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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相

    萧乾负手踏过红墙青瓦,纵身一跃,在内务府门前停下脚步。

    府里的宫人们很识规矩,见新君来此,赶忙把各种金银美器搬上来,供他挑选把玩。

    萧乾淡淡地扫过那些奇珍异宝,最终在几颗红玉髓前停住了步伐。

    一颗颗殷红的玉髓静放在乌黑的盒子里,在日光下一闪一烁,像极了处子含羞的容颜,神秘、清雅又娇媚放荡。

    “皇上的眼光真好。”

    见他终于对某件东西起兴,追过来的董姚立刻恭维道。

    “是吗?”萧乾拿起那珍珠大小的红玉髓,放在掌心仔细地看。

    “当然。”董姚兴奋地点头,又道:“奴才听闻在西疆,这红玉髓是极其珍贵的物件,因其色泽鲜艳娇嫩,戴上后显得肤色白皙清透,所以富贵人家的少女出嫁时,都会用它作陪衬......皇上一眼就相中这等宝贝,自是眼光独到,令人钦佩。”

    “肤色白皙清透.....”萧乾哑声重复着他的话,脑海里忽而闪过秦霜戴着嫣红的玉髓,挺起胸膛微微发颤,腰身不经一握的样子。

    “红玉髓、红豆,这两样东西和他最配。”

    玉髓代表其纯洁清傲,红豆则是他赋予秦霜的相思。

    “你去,命人取几颗红豆、再取两根银针来,爷要把它们串成银环。”

    “啊.....是!奴才这就去。”

    尽管摸不清新君要干什么,董姚却不敢怠慢,急忙去寻他要的物件。

    静夜,京都的上空燃着火一样的清光,像面镜子折射出皇城的轮廓,使整座皇宫看上去雾蒙蒙的。

    清寂的养心殿内,秦霜坐在桌边,面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发怔。

    “王爷,朝议殿的宫人来传话,说、说萧爷今晚不回来了,让您不必等了。”

    此刻一名宫人微微低着头,自殿外走进来,跪倒在地轻声道。

    “什么时辰了?”秦霜猛然回神,哑声问道。

    “回王爷,快子时了。”

    “子时......”秦霜垂眸凝视着早已冰冷的菜,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以往在秦府,吃那些残羹冷炙时,他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个人一样,和唐莲一起,安安稳稳地坐在桌旁吃一顿饭。

    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觉得心中有无尽的寂寥。

    萧乾不会知道,他的心愿一直很小、也很少。

    仅仅是一句“来年这个日子,爷一定叫人给你滚元宵,然后我们一起吃团圆饭.....”就能深深打动他。

    “都撤了吧,本王没什么胃口.....”

    “嗷呜!汪——汪——!”

    就在他要起身离开时,桌子下面的萧二突然咬住他的衣摆,不许他走。

    小胖狗嗷嗷叫唤着,似乎要督促他用膳。

    看着它,秦霜心口一紧,眼睛微微发酸。

    “萧二......乖,别闹了,本王这就吃东西.....”见萧二闹得厉害,秦霜无法,只得重新坐下来,拿起碗筷。

    “这小狗真通人性。”旁边的宫人见了,忍不住夸赞道。

    秦霜浅笑着摸摸萧二的小脑袋,眼底有一片湿意。

    “萧二、小宝贝也吃点.....”他拿起竹筷,给狗子夹了块食物。

    “呜嗷.....!”萧二吃了东西,开开心心地窝进他怀里。

    年纪尚小的宫女默默瞧着这一幕,眼前分明是很温馨的情景,可她却觉得,摄政王的身影有说不出的孤独。

    王爷不愁吃、也不愁穿.....为什么看起来总这般哀伤呢?

    小小的宫女不懂,也不敢问,只有默然陪在主子身边。

    就这样,一点烛灯、一道人影、一扇窗纸、一轮明月......仿佛变作一个看不见的结界,将秦霜无声的困在了这里。

    接连两日,他在桌边一坐便是一宿,却没有等到萧乾。

    有时候,直到宫人来叫,秦霜才惊觉天都亮了,又是一夜无眠。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去找萧乾问个清楚、问他为何躲着自己时,朝议殿那边忽然传来了消息。

    “王爷,董公公在外求见,说是萧爷请您去天牢一趟。”

    这日晌午,秦霜刚给萧二喂了食,便听到殿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天牢?”听闻这两个字,秦霜心下一颤,险些把手指掐出血来。

    “奴才拜见摄政王。”

    就在此时,一名面目老态的太监走进大殿,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请王爷更衣。”

    秦霜还未开口,便看老太监双手呈上一件白衣,递到了他的眼皮下面。

    “这是......?”审视着那件雪白的衣裳,秦霜轻蹙起眉头,不知萧乾究竟要做什么。

    “回王爷,这是岭南新进的绸缎料子,萧爷特意挑选出来,命内务府制成这雪华衣,说和您极为相衬,让您务必穿着这衣裳去见他。”

    顿了顿,他拍打着手掌:“来人啊,伺候王爷梳洗更衣。”

    看到一群宫人鱼贯而入,秦霜心中有些抗拒,便沉声道:“不必了,本王自己会穿。”

    “这......也好。”董姚犹豫片刻,便谄笑道:“奴才在外面恭候王爷。”

    待他们退下后,秦霜扫了一眼那件白衣,心底竟有几分忐忑。

    萧乾为何会让他去天牢?

    是要提审什么人吗?还是那日他独自去天牢的事被男人发现了?

    抬手缓缓解开衣襟,他忍不住在内心揣测着。

    “我这是、怎么了.....”望着铜镜中的身影,秦霜疲惫的发现,自秦裕逃狱后,他与萧乾之间,竟多出了许多不该有的猜忌。

    “王爷,时辰到了.....”

    正当他黯然沉思之际,殿外的董姚忽然催促道。

    秦霜拿起玉簪,将墨色的发丝束起来,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日光正烈,殿外的池水正泛着粼粼波光,水光一色,照出他的身影。

    那几近透明的柔白色衣摆,在朱红色的水榭上拖沓成一道银尾,远远看去,秦霜恍若从海上而来的鲛人,纯净又充满迤逦的蛊惑。

    宫人们看的有些呆滞,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等容姿的人,难怪两代君主宁肯争得天下动荡,也要将其牢牢霸占。

    这当真是“铁打的摄政王,流水的皇帝。”

    董姚不禁在心底吐槽道。

    “带路吧。”秦霜压下不安的心绪,开口道。

    “是,王爷请。”董姚急忙引他上了轿撵,跟随他前往天牢。

    幽暗深邃的大牢里,弥漫着呛鼻的腥气,隧道最深处,坐落着一间庞大如宫殿的牢房。

    走近些看,只见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上面或沾着血、或滚了热油,瞧上去煞是可怖。

    视线上移,便看漆黑的行刑架上吊着一个人,这人身穿破烂不堪的囚服,头发脏污、面色灰暗,浑身散发着牢狱中的腥湿气,正是被严刑拷打数日的萧治。

    此刻的他正被蒙住双眼,发出一声声急促的低吼。

    “萧乾,你迟早会被他抛弃的.....!到时候,你的下场比朕还惨......不论如何,朕都是他第一个男人,他会永远记住朕.....还会把朕给他的烙印,带入地狱、”

    萧治疯狂地挣扎着,他手脚上的镣铐因此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萧乾就坐在他的对面,他身穿玄色衣袍,双目冰寒,与往常那个成熟冷峻的悍匪别无二致。

    听到萧治如疯狗般的叫嚣,他纹丝不动,只是深邃的瞳孔中沉浮着一缕血气。

    “来人,把他的嘴堵了。”

    他抬手拿起酒壶,饮了两口,沉声命令道。

    “是!”门外的狱司立即上前,抄起铁架上的鞭子,凶狠抽打在他撕裂的伤口上。

    “啊——啊!萧乾.....你、你和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记住朕的、话.....!”

    伴随着心惊肉跳的尖叫,很快布满倒刺的长鞭就溢满了血水,萧治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可他仍反复咒骂着,似乎在维持一个君王最后的尊严。

    “够了,停手。”看到滴在地上的血迹,萧乾皱眉呵斥道。

    “把血擦干净,别让王爷瞧见了害怕。”

    “是.....”

    狱司惶恐的低下头,迅速收拾着地面的狼藉。

    “萧爷,摄政王到了。”

    这时,又一名狱司快步走进来禀报道。

    听到他的话,被吊在刑具上的萧治身体一震,陡然停下了咒骂。

    察觉出他的变化,萧乾充满兴味的勾起唇角,他起身走到萧治身前,压低声线。

    “爷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男人。”

    “用布巾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萧......!!呜呜——!!!呜!!!”

    萧治刚要张口咒骂,却被身边的狱司牢牢封住了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癫狂的怒吼。

    “请王爷进来。”萧乾对他的嚎叫充耳不闻,又仰头饮了口酒。

    “是。”狱司急忙出去传令。

    幽长黢黑的大牢另一头,董姚正引着秦霜走下台阶。

    “王爷,您请.....当心脚下。”

    他时不时回头瞅身后的人,每看一眼,就忍不住在心中惊叹一遍。

    即便身处这等脏污的情境里,秦霜的身姿仍如皎皎明月,一举一动都带着清贵的气息,静雅的令人惊叹。

    “萧乾在何处?”望着阴冷的墙壁,秦霜沉声问道。

    “回王爷,奴才这就带您去见萧爷,不过在这之前,您得戴上这个.....”董姚尖声回应后,让人取来了一块黑色绸布。

    “王爷,冒犯了。”说罢,他拿起那块黑布,欲蒙上秦霜的眼睛。

    “你做什么?!”秦霜怒斥一声,厌恶的皱眉。

    “王爷息怒!”董姚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王爷,这、这是萧爷的吩咐,奴才们只是照做.....”

    听了这话,秦霜的脸色更冷了,若不是心底仍存着对那人深切的爱意,恐怕此刻他会转身就走,怎会由得一个宦官这般羞辱自己.....

    “动作快些。”他绞紧手指,烦躁地阖上凤眸。

    “是!”董姚赶忙用黑布蒙住他的双眼,引他向前走。

    很快,秦霜便停在了一扇门前。

    “王爷,到了。”

    只听有人打开了沉重的铁门,将他带了进去。

    四周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哗哗响动的锁链声。

    秦霜心中有些发怵,被遮住视线后,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令他有一丝恐慌。

    “萧乾.....”他低叫一声,声线微微发抖。

    ...........

    周边一片寂然,无人回应他。

    “有人吗.....?!”

    就在秦霜想取下黑布时,忽然有人牵起他的双手,带着他走了几步。

    他闻到了一股烈性的酒香。

    “萧乾.....?是你么?”他不安的发问。

    “是我。”

    此刻萧乾正握住他的手腕,仔细端详着他。

    “你喝酒了?”秦霜微张薄唇,水色的唇被墨色布料衬得格外魅惑。

    “为什么、要让本王来这里.....有些冷。”

    他被萧乾以一种即将侵/犯的姿态缚住双手,却依然对男人无比信任,轻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看着他雪色的脖颈,萧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执起桌上的酒杯,递到秦霜唇边,哑声道:“喝下它便不冷了。”

    嗅到浓烈的酒味,秦霜躲避了一下,轻声拒绝:“不要.....我不想喝。”

    “听话,喝了它之后,爷给你暖身子。”萧乾却不打算放过他,只沉声催促道。

    “不、呜.....嗯。”秦霜心里拧着劲,又顾及腹中孩儿,就是不肯喝,他刚要向后躲,男人却一把环住他的腰,将酒灌了进来。

    “萧.....呃、咳咳.....你要做什么!”

    秦霜还未来得及惊诧,便被萧乾锁住腰身,按倒在一旁的桌子上。

    “霜儿,爷想在这里要你、我们在牢里试试,好不好?”

    他像一头捕捉到猎物的豹子,低下头吮着秦霜身上的幽香,神情兴奋道。

    (这段会补充到番外)

    这不仅是一次饱含征服和羞辱的情事,更是一场残忍疯狂的刑罚。

    当萧乾从秦霜体内退出时,他用被撕碎的衣衫堪堪遮住身体,双腿颤抖,筋疲力尽地倒在桌上。

    一滴又一滴的小血珠从秦霜的胸膛坠落,犹如落在雪地上的梅花,妖冶却凄冷。

    “为什么.....”看着被泪水濡湿的黑色布巾,秦霜呆滞的问道。

    此刻的萧治已经昏死过去,像一个木偶般吊在半空中,惊悚又诡异。

    萧乾盯着秦霜胸前的红玉髓,缓缓低下头,在他耳边沉声道:“秦霜,这是爷对你的惩罚......爷不许你来看他,更不许你有一丝一毫的想他。”

    他抬手拨弄了一下那串红玉,低沉的嗓音如同魔咒:“你记住,这样的快乐和痛苦,只有我能给你。”

    听着他变态疯癫的言语,秦霜眨了眨干涩的眼,终究承受不住巨大的痛楚和疲惫,昏了过去。

    深夜,肃静的养心殿里,传出一声声嘶哑的惊叫。

    听见这痛苦又欢愉的尖叫,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均低下头,不敢往殿内窥探一眼。

    站在门外的小宫女脸色通红,慌乱地端着铜盆,不知该不该进去。

    直到一名年纪稍大的宫女走过来,她才定住双脚,行了个礼。

    “几个钟头了?”听着大殿里喑哑的叫声,老宫女低声问道。

    小宫女的脸更红了,低头回道:“三、三个钟头了。”

    老宫女闻声看了眼天色,无奈道:“这新皇上的精力也太旺盛了,自打前日,就见天儿来这养心殿临幸王爷,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王爷会受不住的。”

    “奴、奴婢也不知道。”小宫女无措地捏紧了手中的铜盆。

    老宫女见状低叹一声,伸手探了下铜盆里的水,又蹙眉道:“水都温了,快去换盆热的,待会儿好伺候主子。”

    “是......”

    待小宫女换好水返回来时,宫闱里的惊喘声终于平歇,远瞧着不再摇晃的床帏,她规矩的垂下眼,匆匆走了进去。

    此刻萧乾已经穿好衣物,见她进来,转身看了明黄色的床帐后,沉声命令:“让太医来给王爷看诊,再叫御膳房备点清淡的吃食。”

    “是.....”嗅到大殿内旖旎的气息,小宫女惶然应声道。

    萧乾淡淡颔首,又道:“爷还有事,你们好生照看王爷,如有差池,你们清楚后果。”

    “奴婢明白。”

    小宫女惶恐地目送他离开,急忙走到床边。

    “王爷.....?奴婢来给您更衣。”她轻叫一声,可床帐中却无人回应。

    “王爷!”小宫女犹豫片刻,大着胆子掀开帐幔一角,便看秦霜赤裸上身、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他柔白色的衣摆下方,似乎还沾着血。

    “王爷,您等等,奴婢这就去找太医!”

    她吓得面如土色,放下铜盆便要冲向殿外。

    “别走.....”床榻上的秦霜却哑声叫住她。

    “王、王爷.....您撑着点.....奴婢这就去叫人.....”

    “没用的。”秦霜白着脸摇头,颤声道:“你要帮本王.....就去、去旧四王府的别院、找姓戚的大夫.....只有他,能救本王.....”

    小宫女听罢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默默记下秦霜的话,慌忙赶往宫外找人。

    望着她的身影远去,秦霜闭了闭眼,抬手捂住腹部,强忍痛楚,将自己蜷缩在被褥里。

    自那日从大牢回来,萧乾就将他关在这座大殿内,没有怜惜、没有顾忌,不分昼夜的要他。

    男人将这称之为“惩罚”,罚他独自去见萧治。

    起初秦霜会反抗、会反驳他,可在一场场被迫的情事下,他逐渐失去了力气和神智,对这种事的恐惧也再次浮上心头。

    为了求萧乾停手,他竟真的将罪责拦在自己身上,只会一遍遍的哀求。

    不要这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在男人一味的索求下,秦霜开始觉得自己像一个丧失自尊的禁/脔。

    他很害怕,可萧乾不明白他有多害怕。

    以往只要他喊痛,甚至是出一点冷汗,对方都会立刻停下来,抚平他的伤痛,给予他最大的尊重和体贴,可如今,不论他说什么,萧乾都熟视无睹。

    “王爷.....?王爷、是戚某.....”

    就在秦霜快要支撑不住时,身后忽然有人把他扶了起来,用温热的手帕擦去他头上的汗水。

    “戚.....默庵。”他靠在床旁,虚弱的唤了一声。

    “王爷,是戚某。”

    看着他恍惚的神态,戚默庵手掌一颤:“王爷别怕,有戚某在,孩子不会有事的。”

    他压下喉咙里的苦意,俯下身小声道。

    听了这话,秦霜浅褐色的瞳孔动了动,终于恢复一丝神采。

    “王爷快把这补血的丹药喝了,半个时辰后,戚某要给您施针.....会有点疼。”救人是头等大事,戚默庵顾不得问秦霜究竟发生了什么,便飞快地取出药丸和针灸,把水递到对方唇边。

    这一次,秦霜没有抗拒那颗腥苦的丹药,而是默然张开唇,把它咽了下去。

    “戚大夫.....你告诉本王,是不是.....真正得到后,都会、肆无忌惮的去摧毁?”

    看着备针时手忙脚乱的戚默庵,他微张带着血迹的唇,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王爷.....”戚默庵猛然停下动作,不忍的望向他。

    秦霜的眼尾微微泛红,他摇了摇头,哑声道:“本王知道.....萧乾有心事、有心病.....我想、帮他解开他的心结,只是、他不肯让本王走进他的心。”

    听着他的话,戚默庵缄默半晌,低声道:“萧爷近来是有些不对劲,他的头痛症愈发不好控制了,过去只要戚某施针,他的病痛就会好转.....可前两天,竟连银针都不起作用了......”

    顿了顿,看到秦霜哀伤的双眸,他连忙解释:“王爷,戚某绝对不是在为萧爷开脱什么,只是、我只是......不愿看您这么难受。”

    秦霜垂着眼,轻声道:“本王不怪他。”

    正因为太喜欢,喜欢到卑微、喜欢到惶恐,递出了整颗心,所以才连一丁点的责备都不忍心。

    “戚大夫,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静默许久,秦霜开口问道。

    “王爷但说无妨,只要是戚某做得到的,我定当义不容辞。”戚默庵立即正色道。

    “本王要见萧治一面。”秦霜攥紧衣襟,像是做了生平最艰难的决定。

    那日在天牢,萧治虽然被堵着嘴,可他隐隐能看出来,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秦裕的失踪、萧乾的变化,这一切是否来源于萧治未出口的话?

    他要一个答案、一个交代,就算要付出巨大惨痛的代价,他也想抚慰萧乾内心的伤痕。

    “可是.....若让萧爷知道了的话,恐怕王爷的处境会雪上加霜。”戚默庵忧虑的皱起眉。

    “所以,本王需要你和贺彰的帮助.....”秦霜忍住腿间的疼痛,堪堪起身握住他的手腕,颤声道:“就算.....本王,求你了。”

    “王爷.....!”看着他消瘦的身体,戚默庵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渡关山初见,摄政王秦霜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身披大氅、容姿飒踏,就算被一群悍匪围剿、狼狈不堪,他身上仍有冰雪寒梅般的傲气,但此刻,他却像一只被绞杀的倦鸟,被剥掉了傲慢亮丽的翎羽,血淋淋地躺在这冷冰冰的深宫。

    不该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戚默庵几度哽咽,话到嘴边又咽下,最终抬头对秦霜露出笑容。

    “戚某答应您,听闻贺彰和张雉近来闹得不大愉快,我去找他谈谈。”

    “多谢.....”秦霜抿起唇,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戚默庵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溢满悲凉的眼睛。

    “王爷只需安心养伤,等戚某的消息便是。”

    “......好。”

    秦霜在养心殿等了几日,直到五天后,等来了戚默庵的回复。

    知道缘由后,贺彰答应在狱司交接时带他们进入天牢,虽说只有半柱香的时辰,还要躲避张雉等人的监视,可对秦霜而言已经足够了。

    “王爷,我们帮您在外面放风,接下来的路,要您一个人走了。”贺彰把他送进大牢,停下脚步道。

    秦霜从墨色的帽檐中抬眸,对他点了点头,只身走进牢房里。

    萧治还像那日一样被吊在布满污渍的墙上,听到牢门开启的声音,他没有抬头。

    “萧乾,有、什么招数.....你就统统使出来,朕不怕你!朕不怕你——!就算是朕死了,他也会知道真相的!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样东西......!”

    “萧治,你在说什么?”

    秦霜解开宽大的斗篷,沉声问道。

    萧治的双肩一震:“秦......霜。”

    他从血污里抬头,痴痴地看着一身白衣的人,接着便发出放肆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咳咳......呃咳!”

    狂笑中,他猛然呕出了一口血。

    “萧治,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东西?”秦霜怔怔地望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恐惧感。

    “你为什么会来见朕?是他准许你来的么?”萧治笑够了,死死盯着他问道。

    秦霜不愿同他纠缠,只冷声回应:“本王要见谁,还轮不到谁来准许。”

    “是吗.....?”萧治歪了歪沾血的头颅,盯着他的双腿道:“那么为何,朕一问到萧乾,你的腿就会抖的不停呢?”

    他高深莫测的笑着:“你怕他,是么?”

    “本王没有.....!”秦霜立即反驳道。

    他苍白的言语似乎引起了萧治更大的兴趣。

    “秦霜,你就没有好奇过,朕为何会命你去渡关山剿匪么?”他突然问道。

    秦霜神情一滞,无措地张了张口。

    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深想。

    当日,他是抱着必死的心前往渡关的,身陷匪窝时,他只知道自己是被萧治舍弃掉的工具,却从未想过中计的种种巧合。

    为什么山寨会提前得知黄衣军的行踪,提前种下埋伏,就等他在夜里上钩?

    “为什么.....?”他茫然地看向萧治。

    “朕再问你,你觉得你的命,值不值用整个北梁来换?”萧治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