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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风筝

    “放回去。”解天冷静地看着他一系列的鬼祟动作,沉声命令道。

    望着男人俊朗的容颜,樊小虞心底生出了一丝惧怕,竟真的想松开手,把那玉佩还回去。

    可回过神来,他才觉得自己蠢得不行,便挑起杏眼向解天挑衅:“我就不还,你能怎么样?!”

    解天眉眼里闪过沉冷的光芒,悄然加重手下的力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还、还是不还?”

    “疼疼疼....”樊小虞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险些尖叫出声。

    解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目光如水般冷凝沉静。

    “好嘛,我还,我还给你就是了!”见男人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樊小虞只好瘪着嘴,把玉佩塞回到他手里。

    “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我的手都被你弄红了....!”他冲解天做了个鬼脸,发泄着内心不满的情绪。

    凝视着他澄清的杏眼,解天的视线下移,看到樊小虞泛起薄红的手腕,他忽然像被烫到似的,猛然抽回了手:“快滚!下次再让我瞧见你做偷盗的勾当,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他冷声呵斥道,心跳却莫名的加快了。

    “嘶....好疼。”终于从男人的钳制中挣脱过来,樊小虞呲着一口大白牙,凶凶地瞪了解天一眼:“真是个怪人!”

    他咬住下唇小声骂完,不对方反应就撒开两腿,一溜烟的跑出了街巷。

    此刻靠在墙边,垂眸静静等待的秦霜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方才像是有人趁来往的百姓混乱,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

    “玉佩.....”玉佩不见了!他下意识的摸到腰际,猛然发现腰间空荡荡的,只悬了根褐红色的细绳,而那块雕刻着玉兔的玉佩竟不翼而飞了。

    那是萧乾送给他的东西.....他一向带在身上,视如珍宝,怎能轻易丢失?

    正当秦霜焦急万分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秦霜回过头,便看一名身穿玄色衣袍,相貌英武的男人手持玉佩,站在他面前。

    男人的五官本英气凌厉,可一双深褐色的丹凤眼,却使他浑身的气质柔和宁静,这时动也不动地盯着秦霜,莫名有些淡淡的温柔。

    “多谢....”秦霜愣了片刻,连忙从解天手里取过玉佩,轻纱斗篷下的双眸明澈似水,难掩失而复得的喜悦。

    听到他的声音,解天的脸色突然变了:“你是....那日在山林里的小家伙?”

    “什、什么?”刚收好玉佩的秦霜不明所以,抬眼瞧着他,神色有稍稍的戒备。

    “你的脚好些了么?可有留疤?”看他还没记起来,解天淡然一笑,目光扫过秦霜的鞋靴。

    注视着他满含笑意的双目,秦霜的瞳孔骤然紧缩,想起了月色幽幽,他身陷枯树林,遇到陷阱的那个夜晚。

    这是岭南特有的金疮药,涂抹在伤口上,可止痛止血,去疮生肌.....你这伤口用上两三次,就可恢复原样了。

    我叫解天。

    因为你的眼睛很像我弟弟.....

    “你是....解天?”秦霜怔怔的轻问道。

    “正是。”解天答得无比自然轻快。

    听见男人确切的答复,秦霜用手拢住眼前的轻纱,露出了明艳的容颜。

    “我乔装成这样,你怎会认得出来?”

    这个名叫解天的男人总给他一种亲切和熟稔,在他面前,秦霜不自觉就能卸下顾虑,与他平和的攀谈。

    “你的声音很特别,让人一听就忘不了。”解天回应着他的困惑。

    这话若放在旁人说出口,定是轻薄无礼之词,可他说出来,却没有半分淫邪轻浮的味道,反倒令人感到亲昵。

    “是么.....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秦霜敛起墨色眉眼笑了笑,又问他:“你找到你弟弟了么?”

    听他这么问,解天的面色忽的凝重下来,他转头凝望着京都一座座高耸的楼阁,眼角有淡淡的期盼和释然:“就快找到了。”

    “那....我要提前恭贺你了。”秦霜勾起唇角,缓缓放下黑色的轻纱,低声道。

    “多谢。”解天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黑云翻墨、遮天蔽日,预示着一场急雨的到来,夏令时节的雨总是这样,来的又急又凶,没头没尾,把人扰的忐忑难安才罢休。

    不等人有所准备,豆大的雨水就从头顶洒落,像白玉珠崩盘似的,飞溅的整座城陷入朦胧。

    眼见雨越下越大,解天无法再逗留下去,他回过头向秦霜道别:“我该走了,你多保重,告辞。”

    秦霜没有应他,只向后退半步,对他挥了挥手。

    看到他略带稚气的举动,解天的眼中浮现出隐秘的温情,一闪而逝,消匿在白哗哗的雨水中。

    目送他高大的身影走远,秦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惘然地看着车水马龙的长街,匆忙避雨的人群,忽然听不到一点声音,从指缝里流淌的雨水,像他抓不住的东西,偷偷的跑掉了。

    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鲜血淋漓,跪在地上求饶的孩子.....

    他的伤痕、他的疼痛和绝望、似乎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不要.....父亲、不要再打了.....霜儿会听话的....!

    我会好好习武、杀人.....做一个合格的工具.....求求你们——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不要.....”秦霜惨白着脸,手脚冰冷的发慌。

    “秦霜....!霜儿.....?霜儿!这是怎么了?”正在他冷的发抖时,一双有力大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将他带到隐蔽的马车里。

    “刚刚那是什么人?”萧乾轻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

    男人冷峻的轮廓在眼前放大,让秦霜如梦初醒。

    “没有、没什么人。”他无法承受般地张开手,牢牢地环住了萧乾的肩。

    看他这样激动,萧乾心里的醋意淡了很多,也不多追问,就用衣袖为秦霜擦去脖颈上的水珠,沉声道:“怎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淋雨?”

    秦霜一听,从他怀里抬头,锤了他一拳,哑声道:“是你来的太慢、来的太迟了!”

    他这话说的极恨,恨的浑身的骨骼都在发疼,一腔怨火,夹杂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无数个孤寂破碎的夜、被撕裂的疼痛,几乎是字字啼血,如倦鸟濒死前无声的哀鸣。

    萧乾,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听到秦霜喑哑的声音,萧乾连忙握住他的手腕,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肩上,放缓语气道:“好、是我不好,让你等久了,我该打、该骂。”

    说罢,他就握住秦霜白皙的手,往自己精壮的胸膛上拍。

    秦霜盯着他,眼底惶惶然泛起秋水般的泪。

    萧乾知晓他的性子有多傲,当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真的伤心、或是害怕了。

    于是他又加重了手底下的动作:“狠狠地打,使劲打。”

    “不要。”秦霜僵着身子抽回手,小声道:“打坏了还得我心疼。”

    “真不打了?爷身子骨硬朗的很,你再怎么打都打不坏,夜里还能.....唔嗬、”

    萧乾挑起眉,刚要说挑逗的言语,就被秦霜用滟红的薄唇堵住了嘴。

    这个吻十分青涩,饱含了爱/欲之外的缱绻,吻得男人心如鹿撞,生出了满腔的爱怜。

    “唔....这是什么?”吻了许久,秦霜的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就停下亲吻,拿起那硬硬的东西。

    “这是....风筝?”对着昏沉的光线端详很久,秦霜才发现那是一只风筝。

    风筝是燕子形状,托着淡墨色的尾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栩栩如生,瞧上去天真又生动。

    “怎么、怎么突然想起了买风筝?”凝视着崭新的风筝,秦霜的双眸一疼,鼻子有点发酸,那些日夜攒聚在心口的裂痕,跋涉千万里、遍体鳞伤,陡然被细密的温柔铺满了。

    “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萧乾淡然的回答,又认真道:“所以耽搁了时辰,回来晚了。”

    秦霜点点头,把风筝捧在手里:“那就罚你。”

    萧乾听得有趣,就问他:“你想怎么罚?”

    秦霜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就罚你....天放晴后,陪本王去放风筝。”

    “好啊,就去放风筝,你追着风筝跑,爷追着你跑。”

    萧乾欣然接下了惩罚,隔空挥动着马鞭,两耳微微发红,驱赶马儿往城外走。

    黑色的骏马受到惊吓,立刻喷出一口热气,踏着满城的烟雨奔向城郊。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离开京都,绕着山路前行时,炎日又从云端冒了出来。

    “吁——”瞧走的差不多了,萧乾找到一片幽静碧绿的草地,让马儿停下来,掀开了马车的围帘。

    “你刚刚淋了雨,要不要....换件衣服?”男人双眼游离,淡咳两下,沉声问车厢里的秦霜。

    秦霜原本想换掉浸湿的衣衫,可瞥见萧乾发红的双耳,他刚拿起干净衣衫的手又放下了。

    “不必换了。”他深褐色的瞳孔里藏着一抹笑意:“总之还是要被弄湿的。”

    听到这饱含深意的话,萧乾猛然抬起头,想在秦霜脸上寻找一丝羞耻的痕迹,可瞧了半天,却不见他有何异常,只道这人在他面前是越发胆大了,勾引人还不自知。

    “这样看我做什么?”秦霜故作平静的移开凤目,在男人深沉的视线下,一颗心跳的飞快。

    他并非刻意要撩拨萧乾,只是想看看自己对男人的影响有多大。

    听到对方气息变得急促、喉结滚动的声音,秦霜内心生出了点孩子气的得意。

    “没什么,不换便不换,倘若觉得冷了,爷把衣裳脱给你。”萧乾艰难的把目光从秦霜半湿的前襟上转开,不动声色道。

    秦霜闻言也不拆穿他的心思,只转过身拿起了那崭新的风筝。

    方才在车厢里光线昏暗,他瞧了个大概,只知道那风筝是燕子形状的,现下对着日光细看,发现小燕子调皮的大眼和尖尖的红嘴都是用彩线绣上去的,做工极其精巧。

    “真好看。”秦霜忍不住赞扬了一句,他停顿片刻,眼神又有几分怅然:“只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风筝该怎么玩了。”

    凝视着他低垂的眉眼,萧乾走上前,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沉声道:“爷教你。”

    说着,他勾住秦霜的手指,和他一起松开风筝的线:“放线的时候要慢一点,手得握紧了。”

    碧绿的草湿漉漉的,浸润了两人的衣摆,碧蓝色的天像一面镜子,映出温柔缠绵的轮廓。

    男人结实的胸膛让秦霜双肩一颤,连忙哑声问:“怎么风还不来,没有风,风筝怎么飞得起来?”

    听着他稚气的问话,萧乾哑声失笑:“小笨蛋,你跑起来的话,就有风了。”

    秦霜愣了半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拉紧手腕,牵着往绿草地深处跑,真正跑起来后,手里的风筝果真像萧乾所说,腾空飞了起来,在万里无云的天际左右盘旋。

    “原来它飞起来是这样的.....”仰望着风筝越飞越高,秦霜的眼底陡然涌上了熟悉的酸疼。

    他六岁前没有出过秦府,一直长在孤蔽阴暗的偏院里,除去练武、识字和被打骂,秦霜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对着高耸的红墙发呆,还有艳羡地看着府上的孩童们拿着风筝,满脸欢喜的跑出府邸。

    放风筝去喽——!放风筝去喽——!

    风筝、风筝是什么?在同岁人欢快的叫喊声中,幼小的秦霜躲在门后,怯生生地轻问。

    风筝就是会在天上飞的东西!嘿....那个孽种哪里知道这个,别跟他说了,咱们快走!要是让老爷瞧见了,会连我们一起打死的.....

    就是就是、快走!

    孩子们避如蛇蝎的走远了。

    从他们悉悉嗦嗦的话语里,秦霜得知,风筝会飞、会无拘无束的飞,风筝是自由的。

    他想变成风筝,他也想要自由。

    可他却从未见过风筝飞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直到被带进皇宫,锁在粗糙坚硬的木桩上,用铁钳夹断手脚时,他望着漆黑漫长的夜,什么也不愿想了。

    “真的飞起来了!萧乾、它飞的好高....我都看不到它了。”秦霜压下心口的剧痛,撩起衣摆追着风筝,几乎是着魔了似的,他越追越快、越跑越远。

    那些缺失的隐痛,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弥补。

    “秦霜,当心!”看秦霜跑的飞快,生怕他被绊倒,萧乾立刻追上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只顾仰头看风筝的秦霜挪动着步伐,未曾察觉脚下的石子,一不留神便被狠狠绊了一下。

    “唔....呃!”他身形踉跄,眨眼间就要摔到在地。

    “当心!”萧乾立即提起内力,动作快如闪电,稳稳地接住了秦霜摇晃的身体。

    秦霜右手拽着风筝线,埋头在男人精悍的胸膛前,身体慢慢放松,和他双双倒在了草地里。

    “萧乾.....”他跨坐在萧乾身上,鼻尖有点撞红了,浑身布满细密的汗水,因剧烈的奔跑后,胸脯上下起伏着。

    萧乾牢牢地盯着秦霜,抬手擦掉他鼻尖上的汗珠:“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扭伤脚怎么办?”

    “痛快。”秦霜摇摇头,像个兴奋的孩童,勾着风筝线直喊痛快。

    “太痛快了。”他激动的重复一遍,好似要把内心所有的情愫都释放出来。

    凝视着他湿汗晕红的身子,萧乾的喉咙一紧,沉声道:“你是痛快了,待会儿染了风寒又要难受。”

    他面容严肃的说着,直起身就要脱下外衣裹住秦霜。

    “你别动。”秦霜却按住他,不让他动。

    “怎么?”萧乾挑了下眉,当真不动了,正儿八经地瞧他要干什么。

    秦霜没有说话,他脸色微红地拽着风筝线,把它塞到男人手心里,轻声道:“萧乾,如今这风筝就是我,我把我自己.....交给你了。”

    四周徜徉的风吹拂着他鸦色的长发,那双明艳的丹凤眼水蒙蒙一片,若隐若现的伤色里,又含着解脱般的欣喜。

    萧乾怔愣地握紧风筝线,许久才回过神来,用手环住秦霜的腰,沉声笑道:“是吗,那爷可要抓紧这小风筝,抓的再紧一点,永远都不松开手。”

    他冷峻刚毅的五官倒映在秦霜的眼底,令他的心颤了又颤,急忙从男人身上下来,坐在草地里,用手环住自己的腿。

    “怎么了?”萧乾缓缓收回了风筝线,低头问他。

    风糅杂着草香,身旁绿波浮动,难以掩饰的情愫,也像野草一样,疯狂的在心底滋长。

    秦霜轻抚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发丝,终于开口道:“昨晚你说,男人在那个时候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看着他张合的薄唇,萧乾心口升起了酥麻的痒意。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正期待着对方下面的话。

    秦霜停顿稍许,把脸转到一旁后哑声问:“那么你说喜欢我,我可不可以当真?”

    他这话问的直白,却又藏着小心翼翼,听得萧乾的胸腔隐隐发疼,那种撕裂般的矛盾和挣扎,也再度涌上了心头。

    “秦霜.....”他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乾!”此时的秦霜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不等他回答,就颤声打断他的话。

    “萧乾.....很长一段日子,我其实是没有知觉的。”

    “那些被围剿、被严刑逼供、被满门抄斩的臣子,他们会指着我痛骂,说我该下十八层地狱,该被抽筋拔骨,说我不得好死.....”

    说到这儿,秦霜低下头笑了笑:“还有人,在临死前会像发了疯似的,拼尽全力挣扎着撕扯我衣服、用镣铐捶打我的头.....”

    他沉静地拨弄着手边的小草,双目有些空洞:“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有个人服下了毒药,就快死了,我问他还有什么心愿,他示意我过去,只告诉我一个人.....”

    秦霜死死地攥着手,眉头紧蹙,似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我过去后,他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可还是提着最后一口气,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牢门上撞,一下又一下.....他凄厉的喊声,像刀子一样在我耳边剐.....那个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粘稠的血,沿着脸不停地流....”

    “你可以是一个奴才、工具,唯独不能是一个人。”

    “这是我从小听到大的话,我起初是不服的。”他抿起唇,望着那只风筝出神:“后来....我认命了。”

    “秦霜.....”看着他发白的面容,萧乾的心好像被撕扯下一大块血肉,连带着五脏六腑在体内上上下下搅动浮沉,哽咽住了喉咙。

    “直到遇到了你,在你身边,我会心痛、会不安、会害怕打雷声.....萧乾,你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让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秦霜轻轻地伸出手,攀附着萧乾的肩膀,低声道:“不要放开我,答应我,抓紧那根线。”

    萧乾的瞳孔一震,神色复杂地抬起手,深深拥住他单薄的身子。

    “爷答应你。”

    京都的大雨彻底停了,一场急雨后,大街小巷弥漫着腥湿的味道,解天绕过几条狭窄的街道,在一间破旧隐蔽的小院前停下脚步。

    审视着残破的院门,他深深吸气,一路上的期待和焦急,统统化作了紧张。

    当年北梁萧家举兵进犯岭南皇室时,与叛贼里应外合,用残忍的手法杀害了父皇,又将母妃濒死之际产下的孩子、他唯一的幼弟掳走了。

    当他和舅舅赶到时,母妃的身体已然冰凉,只有手心里还攒着父皇给幼弟的赐字。

    ——雨霜

    自打解天记事起,除了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他剩余的生命里,就是寻找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