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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攻击

    “操!”少女赶忙将保护装的普通作战模式切换为防护模式,她浑身上下泛起暗紫色的光芒,白净的小脸瞬间被一层淡淡的紫色光屏覆盖。

    几乎是在她身上光芒亮起的同时,一道激光直直地射向她的胸膛。暗紫色的保护装上泛起一阵细小的涟漪,如同石子投入水面掀起波荡。

    少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迎面而来的冲击力带向后方。

    保护装温柔地裹在她身上,好像母亲的手抱住婴儿。

    她很快站起来,看向同伴。他身后的军用飞行器被激光枪射出一个小小的坑。

    一道冰冷的电流窜过她的脊柱,照亮她的脑海。

    “妈的,普西尔,这不对劲!”少女骂道。

    她的同伴,那个魁梧的军装男子,普西尔,被任务目标击倒在地,没法回答她。

    委托人可没说任务目标是那个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着的顾璋!

    他出身贫寒,却是联盟最年轻的元帅——哦,现在最年轻的元帅换人了。

    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对方能坐上那个位置了。

    在闪耀着的激光和火光的照耀下,顾璋的脸色平静得吓人。

    与之不符的,是他快得晃人眼花的速度,以及凌厉冷酷的动作。

    顾璋的第一枪瞄向了普西尔的头部。

    普西尔以惊人的速度蜷缩身体,躲过对方的第一枪。激光划过夜色,在他的头盔顶部留下一道浅浅的热痕,然后在他身后军用飞行器的表层留下一个洼。

    普西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顾璋就已经来到他身前。

    顾璋顺着跳跃的动作落在普西尔身前,恰巧避过对方手中激光枪的枪口,双腿好像弹簧一样迅速地弯曲又弹起,将他的身体送到空中。他弯曲的左臂肘击上普西尔的下巴。

    隔着头盔,普西尔仍感到脑子“嗡”地一下子被震到。

    他仿佛听到了骨头发出“咔嚓”一声响动。

    普西尔抓着激光枪的手指无力地松开。

    为什么?普西尔感到困惑不解。玲侵入了对方的系统,他们明明看到顾璋手臂上的芯片已经启动,他现在应该像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

    普西尔没时间细想这个,他是肌肉,脑是玲。他们各有各的分工。

    肘击普西尔后,顾璋的右手跟上,抬起手对着普西尔脖子间头盔底部就是一枪。然后他在空中侧过身,向玲射出一道激光攻击。

    普西尔最后的记忆,是脖子上一阵灼热传来,然后黑暗降临。

    玲曾经读过顾璋的资料,她记得那上面写着他身高一米八八。普西尔有一米九三,魁梧强壮,有如一座小山。在他面前,顾璋就像是一根细弱的竹竿,好像普西尔挥出一掌就能轻易将他扇飞。

    然而玲惊恐地发现,顾璋那迅猛的一击轻松地将普西尔击倒在地,那具魁梧的肉身倒下如同山倾。

    顾璋甚至还能在空中转身,抬手向她发出一枪激光。

    玲面前的光屏开始闪动象征着危险的红色。她摆动四肢,在推动器的作用下,她轻盈得仿佛是一尾鱼在水中游荡,灵活地退到一边,正巧躲在飞行器背后。

    她不该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通过驾驶室来解除金属圈的束缚,玲都不用来到首都星。

    不对,不对。

    玲听到脑中自己的声音在尖叫。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杀神一样的人物如何轻易地扭曲自己的身体,躲过了麻痹针。他看也不看,抬手向麻痹针的方向又是一枪。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向顾璋打出麻痹针的是埃尔文。激光击中埃尔文逃窜的阴影,激起一圈碎石。

    玲的视线又转向普西尔。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原地。

    玲的眼眶开始发热。

    她预感到这次行动要失败了。

    士兵瘫在原地,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顾璋的身影。

    见顾璋躲过了所有麻痹针,一个蒙着面的劫道者手持针管欺身上前,故意从顾璋身后接近他。他高高举起右手,冰冷的针管对准了顾璋裸露的脖颈。

    顾璋好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只腿牢牢地锁住地面,弯曲膝盖,另一只腿伸开横扫地面。他的身体好像一只圆规,划出一段弧度完美的曲线,右手对准来人的脑袋,手里的激光枪“嘟”地一声射穿了目标。

    士兵呆愣愣地看着五六个人倒在地上。他们也许是死了,也许像他一样,无法动弹。

    那个少女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不知道是生是死。他看到顾璋的激光枪击中了对方的胸膛,但是纳米保护装应该可以挡下那次攻击。

    士兵咽了下口水。

    他连顾璋的动作都看不清。

    ***

    他闻到硝烟和血腥味。

    他好像又回到了柯福拉的战场上。那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战役,第一次见到人是如何变成断裂的四肢、柔软的内脏和一滩暗红的鲜血与白色的脑浆。他以为自己会吐,他没有,只是当天没能吃下晚饭。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他的记忆,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在药剂诱发下产生的虚假画面。

    他现在的情况比在柯福拉的那次还要艰难。

    他握紧手中的枪。这是他从门口的那个黑衣男人手里抢来的,实验室的人都穿着白大褂,墙壁和仪器也都是冰冷的银色,那个男人好像是白纸上染的一点墨滴显眼。现在无论是白色还是黑色,都染上了暗沉的红色。

    他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像网一样张开,细密的丝线一寸寸蔓延开来。温暖的人体、冰冷的仪器、平滑的地砖在他眼里有如透明的模型,仅有无数线条虚虚勾勒出形状。他“看到”有人向他的背后跑来,手里握着一支针管。

    他在精神力中露出一个冷笑。如果有契尔特人在这里,它们就会读懂他现在的情绪,明白他此刻心中的愤怒和不屑。

    他的左手刚刚被激光枪打伤了,但是没关系,他会离开这里的。

    他绷紧全身的肌肉,感受每一寸细胞因为终于能活动而在愉悦地颤动。他任由怒火燃烧理智,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他没来得及看见对方长什么样,那个人的头部就炸裂开来,无数块温热的血肉飞向他的脸,然后化为一阵冰凉的雨。

    金发的年轻人撑着伞走到他身旁。

    “老师,你怎么总是不打伞啊。”

    年轻人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恍惚想起对方提过好几次了,但是他每次都不在意。

    “这点雨算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偶尔在雨里走走也挺好的。”

    “不是偶尔,是每次吧。”

    他们两个并排走着。因为是晚上,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他需要留在军部处理一些事情。

    “你怎么还没走?”他问。

    年轻人看向他,在夜色里他的绿眼睛变成一种深重的灰绿色。

    “等等你。”

    他笑了,感到一阵暖流淌过心头。绵密的雨线打在头顶的雨伞上,还有一些顺着伞骨落下,滴在他的肩膀上。他在这样祥和宁静的雨夜里放松了身体。

    “你的手怎么了?”年轻人突然问。

    “没怎么啊。”说着,他抬起右手,手上沾了一些雨水。

    “不是,是另一只。”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他的左手掩藏在黑暗里。他困惑地抬起手,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一下子涌入他的鼻尖。

    “这不挺好的吗?”他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举着左手左看右看。

    “不,”年轻人的双眼直直望向他,目光冷如刀锋,“你看。”

    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伞换到了左手里,他的右手成掌,探向他的左手小臂中央。

    他的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里出现了一块凹下去的伤口,伤口周围是烧焦了的黑色肌肤和暗红色的血液。

    ***

    荀云妃用身体死死按压着顾璋。

    顾璋持枪的手被重力锁扣在地面,另一只手虽然受伤了,却还在试图攻击她。她艰难地把左手从自己的右手下穿过,右手坚定地推动着针管。

    荀云妃快速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左手就对准了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狠狠按了下去。她的手指穿过脆弱的皮肤,触摸到软烂的肌肉,感受到硬硬的骨头。她不去想自己摸到了什么,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到右手上,眼睛紧紧盯着针管。

    直到淡蓝色的镇定剂一点点被打入顾璋的体内,她身下的人逐渐放软了身体,她才猛地松开双手,从顾璋的身上坐起来。

    荀云妃试图站起身,却意识到自己的左腿刚刚被顾璋踢断了。她叹口气,示意一旁的士兵来帮她。

    来劫道的有十几个人,九个死亡,一人重伤,剩下的几个逃跑了。荀云妃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的手下死了八个,五个司机全死了,还有六个受伤,其中一个还是被顾璋打成的重伤,他的脊柱和右臂断了。

    有人递给她一只耳机:“少将,是元帅。”

    荀云妃接过来,戴在耳朵上。她咬着后槽牙汇报情况:“有一伙不明分子劫道,刚刚失败逃走了几个,顾璋现在还是跟我们在一起。”

    电流把谢鹄冰冷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