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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随风而逝的报恩之情

    空气中充满了死狼尸体的浓重血腥味,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吼叫声都从四周响起,令人悬心吊胆的血红目光,嗖嗖飞奔而来的狼群猛的窜向众人。

    那一刻,苏小云以为自己就要被野狼分食掉,可上天并没有这么安排。

    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隆声震耳欲聋,苏小云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山坡上突然扬起了一阵高高的灰尘,隐去了众人的目光,似是有一大批东西在极速地往这个地方跑过来。

    “那是什么?”陆瑾易目光灼灼地盯着灰尘涌动的方向,他的手掌已经开始蓄力,点点火光开始从掌心处冒了出来。

    一声破空的野狼哀嚎声传来,接着就是尖牙利齿刺破皮肉的啃食声……愈来愈多的哀嚎,空气中满是血雾。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非钰狐狸眯着眼睛看向那群黑压压冲过来的东西,在看清是何物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成片的黑物,竟然是无数的老鼠!老鼠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山坡上,全部用后脚用像人类的姿势一样站着。

    太恐怖了,成千上万的老鼠像离弦的箭扑了上来,重重地撞在野狼的身体上,一阵嘭嘭嘭的声音,好像大雨死命得敲打着房屋建筑的闷响。

    无穷无尽的黑鼠不断地啃咬着野狼的躯体,一只野狼身上就已经挂着了几十只老鼠,就算野狼想要反抗也抵不过黑鼠快速地咬食,只不过几十秒的光景,一匹野狼也被吃的只剩下残肉片和骨头。

    阮影想要挥剑对付黑鼠群,却发现那些黑鼠全部都绕过了他,径直跳向身侧的野狼身上。

    “啊!怎么会有那么多老鼠?!”苏小云害怕地往后面挪去,直到身子已经抵到门板,无路可退了才畏畏缩缩地看着那群黑鼠。

    而那群黑鼠似乎并不是没有来源的。

    在山坡上的一角,一个发着淡金色光芒的人影正矗立着。他的身形有些缥缈,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而那人的腹部处有着类似黑洞一般的缺口,无数的老鼠就是从那里跳出来的。

    男人的脸很是苍白,嘴角也开始渗出血液,眼中确是十分执着的坚定。他有些凌乱的黑发都沾在了脸上,身上裹着地黑布也变得破烂不堪。

    苏小云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开始发颤,“暖暖……”

    云淮之闻言,仔细看向那发光男人,果然是苏小云曾经救助过的灵鼠族兽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些黑鼠就已经将整座山上的野狼群风卷残云般,都啃食得干干净净。而对于他们,黑鼠群却是没有一点想要攻击的意思。

    众人皆是一惊。

    四周剩下来的都是森森白骨,而黑鼠群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们的身体也开始发出淡金色的光芒,最后都化作点点星光飘散在空中。

    “暖暖。”苏小云怔怔地看着顾暖,看着他越来越瘦弱的身体,心中酸涩。她本以为胆小的顾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兽族中去,却没有想到在这个危机时刻,他却挺身而出。

    隔着远远的,顾暖也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苍白的嘴唇却是带着笑意的。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从身上最后飘出来的一抹白色元灵也飘向空中,与夜色融合在一起。而此刻墨蓝色的夜空中,也充满了淡金色的星光,朦朦胧胧地点缀着。

    “他死了。”云淮之看着顾暖消失的方向,淡淡的说着。

    顾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消失了。

    苏小云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大脑乱作一团,心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空了,只能呆愣地坐在地上,两眼空空地盯着地面。

    陆瑾易像是明白了顾暖是以牺牲性命的方式来报恩的,他面容严肃地朝着顾暖逝去的方向,郑重地俯身作揖。

    吞去锁魂石的妖狼也已经变成白骨,而那锁魂石却不知道下落。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

    ……

    ……

    自天空降下的雪,令庭院白花花一片。那是温柔的白。雪花积在所有物体上,以其清净的天穹之白,掩覆尘世的一切。

    天地间的所有声响,都像让雪花给夺走了。

    无风,雪花接连不断自天而降。

    若凝视那纷纷降落的雪花,会令人错以为正在飘动的不是雪,而是大地。大地在静止于宇宙间的几万、几亿雪花中,缓缓上升——而大地上升的速度,在赏雪人眼中看来,或许正是雪花下降的速度。

    眺望着雪花,自然而然会萌生这种感觉。

    明明是夏天,今日却下起雪来了。

    房屋之中,白毛狐狸正在柔软的枕头上小憩着,身体抱成一团,小小的脑袋枕在自己蓬松的尾巴上,好不惬意。

    而另一侧还在熟睡中的苏小云忽然醒来了,不是因为噩梦也不是因为有人打扰,就是这么忽然的醒了过来。

    苏小云的眼睛微肿,想来是昨夜含着眼泪睡着的。

    她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狐狸后便起身,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她。

    她径直走到门边,开了房门。

    忽见一男子正站在门口,温柔地看着她。

    苏小云有些错愕,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暖暖……是你吗?”

    男人面容依旧很苍白,秀气的五官里透着虚弱,眼下也如初见时红红的,他勾起嘴角轻声道,“大人。”

    他的身影很淡,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

    苏小云声音有些哽咽,最终还是扯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微笑,“暖暖,多谢你昨夜救了我们。”

    顾暖一听,有些孩子气地挠挠头,眼睛下面更红了,“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也只会这些下三滥手段罢了。”

    苏小云低下头,鼻子酸酸的,眼泪已经快夺眶而出。

    “大人。”

    苏小云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来,掌心处豁然多了一样东西——锁魂石。

    锁魂石上面已经没有被污染的黑雾了,还发散着淡金色的光芒。

    额间忽然有些湿润,下一刻,男人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已经移开了,苏小云听见了顾暖轻如微风的声音,“大人,若你是女子……”

    他还是误认她为男子?苏小云抬头想听他接下来的话语,才发觉顾暖很高,只是身体十分瘦弱。

    顾暖没有再说下去,眼眸温润如水。知道自己的灵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就所幸对苏小云展开一个淡然的微笑。

    他的身形变淡,逐渐消失。

    苏小云握紧手,掌心处的锁魂石发出温暖的热量。

    顾暖就这么死去了吗?如果她当初没有救他,顾暖说不定还能够继续在狮城活下去。

    苏小云头一次觉得自己可恨,间接地害死了一个人,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万籁俱静,连柔软的片片白雪降落在地面积雪上的时候,都仿佛可听见雪片与雪片间接触的细声。

    雪花继续无声无息地垛积于地,而那只有雪花的半空中忽地出现一直扑闪着翅膀的蓝绿色蜻蜓。

    随着皑皑白雪,慢慢地飞到庭院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