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相思
天气凉,他怕她受寒。 敞着风,露着胸,肚子重到走路都吃力,站在这外面,很容易染上风寒。 哑巴刘一手按着谭秋龄的衣服,一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早早备好涂伤口的药,塞到她手里后,示意她快回去了。 谭秋龄握着哑巴刘给的药,忆起梅边给自己上药的场景,她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就要离开的哑巴刘。 “跟我进来。” 谭秋龄拉着哑巴刘进了庄十越的院子,带哑巴刘回了自己的小屋。 小小的屋子里,点了一盏蜡烛,流下的白色蜡油就像一堆堆泪,重叠累积在残破的烛台上。 谭秋龄上身不着一衣,坐在哑巴刘的面前。 她要他给自己上药。 他被这突然降临的好事砸得有些懵,只呆呆地看着她圆润的脸庞。 她这是明白自己的真心了? “你到底上不上?”脱了衣服有些时候,谭秋龄看哑巴刘傻坐着,没个动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哑巴刘回过神,傻憨憨一笑,往双手涂满了药,往她的胸摸去。 两只手轻抚过被庄夫人咬破的伤口。 伤口沾上了药,有些疼,谭秋龄看着哑巴刘,看他专注地揉着自己的胸。 伤口在乳头上,他还是免不了地占起便宜,揉起了胸,并且越坐越近,凸起的喉结频繁滚动着。 “我来这院子的第一天,不懂顺着二少爷,就被二少爷咬破了胸,下面也被二少爷弄伤出血了。”谭秋龄忆道,“就是在这间小屋,梅边给我上药,我那时刚破身,我害羞,我害羞地想,想梅边要我……” 哑巴刘听着,手上动作减慢。 “梅边说二少爷立下了规矩,他不能单独要我,于是我就在心里盼着二少爷要我,这样梅边就可以要我了,但二少爷再次要我的时候,就不叫梅边上床了,可二少爷要二少奶奶的时候,就叫上梅边一起了。” “知道吗?越得不到,越是想得到,梅边对我充满渴望,我对梅边亦是,他可以为我坏了规矩,我也可以为他付出一切,我们错就错在,不该在庄府遇见,我不是二少爷的冲喜丫头,他不是二少爷的小厮,我们平平常常遇见,平平凡凡相爱,不至于走到这般田地。” 哑巴刘为谭秋龄揉胸的手,放了下来。 她的最爱,她最念念不忘之人,除了梅边,不可能会是其他人了。 “哑巴刘,你若是为了我,留在庄府,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庄府是一个不祥之地,这里不适合你,你好手好脚,有修墙讨生活的本事,在庄府以外的地方,你是饿不死的,但你若是为了荣华富贵,贪图享乐留在庄府,那我祝你……岁岁有今朝。” 离开庄府可以,哑巴刘想带谭秋龄一起走。 他已经从庄夫人那里得到了许多银子,全都攒起来的,为的就是某一日能够用上。 哑巴刘拉过谭秋龄的手握着。 谭秋龄误解了哑巴刘的意思。 “你和他们一样,也是想要我的身子吗?” 是的,不仅是图人,图身子,还图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都说了这庄府是不详之地,哑巴刘就想带她远离这不详之地,就像梅边带她走那样,远走高飞。 他决不会像那变了心的梅边,把她拿去卖了换钱用,真有山穷水尽的一日,他卖他自己,都不会卖掉她和孩子。 即便孩子可能是庄十越的、可能是梅边的、或是其他人的,他都不会卖。 但他还是卑微地希望着,老天爷能可怜可怜他,保佑谭秋龄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 哑巴刘摇头,想着自己能说话就好了,把心中所想,全表达出来,说给她听。 “你不图我的身子,难道还图我这个人?”谭秋龄的两只手搭上他的肩,分开腿,起身跪在了他的面前,凑近了他的脸。 止了血的胸,抵在他的胸膛上。 哑巴刘向下看去,谭秋龄的大肚子就在咫尺。 他从未摸过她的肚子,他也想隔着肚子,去摸摸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手向她的肚子伸去,她阻止道:“别摸,脏。” 哑巴刘缩回手,想道,是的,自己的确脏,不配去碰她。 不忍看见哑巴刘受伤的眼神,谭秋龄说道:“我说是我脏,不是说你脏。” 哑巴刘眼里露出怯弱的光,对她连连摇头,不脏,一点儿都不脏,他愿意当孩子爹,只要她愿意跟着自己走。 他捧过她的脸,激动地呜呜叫着。 谭秋龄用着平静的语气叙述道:“二少爷,他不是失足落入水塘淹死,他是遭我打伤,捆了双手双脚冻死在雪天里,然后被我丢进了水塘,大少爷,不是去西洋了,他是被我杀死,装麻袋沉尸江中了。” 谭秋龄向哑巴刘坦白一切,只因他是个哑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毫不怕他对别人说起。 散发着最后的善心,她想用这种方式恐吓他,离开庄府。 哑巴刘确实是吓着了,捧着她脸的双手放了下来,不愿相信那样弱小天真的她,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能把两个男人杀掉。 仇恨是可怕的东西,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谭秋龄闭眼,吻了吻,像个木桩立着的哑巴刘。 睁眼后,她的眼神在哑巴刘看来,还是那样纯洁美好。 “原本我是想杀你的,但看在你和梅边一样,都为我治过伤的份上,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赶快离开庄府,迟了,不要怪我反悔。” 原来是沾了梅边的光。 哑巴刘苦笑,她能狠到把庄十越和庄无意杀了,还想杀了自己,想必都是为着梅边了。 他们那日没有商量,每个人怀着的目的都不一致,但结果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想要梅边死,想要梅边永远消失。 哑巴刘伸手,想求得谭秋龄一个拥抱,但她往后一仰,远离了他,拿衣服盖好了身体。 以为是快得到她了,离她最近的距离,殊不知,她已离了自己八千里,随一个死人同去了。 哑巴刘失魂落魄地回到庄夫人住的院子,庄夫人问他去哪儿了,他咿咿呀呀比划了一阵,庄夫人不明白,没再深究下去。 是个哑巴就这点好,被人逼问,无法说出一言一句,对方只得败兴作罢。 然而,也有不好,想说出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闷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永远都不知道。 谭秋龄的话让哑巴刘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思考再三后,哑巴刘还是决定留在庄府。 能把谭秋龄抢走的男人全都死光了,哑巴刘要赌上一赌。 赢了,他一人抱得美人归,输了…… 不,不会输的。 吹熄了烛,哑巴刘抱过身下的庄夫人,胯下硬物抵在那温暖的巢穴里。 他进时,想她,出时,也想她。 眼前的黑暗,出现了谭秋龄的脸,想着她闭眼吻过来的画面,哑巴刘舔着庄夫人的脖子,像只小狗,发甜地哼哼叫着。 “用点力,九一,你今天没有劲。” 终日沉浸在悲伤中的庄夫人只有在哑巴刘的身上能得到片刻慰藉。 这个安静的男人身上,有着生命中最强盛的力量,在她这片快要贫脊的土地里灿烂盛放。 小狗变成狼狗,没有技巧,单凭着力量与速度。 他将她的双腿扛在了肩上。 他去了她身体的深处,深到庄夫人仿佛觉得身上这强有力的男人是一把矛,要把她刺穿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快窒息的叫声,如被一块巨浪打进了海水中,她起起伏伏,嘴里尝到了海水的咸味。 她恐惧被吞噬,她抓着哑巴刘的背,挠出长长的痕印。 哑巴刘吻着庄夫人,努力想要回忆起谭秋龄吻自己的感觉,可是那感觉,他抓不住。 她吻他时,时间很短,他什么都没有尝到。 那个吻代表什么?哑巴刘不懂。 就如他吻庄夫人,这代表着什么?不过是刺激身体释放出更多的情欲,好足够能讨得庄夫人的欢心,让她对自己上瘾,离不开自己。 哑巴刘假想,自己这身子能勾住庄夫人不弃,那是否能同样留住谭秋龄不离? 岁月那么长,他陪着她,总该有一天,她会忘记那个人。 缠绵至极处,庄夫人浑身颤栗。 她死死按着停下后在耳边喘息不止的哑巴刘。 余烬中,庄夫人夸他:“九一,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不过……” 庄夫人满意是满意,但经历了那么多男人,她知晓,男人有十句话说出来,有十一句都是谎话。 但男人的身体是永远都不会说谎。 “……不过九一你今日心不在焉,心里藏着事,我不希望下次你和我在一起时,还想着其他人。” 哑巴刘庆幸吹了烛,自己的脸是埋在庄夫人铺散的头发里,让庄夫人瞧不见自己被相思折磨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