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仙人
“牙仙的真身模样过于可怖，你若是瞧了她的模样，会被吓着的，还是别看了。” 苏小云明白狐狸的意思，虽然自己心里很好奇，也没有再坚持看牙仙的真面目。 狐狸一步步地走向了被子包裹住的牙仙，神态颇有些高傲，似乎是想处决牙仙了。只是牙仙身份好说歹说也是个神明，他们不好像弄死妖怪一般随意处置她。 狐狸在被子面前站定，考虑着该如何行事。 这时，被子里就幽幽地传来了一道声音，仍是化作老婆婆时的声线，只是声音更加苍老浑浊了一些。 “老身实在看不透……” 闻言，二人倒是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毛，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被子隆起的弧度。 狐狸甚至有些怀疑牙仙想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它的爪子旁还谨慎地飘出了一道隐隐散发着荧光的符咒。 牙仙却没有异动，顿了一下，那道老妪力衰的声音又接着缓缓说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不是一位仙人。” 苏小云听见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十分的怪异，这年头竟然还有乱认仙的？ 她想，自己若是个仙，估计是个到处惹祸的神仙。 狐狸虽觉得牙仙有些胡说八道的意思，却仍是未出言打断她，它倒是想知道牙仙是怎么会认为苏小云是个仙的。 牙仙蜷缩在被褥底下的身子像是木雕泥塑一般一动不动，“老身在此荒郊野岭几十年，想与个上仙人说说话，可山野纵有来往之人也都是个凡夫俗子……姑娘身上隐约有仙人的气息，却只是个肉骨凡胎。” “老身……只是想证明姑娘是不是位仙人罢了。” 牙仙此时的声音带着些许几不可查的落寞，连被子中的身形都有些塌了下去，似是真的寂寞极了，才想要找到一个同为上仙的同类。 狐狸闻声却不以为然，呛道：“啧，你若真的只是为了证明她是不是仙，也不至于把她拐到梦境里好一顿欺负，说到底还是为了拿到一颗牙吧。” 狐狸话落，也不知是不是戳到了牙仙内心的真实想法，牙仙顿时沉默起来。 说到仙人。 苏小云的身体里的确居住着一位仙人，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堕落成鬼的仙了。 那仙便是曾经在鬼泣山祸害一方的仙鬼。 仙鬼在被他们打败之后，凭着一缕残魂跑进苏小云的身体里，就一直栖息在她体内。一开始他还有攻击苏小云的意思，中间应是借着她的眼睛看过了许多人和事，耳濡目染之下，仙鬼慢慢地就变得乖了起来。 仙鬼一直在借着她身体里的灵力修养被破坏的肉身，他们也算是是半个双生的关系。身为宿主的苏小云若是死了，仙鬼便会死。可仙鬼死了，她还是能好好地活着。 仙鬼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才肯收了心，似是保护神一般踏踏实实地窝在了苏小云的身体里，在最隐蔽的地方保护着她的安危，不在紧急时刻并不会随意出现。 而此时的牙仙应是错把苏小云身体里的仙鬼的气息错当是她的了。 苏小云从漫长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她慢慢地叹口气，回复了牙仙，“你认错了，我并不是仙人。” 牙仙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回应了一句，“是老身庸人自扰犯了规矩，惊了各位的安宁。” 狐狸似是有些看不惯牙仙这般做了坏事还装清高的模样，嘴边的胡须几乎都快翘起来了，却也没说个什么呛人的话。 苏小云点点头，算是应了牙仙。 既然已将牙仙制伏了，此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只是…… 苏小云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皱眉的云淮之，他的神色仍旧不安稳，脸色还有些苍白，她顿时就有些焦急起来，颇有些咄咄逼人地问向压制在被子下的牙仙，“你是不是也对云淮之施法，令他们坠入噩梦之中了？” “那位白龙公子早就挣脱梦境，只是他自身体弱，受噩梦侵害的影响还在。”牙仙不愧是个半仙，一双眼睛能够看穿很多事情。她停了一下，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了下来，“只是……这位公子已经活不久了。” 苏小云闻言便是一怔，云淮之自从失去龙鳞之后，身体情况每况日下，只能靠药物维持着身体的基本行动。 她生怕云淮之坚持不到百年雪莲出现的日子。 她的睫毛一上一下地跳动，好像眼睛里进了沙子。停了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说：“那你可知如何才能救他？” 牙仙的声音平平直直的，好似无一丝感情，“老身不知。” 这句话仿佛判了苏小云的死刑，漆黑的屋子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之中。 这般寂静几乎持续到了天明，牙仙被带符咒的被子束缚了一夜，狐狸又贴了两张符上去，就悠哉悠哉地窝在床头上睡觉。 苏小云即使也有些困倦，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总看着云淮之，一会儿怕他睡不醒，一会儿怕他吹凉风得了风寒，折腾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睡下去。 等到天蒙蒙亮，她才彻底地合了眼。 苏小云进入熟睡中不久，忽闻门外传来陆瑾易慵懒的哈欠声。 平日这个点儿都是大家伙启程的时候，他以为几人都已经醒了，正一把推门大步走进来，眼睛虚虚地瞟了瞟床上的人，“都日晒三竿了，你们怎么还不起……” 陆瑾易后边的话音还未完全说完，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地面处好似盖着东西的被子给吸引住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瞅了瞅睡眼惺忪的狐狸就骂道：“怎么？你们夜里玩得这么疯吗！” 狐狸初时还未反应过来陆瑾易的意思，脑袋里兜转了一圈，它便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呸！昨天夜里都发生了多少事，只有你睡得跟死猪一样！” 陆瑾易闻言，神情倒是有些转变，看了看一脸懵的苏小云、和后脚走进来的阮影，有些迟疑道：“昨夜……发生了事？” 他昨夜睡得很香，虽说做了个短短的噩梦，却也很快就过去了，梦里只剩吃不完、用不尽的烤鱼肉。 若是苏小云知晓了陆瑾易的内心想法，肯定是不忍心告诉他，灶房大锅里残余的菜都是蛇虫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牙仙到底是没做杀人犯法的事，就是吓得苏小云够呛。他们已经将牙仙压在符咒底下一夜，便算是惩戒。 他们警告牙仙一番，稍作歇息后就动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