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在湖底
part50 选完车暮颜想回卧室，被烬拦下来了，烬站在他面前对他说：“颜少爷，少爷让您去书房陪他。” 暮颜瞥了烬一眼，径自往书房的方向走，烬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脚步慢慢地跟着。 “他以后，都要在这里办公吗？”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之前暮颜低声向身后的人询问，烬没想到暮颜会主动跟自己说话，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少爷没吩咐，我们不清楚。” “哦。” 暮颜打开门走进去了，关上门之前烬看到他的眼底有些失望和落寂，像是唯一的一方净土都被人掠去了。 独自一人占据了书房太久，尽管知道整个月家都是属于月初习的，包括现在的他，暮颜还是有种被侵占了领地的不满和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他起床气重，被月初习磨平了，他看书被打扰了会生气，怕惹怒月初习也只能强忍，也许他正在被月初习一点一点地驯服，忘了过去那个暮颜是什么样子的，成为月初习身边一只只会服从命令的合格宠物。 月初习在二楼和亚历克斯谈事情，暮颜没有让烬把他放在房间里的那本书送过来，也没有去找书看，他走到沙发上静静地坐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 暮颜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到了六点半准时地亮了屏幕响起朝颜的歌声，被拆走了卡的手机无法联系外界，已经俨然成了一个闹钟。 一段录音，相册里寥寥无几的旧时照片，封存着属于那个真正的暮颜的记忆。 沙发上目光茫然空洞的少年听到录音微微怔愣住了，他盯着那片发亮的屏幕，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变得十分柔软。 “哥哥……”他无意识地呢喃着，伸手想去触碰那束光，刚紧紧攥到手里，那片光亮却突然灭了，屏幕一片漆黑，朝颜干净好听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暮颜慌了，原来放着数据线的位置撂着一堆文件，他失态地去翻男人的东西，月初习的声音从楼上传过来，定住了他的慌乱无措：“你的线收进左边第一个抽屉里了，密码是1104。” 暮颜抬头看去，月初习端着咖啡杯站在栏杆边看着他，似乎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收进了眼底。 抽屉并没有装密码锁，暮颜打开来翻出数据线，还没来得及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就发现主机上的USB插口只插进去了一半就被堵住了，原本在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亮起来，弹出一封警示和密码框，暮颜愣了一下，在键盘上输进了月初习给的密码。 1104，他和朝颜的生日。 警示消失以后暮颜又试了试，这一次数据线接口顺利地完全插入连通了主机，暮颜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显示正在充电。 熟悉的环境里处处或明显或细微的变化让暮颜一下子泄了气，月初习是真打算在这里处理公事了，为什么？就因为自己凌晨寒意透骨时那份该死的对热源的贪恋，无意之间求他留下吗？ 他连一个能逃避现实的地方都不剩下了。 月初习和亚历克斯忙完已经很晚了，暮颜吃过了点心窝在沙发里睡觉，月初习也就没再把他叫起来吃饭，用暮颜身上的薄毯把人裹好抱回房间里安顿好了，才出来陪亚历克斯吃晚饭。 “你干嘛把USB接口的密码告诉他？”亚历克斯不解地问。 “他是我的人。”月初习一脸从容淡定，像是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 谁说的人是被强迫的来着，亚历克斯腹诽。 “靠，你最好管得住他，别哪天让他弄出什么事儿来。” “嗯，”月初习不耐烦地扬了扬眉头，“放心吧，他不敢。” 夜里被疼痛弄得半醒，暮颜在睡梦中感受到月初习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月初习的掌心很热，带过的每一寸肌肤却都变得冰冰凉凉的，是伤药，他很快又失去意识重新睡了过去。 这晚月初习给暮颜上了药就离开了，没回房间休息，发凉的伤药敷在暮颜身上，潜进暮颜梦里被放大了感知，变成了暮颜的噩梦。 一整夜，寒凉都折磨着暮颜。 他梦见自己溺在湖底，窒息，绝望，寒冷。 湖岸边坐着一个人，影影绰绰，暮颜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他在注视着湖底的自己，眼底是悲伤和愤恨。 “哥哥……” 暮颜开了口，湖水灌进他嘴里，划拉得他的喉咙生疼。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恍惚间暮颜感觉到身子底下是柔软的，像是垫着什么东西，暮颜转头往后看，看见一具成年男性的躯体，他熟悉的肌理轮廓，月初习。 结实的手臂缠绕着束缚着他的身体，他被男人死死地抱着，共同沉沦在湖底。 恐惧从骨髓里往外渗透，占据了暮颜的整个身体，他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拼了命地想对着湖面上的人影伸出手求救。 “救我……” 暮颜低喃着，狠狠地颤了一下从噩梦里惊醒。 是梦。 暮颜松了口气，撑着身体从床上慢慢坐起来，手一抹微凉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 嗓子疼得像刚被月初习的巨刃划开过，暮颜为这个联想冷笑了一声，想着再坐一会就下床倒杯水喝。 “颜少爷，您该吃药了。” 里外间的连通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声。 脑子瞬间变得空白，暮颜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对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厉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