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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斯言见齐牧星一直盯着他的领口不放,抬手合拢衣襟,“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疑惑地摸脸。

    “没有。”齐牧星紧紧捏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皮肉里。他往前走了一步,嗓音低哑,暗含兽欲,“颈带,你戴着很好看。”

    “是么?戴着好玩罢了。”简斯言不动声色地扣好最上方的衣扣。

    这项圈并非普通的带子,戴着也不是为了装饰,不小心被齐牧星看到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解扣子是他到家后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简斯言不想言明这带子的作用,便任由齐牧星误会这只是一条普通的颈带。

    他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眼前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的少年,少年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杏眼在灯光下又明又亮,宛如旭日和明月同时落到池子里。圆圆的眼型瞧着本应最是单纯无辜,简斯言却在那两汪深不见底的池子里看到了澎湃的暗流,暗流里是汹涌的欲望,裹挟着熊熊腾烧不可浇灭的烈火,以席卷之势朝他奔涌而来。

    充满强烈侵略意味的眼神让简斯言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他偏移了目光,避免与少年对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手腕上的表,像是在确认他是否因为粗心而忘记戴上这个可以隔绝气味的东西,然而没有,隔离环好好的在他手腕上。只是这对其他人能完好地发挥作用的隔离环,现在对齐牧星却不起半分作用。简斯言能明显地感受到少年身上张扬的信息素,以及他带给他的不可抵挡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从齐牧星踏进书房,不,准确来说,从大半个月前齐牧星咬过他腺体开始,这个年轻气盛的alpha每次一靠近,简斯言就浑身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似乎源于血液基因里的糟粕,是alpha对omega的绝对压制,是omega臣服alpha的本能。

    齐牧星曾经注入他体内的信息素早已失效,可他对他造成的压迫感却比以往更重,有时候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无心做事,就比如现在,少年一靠近他,他的后颈便隐隐发热,像是有东西要突破薄薄的皮肉,从里头挣脱出来。

    简斯言不明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者说他所掌握的知识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解答。

    无法挣脱的压迫感和危机感根本不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这种感觉让一向淡定的他无来由地感到不安,所以他避着齐牧星,尽量不与他打照面。却没想到,出差一回来,两人就碰上了。

    “戴着好玩?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齐牧星俯下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他抬手想触摸扣得齐整的领口,却被避开。

    简斯言往左边偏了下头,尽力往后靠在椅子上,十分僵硬地转移话题,“你穿着我的浴袍做什么?”话说出口他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也没好到哪里去……

    齐牧星同样怔住,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浴袍果然是简斯言的,两人的浴袍款式相同,但简斯言的浴袍是灰色的,尺码偏小,而他的是灰白相间,尺码偏大。齐牧星收衣服时灯没开看不清楚,随便拿的一件,洗澡时又一直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衣服的颜色。

    原来是简斯言的浴袍,怪不得他穿上去觉得比往日短了点,也怪不得他现在心脏跳得厉害。毕竟浴袍上还留存着简斯言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于齐牧星而言,是罂粟,是毒品,吸多了会上瘾,一旦触碰便不想戒掉。

    “刚刚顺手拿的,不小心拿错了。叔叔不是还有其他的嘛,这件就借我穿一下。”齐牧星按捺住身体里狂涌叫嚣的欲望,不让自己去看那因为遮得严严实实而越发美丽修长的天鹅颈。他垂眸看到简斯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起身伸手拿起来,“叔叔为什么无缘无故把我拉黑了 ?”

    “不小心的。”简斯言答得平淡。

    “……”这种事也能不小心?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齐牧星按下手机电源键,发现是面部识别解锁,便翻转屏幕对准简斯言的脸。随着手机的一下震动,解锁成功。

    他当着手机主人的面,把自己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随后将手机塞进简斯言衬衣左胸的袋子里,还故意蹭两下,另只手扶在椅子的把手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把我拉黑了嘛,这样多不好看。”

    简斯言眉头顿时拧得死紧,他想把旋椅再往后移动,却发现椅背已经抵在后头的书柜上,退无可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后颈某个位置有东西在不受控制地渗出来,而齐牧星离他的侧脸极近,少年只要再往前靠近一点点,就会发现他后颈有问题。

    简斯言不想被齐牧星察觉,便一把把他推开,尽量稳着声音,“我还有工作要做,你不在这里打扰我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齐牧星被推得后退数步,有点恼,他不就是想让简斯言别拉黑他而已嘛,怎么他还推人了,真是莫名其妙。

    他张嘴想说“我就待这了怎么着”,话未出口,他忽然动了动鼻子,四处嗅了嗅,又凑近简斯言,“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闻言简斯言眼里有慌乱一闪而过,“实验室今天、今天解剖了个活体标本。”

    “……”齐牧星并没有注意到那抹稍纵即逝的慌乱,他只是不解,难道C大生物学副教授所谓的出差,是解剖标本?不过齐牧星相信他的说辞,简斯言没说过谎。

    大半个月没见到人,齐牧星可不想话没说几句就回房间。他不死心地贴上去,同简斯言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冰箱里还有点食材,叔叔明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啊。”

    “不必了,我明早在学校吃。”简斯言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下了逐客令,“你还有事吗?没事回你房间去,我要工作了。”顿了顿他又说,“你不用做作业?”

    作业当然有,还多着呢,只是那些题他都会解,不想做,而且这时候做什么作业,多煞风景。齐牧星于是撒了个小小的谎,“没作业,都做好了。”

    “那也回你房间去,你待在这里影响我工作。”简斯言这句话说得极慢,呼吸间有不易觉察的急促,像是在隐忍什么。

    齐牧星注意到他脸色不对,急忙走上前探出手去摸他额头,“你怎么了?”简斯言原本白皙的脸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齐牧星误以为他发烧了,一摸上去,额头温温凉凉,是平常的温度。

    简斯言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又抬起头很平淡地看着齐牧星,“我要工作了。”语气里全是逐客的意味和不满。

    眼前人面色微红,眼尾染着淡粉,看得齐牧星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最受不了简斯言以这副模样跟他说话。

    刚刚他只顾着沉浸在这人终于出差回来的欢喜中,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瞧瞧大半个月没见面的人,现在细心看看,出差近半月简斯言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他脸上没多少肉,下巴本就尖细,一瘦下来更显得下巴尖尖,脸盘小小。

    简斯言的脸很小,还没一个巴掌大,齐牧星之前捧着他的脸亲时就发现了,他半个手掌可以轻轻松松遮住他大半张脸。浅浅的卧蚕横在他眼下,让他看着更显年轻,而且这人快三十岁了皮肤还嫩得可以掐出水,看上去比齐牧星还像一个高中生。

    更奇怪的是,简斯言的眼角常年铺着一层淡淡的红,从眼尾浅浅地往四周晕开。这眼尾的薄红与他本身冰冷的气场与性格极为不符,但对于此刻的齐牧星来说,却是致命毒药。

    “我说我要工作了。”简斯言又重复了一遍,言下之意就是你怎么还不走。

    齐牧星完全没听清简斯言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激烈起来,剧烈地震颤着,胸腔里热血奔流,激昂澎湃,树根强硬地顶开心脏所在的土壤,翻出埋藏在最深处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