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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老师您怎么不进去?”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周柏树猛地挣脱开任航的怀抱拉开办公室大门,门口是邻班的班主任,他忘记东西回来拿,“许老师站门口也不进去,就跑掉了。”周柏树心中只觉不好。

    晚餐时间周柏树吃的心不在焉,姜虹嚼着口中的米饭,看着心事重重的男人,任航夹了一筷子干锅花菜塞进周柏树碗中,“我们在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叫人看到了。”他讲的避重就轻。晚餐结束,周柏树一个人刷碗,姜虹将任航拉进卧室问:“讲清楚你俩到底怎么了?”

    “学校里有个姓许的女老师,听同学们小道消息说她追周柏树。我和他在办公室的时候好像被她听墙角了,然后她就跑了,周柏树就那样沉默了。”

    姜虹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逃跑的背影,应该就是那天在单元门楼下见到的那位吧。

    “所以你俩在办公室干嘛了?”

    “???????也没干嘛,就???????抱抱摸摸,撒撒娇?????”任航低垂着头眼神躲闪着女人的逼问。真奇怪他在姜虹面前总像个面对老师心虚的小孩子,但是在周柏树面前就是张牙舞爪的腹黑小霸王,明明姜虹年纪更小却在心理上对任航有着无形的压迫,年上的女人真是可怕,任航心想。

    干脆的巴掌打在任航蓬松的脑袋上,“泰迪上身啊你!”

    这天晚上任航早早的躺在床上,难得他没有再逗弄周柏树,他知道男人心情不好,于是乖巧的等着沐浴完的男人替他按摩放松。他相信许斐不会到处乱讲,除非她因嫉妒或是其他理由想要毁掉周柏树,那样更好,自己就带周柏树离开去找舅父。

    而周柏树的想法却恰好相反,从小他就一个人,打拼至今才有了教师这一安稳岗位,不出意外他可以一直做到退休,也许他是个贪图安稳的人,但珍惜这个词也许更加适合他的心理。若是许斐不讲出去还好万一???????

    周柏树仿佛已然看到了身败名裂的自己,违背师德与自己的学生乱搞,而且还是与社会背德的同性之恋,罪加一等!媒体会怎样形容自己,周围的人又会怎样看待他和任航呢?六月初的夜晚周柏树只觉得浑身冰凉。

    客厅的钟表在黎明的黑暗中滴答走动,这个声音周柏树曾经听到过,是当时无数夜晚惊醒时的噩梦配曲,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身旁的男孩好似睡得也半梦半醒,时不时哼哼几声。

    枕下的手机突然连续连续震动,将失眠的男人惊起,他今晚特意没有开静音,最不希望看到的消息还是来了。颤颤巍巍的伸手拿出震动不停的手机,学校群的消息提醒闪个不停,周柏树刚想打开查看却被来电显示打断。他快速的悄悄爬下床走向客厅。

    “喂,周老师,醒了吗?你看校群信息了没?”

    “刚被信息振动吵醒还没来得及查看,您就打来电话了。”电话那头是声音明显发颤的邻班班主任,周柏树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试图让电话中自己的声音表达平稳。

    “我真没想到下午那一面居然是最后一次再见到许老师了???????”

    “您说什么?许老师怎么了?”

    “她晚上喝酒出车祸了!你快看看校群信息吧炸锅了!”

    许斐在酒吧从傍晚喝到凌晨,开车回家的途中被拐角跑夜车的大货直接撞翻。

    学校群内的老师皆在群内发表着对许老师去世的感慨与惋惜,更有甚者还私发小窗口给周柏树叫他默哀。跟他有什么关系?一直都是许斐一厢情愿的追自己。周柏树按掉了手机的关机键,双手抱头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不,许斐的死与自己一定有关,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与任航的谈话,那么单纯被爱包围长大的女人,怎么会受得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呢。周柏树狠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想在这寂静的夜晚放声吼叫。

    本来就睡得浅,又被周柏树赤脚的走路声与压着嗓子打电话的声音吵起,我起床打开房门便看到黑暗中缩成一团无助的周柏树。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听到我走向他的声音。

    温软的手指扶上周柏树不住颤抖的肩头,他茫然的抬头望向站在身旁的姜虹,脸上的泪痕不受控制的滚落在唇边,“发生什么了?”我低声问他。周柏树的手指依旧死命的抓着自己蓬松的乱发,张了张嘴,憋住声音哭泣使他哽咽住了自己的声音。

    我轻抚他的脊背为他顺气,这段日子倒是给他养了一些肉。“??????许斐,死了,好、好像是我、我害得。”

    “你的朋友吗?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讲?”屋内漆黑,客厅的窗户没有关,晚上的凉风吹拂起纱帘,只有路上的街灯从窗帘中闪入一缕缕,还可以看到对面楼层零星闪耀的灯,我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

    “??????学、学校的同事,老师们有、有意撮合我们,但是下午她好像听到了我和任航的说话,就??????喝酒出车祸死掉了??????”周柏树边讲边抽噎“我是不是、是不是间接害、害死了她、她啊?”

    黑暗中,周柏树的泪水在若隐若现的光晕下反着亮。我将周柏树搂入怀中,他的下巴磕在我的肩膀,将脸埋入我的发中,泪水滴湿我的睡衣。

    轻拍他的背,周柏树打着哭嗝。“也许她晚上碰到了什么烦心事,而且喝酒不能驾车,这是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怎么能全揽到自己身上?”

    “成年人的生活是很复杂的,若是只因为你这点小事就喝酒耍气未免太过脆弱。”不光是为周柏树辩解,我知道我也在试图安慰自己,原本温热的手在周柏树的话语中微微发颤,好在他哭得专心没有发现我拍打他的异样。也许那位许斐的积怨早在之前就因我而积累,而任航与周柏树只是她去喝酒的导火索。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也许你以为你间接害死了她,但这都是基于你的设想,因为你心虚。但我是真的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

    男人从我的肩头爬起,肿胀的双眼瞪大。“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一个谈婚论嫁的男友,我们见过双方父母。恋爱之前我就跟他挑明了我是个性冷淡,他说没关系。”我吸了口气,故作放松。

    “有一天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把手机里的亲密床照给我看,我以为她是来挑衅的就把她推倒了。”

    “但她那时候怀孕了,她也不知道,她只是想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个渣滓而已,因为他还不只我们两个女友。”

    周柏树在我的讲述下全神贯注,他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再抽噎了。“她的下体不断渗血,我打了救护车???????后来,我父亲就一直在给我催婚了。”

    我吐出口气,“所以,不管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心无旁骛一点,你没有给她灌酒,车也不是你开的,我知道讲这种话的我很没有良心,但死者已矣。我们也受过社会的捶打,可我们还活着也许是运气太好。你是从深渊中爬出的人,没必要将自己再扔回去。”

    时钟滴答滴答作响,我们在沙发上安静等待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