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流着羊水夹着胎头走路开会

    护士长和秦钟都愣了一下，护士长转头看秦钟，神情复杂。果然，秦钟抱着坚硬的肚子，缓了几秒钟，轻声说，“我……这就去……”小护士心有不忍，“要不，我和院长说，你要生了……”　秦钟摇了摇汗湿的头，“没……额……没关系。我，我还早呢……要……呃啊……要生一会……”护士长脸色难看地扶着秦钟，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秦钟擦汗，她心里知道这个会议不去也得去。他们是小医院，资源设备样样落后，听说是因为前任院长得罪了上面得不到扶持。所以新院长上来后花了很大的力气疏通，希望能够让医院升级换代，这也是医院所有医生护士的愿望，尤其是遇上现在这种病人多医生不足的情况，逼着临盆的秦钟也得上阵。今天这个会，恐怕是院长想利用秦钟救人助产，再想让他挺着夸张的孕肚过去给卫生局的人留个好印象。这里面的种种弯弯绕绕，各种无奈，似乎也只能委屈了秦钟。

    秦钟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护士长能想到的那些，他自然也想得到。但是他的肚子未必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懊恼地捞着身前的圆隆不让他再往下掉，心里暗自埋怨，该生的时候不生，现在想着只是去院长办公室露个脸而已，可是他的产程比他想的快了许多。且不说一股股羊水正从他的裤管里倾泻，原以为还要挣扎一会的胎儿扭着巨大的胎身，不管不顾地撞开他的宫口，不一会，他就觉得下身憋胀欲裂，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那里，撑开了他的皮肉，跃跃欲出。但是没有办法，这确实是一个帮助院长和上面谈判的好时机。

    秦钟歉意地让护士长帮着擦了擦汗，用尽全部力气勉强直了一点腰身，把那个坠的不成样子大肚子往前挺了挺。最难的还是他的双腿压根没法行动自如，夹着个即将要娩出的胎头让他只能岔开腿，由着护士长和小护士的帮扶才能一点点往行政楼移动。护士长想要叫人推轮椅过来，被秦钟阻止了，下面快要撑爆了的感觉，让他的屁股坐都没法坐下去。

    这一路移动得艰难，然而他腹中的孩子却顺着淅淅沥沥的胎水润滑，下行得万分顺利。秦钟眼前朦朦胧胧，耳边能听到自己疼得牙齿格格打架，还有那粗重无力的呼吸声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缓不过气了。

    走了不多久，隔壁科室的男医生也从行政大楼里冲了出来迎接他们。每个人看到秦钟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继而心疼万分。但是大家都知道，即使是一两分钟，他也必须去露这个面。有着男医生们的帮扶，接下去的路走得顺利了点，甚至还能有人帮他托一把肿涨沉重的肚子。

    终于到了院长室外的走廊，一群人正七手八脚地拖着秦钟，忽然，他忍不住长吟一声，原本就湿漉漉的下身突然又喷出一波羊水。那是胎头终于探出宫口的信号，秦钟曲着腿，忍不住停下用力，惨白的脸憋得通红，形容狼狈。

    “秦医生，这……”院长办公室就在眼前，可是显然秦钟已经动也不能动了，人们有些惋惜，但也没有办法催促他。“嗯哼……啊……啊……要，要出来了……”秦钟终于对生产的本能投降，开始全力想要挤出这个折磨了他许久的胎儿。可是他的裤子都没有脱下，使了几次力，胎儿的毛发磨得他产口红肿却被底裤挡着出不来。快被憋死的秦钟恍恍惚惚地抬头，才惊觉自己是站在院长办公室外生产。他勉强动了动手指，哑着嗓子说，“扶，扶我一把进去……”大家想劝他，可是一想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好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院长秘书怕是等不及出来看看，却看到秦钟挺着比往日更加夸张的孕肚站在门外摇摇欲坠。“这……”　“秦医生，他破水了。”护士长小声地报告，怕里面听见。秘书皱起了眉头看秦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秦钟心知要么现在就让他躺着脱裤子生，要么进去打个照面完成任务安心生，显然他觉得后者更可行一些，或许是被孩子拖拖拉拉的折腾到现在，他怎么都不信关键时刻反而憋不住了。“我……嗯……我……可以.......”秦钟挣扎着说道。“秦医生，你这样......”秘书欲言又止，和在场的每个人都一样矛盾。“再这样拖下去孩子都得憋死，他现在也没法脱裤子，不如就进去吧。”倒是护士长果断说道，她完全理解秦钟的意思，替他最后擦了一把汗，就小心地把人扶到门口。众人赶紧伸手帮扶的帮扶，开门的开门，还有人连忙跑去联系产床和手术室。

    秦钟扶着门框慢慢挪进了办公室，果然看到院长和几位似乎是卫生局头头脑脑的人物在一起相谈甚欢。“秦医生。”院长回头看到他，微笑的脸庞僵了一僵，又恢复自如地起身虚扶着他进了屋，一边转身向几位领导介绍，“这就是我提到的秦医生。刚才就是他在公交车上救助了产夫，而他自己，你们看......”不需要院长再说下去，那几位一看秦钟肚大如萝脸色暗淡，一副十分不适的样子也是微微吃惊，对院长说道，“你们这条件确实艰苦了些啊。连这样月份的医生都得来出诊啊。”“是啊是啊。”院长连忙点头应和。几位领导问了秦钟几句话，秦钟胡乱应了几句，他的肚子像是被铁锤反复敲打着，能够忍着不躺在地上喊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有院长帮衬，他自己只是过来证明给人家看的人证而已。院长一边应付着一边拿眼瞟秦钟，都是医疗系统的，就算不是专业的也看的出来秦钟这是发动了，更别说扶他的时候，院长看到秦钟裤子上深深浅浅的水渍，心惊胆战的，也不叫他坐，过了一会就让秦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