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妈妈

    “小雨......”

    顾倾的理智逐渐失控，他上前想要抓住小雨的手，却被小雨后退躲开了。

    “我不是！”

    小雨急着否认，可是他的话却没有一星半点的说服力，且不说他这两年并没有多少变化，单单是他的反应就已经出卖了他。

    即使已经两年多没见到顾倾了，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小雨还是本能地感到害怕，他吓得浑身颤抖起来，没拿稳的开水瓶摔到了地上。

    “小雨，我找了你很久......”顾倾一把抓住小雨的手，对小雨诉衷肠，他恨不得把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告诉小雨，以此证明自己有多爱他。

    “我不是......我不是......”小雨慌张地摇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他越是动，顾倾攥得却更紧了。

    外面巨大的动静惊扰到了病床上的孩子，小乖听见一声巨响，然后母亲慌乱的否认从门外传来，心中的恐慌超过了母亲的嘱咐，他吓得从病床上爬下去，连小拖鞋都没有穿上，光着脚丫哭着跑出去。

    他拉开帘子，跑到门口，就看见母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拽着手腕逼问，母亲浑身颤抖地低着头，回答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不要欺负我妈妈！”

    小孩子的哭声打破了僵局，小乖冲到顾倾的腿边捶打顾倾，哭着让他放开自己的母亲，他哭得那样用力，想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脚边是一滩滚烫的开水，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小雨忽然有了力气，顾倾从来不知道小雨的力气可以这么大，他用力挣开顾倾的手，把小乖抱到自己怀里，背过身去，不让顾倾看小乖。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医院的娱乐生活乏味无聊，于是所有人都从病房走出来围观这场发生在走廊的闹剧。

    顾倾想要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可是无论他对小雨说什么，小雨都只是抱着小乖一言不发。无论他说什么，小雨都不肯施舍他任何一个回答。

    顾倾不想把之前的那些烂事拿出来说给旁人听，他只能选择缓兵之计，让小雨先消化一下。

    “我明天会再来的。”

    顾倾留下这句话就先走了，围观的人见没有戏看也就纷纷散去，只留下小雨和小乖，哪怕清洁工都来收拾完开水瓶的残骸，小雨依旧没有缓过来。

    过了好久，他才把小乖抱回病房，拿毛巾擦干净小乖的小脚丫，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他闭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小孩子是不懂察言观色的，那个人让妈妈不开心了，所以他想知道他是谁。

    “妈妈，那个坏叔叔是谁？”

    小雨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顾倾早在小乖刚出生的时候就舍弃了父亲的身份，以至于小雨现在根本找不到身份去向小乖介绍顾倾。

    “是少爷。”于是他这样对小乖说。

    “什么是少爷？”小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个词语。

    小雨当然也没指望让他懂：“以后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亲亲小乖的额头，拉上帘子，给他盖上小被子，躺在他身边准备哄他午睡。

    看着小乖香甜的睡颜，小雨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顾倾有什么资格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被顾夫人赶出家门的时候，顾倾不在，小乖确诊心脏病的时候，顾倾不在，他们孤身来到Z市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时候，顾倾不在，小乖半夜发病，捂着心脏在小雨怀里哭的时候，顾倾不在。在任何一个需要父亲的时刻，顾倾都没有在场。

    对小雨来说，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并不比在顾家过的轻松，当年医生曾经好心地给小乖做过检查，告诉他小乖的心脏可能有问题，但是他们当时在顾家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所以小雨答应了顾夫人的条件。离开顾家，离开顾倾。他听说心脏病的手术要花很多很多钱，所以小雨腆着脸也要向顾夫人多要几分跑路费。

    之后的事情并不复杂，顾夫人给小雨和小乖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性别都是女，毕竟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比私生子要来得放心。她派人把小雨送到Z市的一个小县城，给了小雨四百万和一间房。小雨并不在意他的去处，对他来说离开顾家，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在县城安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小乖去医院，那是小雨第一次去医院看病，他没有常识，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医院乱转，直到下午才看上医生。情况比小雨想的要糟糕得多，小乖是先天性心脏病，县城的医生面对他这样的病例也束手无策，他只能建议小乖尽快到Z市治疗。

    离开县城的事情不能让顾夫人发现，所以小雨不能卖掉县城的房子，于是他带着小乖在Z市租了一间房子，找了一家保密性高的私立医院，方便治疗。

    而这时的小雨才刚满十七岁，同龄人还在高中为着明年的高考努力，他却开始为生计奔波了。如果没有小乖的病，他们应该能过上不错的日子，可是小乖的病需要巨大的花费，等他再长大一些还要动手术，小雨根本不敢动那笔钱，所以即使离开了顾家，拿到了钱，小雨的日子也并没有多少好转。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他们的生活终于步入正轨，好不容易适应了外面的生活，顾倾又出现了，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说想他。

    顾倾是小雨的梦魇，他总在小雨伤疤快好的时候，把结痂剥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小雨可以任他打骂，任他侮辱，甚至改变自己的身体，可是小乖是小雨的底线，他不会允许顾倾伤害他的宝贝，他们已经和顾家没有关系了，顾倾不能再强迫他们做什么。

    “妈妈......”

    小乖小声地讲着梦话，翻了个身，缩进了小雨的怀里。

    “明天要跟他说清楚。”

    小雨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