看人家孩子才三岁，得了，叫个叔也是应该的。 我拿着凳子开始做广播体操锻炼身体，顺便提醒孩子除了多吃饭也要经常锻炼身体，这样以后能够又高又帅，大妈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抱起孩子就往前跑，小孩子倒是乐呵呵的对着我笑。 这么可爱的孩子，就应该又高又帅，虽然她是女娃娃。 太阳已经照不进长巷里，微微的风吹过来，带了股初秋的凉意。 我有点累了，坐了好几个小时屁股有些发疼，搬起凳子正准备上楼，就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 是昨天把我家江江搞得吃醋的那位。我将板凳挡在脸上，当做不认识他，麻溜的就往上面跑。刚跑几步就听见那小孩在笑我，我停下步子，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怎么个意思，遛弯遛到这里？” 沈柯轻挑了挑眉，拿下了口中的棒棒糖，说是来要债。 我这才想起，昨天为了哄江豫，忘了把钱转给他了，手机没在身上，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在楼下等着我，等我转过去了就在阳台上吼一声。 可是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小心思，直接问我，不请他上去坐坐？我一听，这还真是要债的语气，不到二十块钱的巨款可真是把他牛逼坏了。 我不想让他上去，万一要被周围的邻居看到了，说不定我就被安了一个偷情的罪名，而且我又没和这小孩熟到可以到家喝茶上厕所的交情。 我挡住楼梯口，“正好我带着板凳，想坐给你。” 他倒是没客气，拿过我的凳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开始掏手机玩游戏。 凳子一丢我就一口气跑到了楼上将门反锁了，这还真是生理反应，难不成被追债还追出心理阴影了，二十块钱竟然都把我吓成这样。 想当年苏祥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十几号人拿着铁棍和锤子大刀把门撞的咣咣直响，面对那阵仗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撞开窗户玻璃从二楼跳了下去，这腿速和敏感劲儿在那个时候早就练出来了。 后来我就对有窗户或者阳台靠着街道的房子格外有好感。 手机在床上丢着，我刚摸到就看到沈柯发了两个笑脸过来。 我没理会他，直接转了二十块钱红包过去。 顺便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凳子放在那里就行，我过会儿取。 阳台传来沈柯的声音，我走过去看到他仰着脑袋正傻笑，可是做出来的动作却和他这张无害的脸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成一个圈，然后将嘴里的棒棒糖插进圆圈内，然后再拔出来，如此反复。 这点挑衅，我不知见过多少次。难道在他眼里同性恋碰到任何一个男人，就会摇着尾巴像个发情的狗一样凑上去，求操或者是操别人吗？ 到了这个年纪，我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抓起阳台的塑料花盆就朝着下面的人砸了过去，对待这种人不能用君子行为，只要能够动手就不需要浪费口舌。 我没想到他竟然眼疾手快的徒手抓住了，我愣了半秒，这小孩挺厉害啊。 客厅西南角一处有一圈我用板砖围起的栅栏，里面本来是准备养花的，结果连头都还没有露出来就被江豫给我端了，他说那种子是熟的，根本活不了，直接就种了蒜苗炒菜用。 我拿起砖头就冲到阳台，我看他板砖接不接得住！结果发现下面的人不见了。 啧，小孩子还真是经不起玩笑，就一个砖头就吓的撒腿跑了。 我得出一个结论：下次对待这样的贱嘴巴直接上板砖。 门铃响了，我没想到一个人还可以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打开门就看到破小孩一手抱着花盆，一手拿着凳子满脸的得瑟。 我也玩够了，趿拉着拖鞋往屋里走，这小孩倒是自来熟，自顾自的走到阳台把花盆放到了原来的位置。或许是看到了阳台下的一块板砖，得知了自己刚捡回一条命，转过来的时候都没敢离我太近。 我问他喝什么，他给我拽一句：coffee。 我看了眼柜子上的蓝山咖啡，那是夏正从国外带给江豫的，我都没怎么舍得喝，我看沙发上的那小孩适合白开水。 我走到厨房冲了杯速溶咖啡递给他，他一脸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刚干完一架，还想喝咖啡，没让你喝空气就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世界可真是小，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在一起。”沈珂抱着杯子开口。 我一脸看鬼的样子看着他，“什么叫没想到，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这时我才知道江豫竟然是眼前人的直系学长，不仅是同一个母校还是同一个专业，不过按理来说江豫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两个人不应该会有什么交集。 沈珂似乎是看出来了我的疑问，“我们导师经常会提及江豫的名字，我考上那年正好是B大十周年庆，那次的庆典演出的时候我正好在场。”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接上了，那是江豫唯一回母校的一次。 他抬眼看着我，“你吉他耍的很厉害，为什么后来不去酒吧演出了。” “你竟然还知道我在酒吧演出？”我笑的贱兮兮，“你不会是我的粉丝吧。” 沈珂闷着脑袋喝水，表情竟然有些不自在，“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你不是说还要当歌手出新歌吗？” 我一怔，看了看指腹上的疤痕，笑了笑：“不了，人长大就不会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