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也还有下一个人
part61 暮颜在餐厅里看见月初习坐在位置上等着，有些恍惚，这个场面像是很熟悉，只不过那个等待的人以往都是自己。 “不高兴？”月初习看着暮颜一语不发地坐下来，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暮颜在他这被作弄成什么样他不在意，但要是别人给暮颜委屈受了他是不愿意的，暮颜是他的。 “没。”暮颜摇摇头。 月初习见他不肯多说也不问了，打算晚点直接问陆西流。 “你老师说你要参加比赛，让我多送你过去练习。” 暮颜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到月初习说：“你怎么刚学就答应和人比车，一个月能练出来吗？” “你少弄我几次，就能。”暮颜低着头说。 没料到暮颜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在有人的情况下，月初习很诧异。 坐在餐桌旁那个穿白衣的少年把头埋得很低，烬和几个侍者站在一边，在月初习复杂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都脊背发僵。 “我知道了，注意安全。”月初习的手在餐桌下握了握暮颜的手，“吃饭吧。” 陆西流和于明阳在吧台前喝酒，他们两人一个是国内第一个F1三连冠，一个是于家的继承人，都是圈内声名显赫的人物，但于明阳跟这些人还是隔了一层。 玩车的这些年轻人里有资格跟于明阳说上几句话的不多，跟于明阳比肩的像月初习，尽管是年轻的一辈却已经坐上了月家家主的位置，连他们的长辈都要敬让。 再加上于明阳性子阴桀，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比较拘谨，让于明阳觉得没意思，也看不上这些人。 陆西流被家里惯出来的恣意随性跟于明阳某些方面倒是很合得来，而且陆西流跟于明阳不一样，他本性阳光良善，这种骄纵虽然让陆西流时常惹人不爽，但也并不让人觉得是缺点，反而让他在各个复杂的圈子里混得都算不错。 有于明阳在，吧台空荡荡的，除了被于明阳主动邀请的陆西流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去跟于明阳深交。 “你刚刚干嘛那么直接啊，这么隐私的事，”陆西流接到月初习的短信，有点没把暮颜照顾好的自责，“他好像挺介意的。” “你说谁？”于明阳根本没把暮颜的事没放在心上，问完才反应过来，“月家主养的那个小情儿？一个为了钱爬床的婊子还介意被人说，说了又怎样。” 于明阳看着陆西流难以置信的样子冷笑：“说不定人就是看你好骗故意不遮，等着你问起来给你编故事让你可怜他呢。” “他是，”陆西流忽略了于明阳难听的用词，说得十分艰难，“月家那位的……情人？”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你以为他怎么拿到那辆车的。” 知道月初习把那辆纪念版的兰博基尼给了暮颜，于明阳在赛车的时候满脑子疯狂扭曲的想法，要是暮颜出现在赛道上能被他直接撞死了多好。 他等着月初习什么时候玩腻了肯放手了，一定要让暮颜折在他手里。 于明阳的语气近乎不屑，不以为意的样子让陆西流腾的被点燃了怒火。 “你也知道他是个未成年，”陆西流气得眼眶有些红，“我哪里敢信，现在我知道了，你们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 “以后除了赛场上，别让我在别的地方看见你。”陆西流放了杯子撂下一句话就抽身走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都刻意压着，除了吧台的调酒师没人发现这是一场不明显的冲突。 “愣头青。”于明阳挑了挑狭长的凤眼，被指责了也一点也没影响到心情，陆西流和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在于明阳眼里跟只炸了毛的猫咪似的。 这傻逼，成天这么得罪人，封家那个小少爷隔一段时间就得给他收拾一次烂摊子，要不是有封霁在背后护着，再加上这圈子里也有人心底羡慕他这份干净潇洒不愿意为难他，他们这群没一个好东西的人有的是办法羞辱他。 与其说失去了一个朋友倒不如说失去了一只宠物，陆西流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潇洒得很，这会厌恶自己了，以后也不会再改观。 于明阳再三确认自己确实没被影响到心情，他明明是无所谓的，只是突然觉得有些没趣。 “买单。” 擦着陆西流用过的那只酒杯的调酒师抬头看了于明阳一眼，礼貌性地笑了笑说：“刚刚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于明阳已经拿出了卡，听见这话指了指调酒师手里的那只酒杯说：“这个多少钱？给我。” 暮颜还是不爱在月初习身边看书，月初习让他在书房里陪着，暮颜就侧躺在月初习身后蜷缩着身体出神，月初习一动他就闭上了眼。 月初习转身看见暮颜闭着眼真以为他睡着了，拿过一边的薄毯给暮颜盖在身上。 他放在桌子上的工作机响了一声，月初习一愣，见暮颜睡得熟没有一点反应才放下心，俯下身在暮颜眉心落下一吻，才去看消息。 消息是陆西流发过来的，说下午带暮颜看了场比赛，也许暮颜只是看到别人的车技受了点刺激。 除了看书，月初习头一次看见暮颜对哪样事物这么上心。 他想了想，在电脑上设计了一个模拟器，开始设计一款跑车。 月初习曾经也玩过车，在他身上的枷锁还没那么沉重的时候，他也喜欢和于明阳一起用跑车发泄生在这些世家大族要命的压力。 现在月初习不再以这种方式取乐，他变得越来越惜命，越来越压抑自己，也许是在这条沉重的道路上越走他就越清醒地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他只是负责延续家族的一个符号，一种象征。 他的哥哥承受不住轻生了，所以轮到他，不是他也还有下一个人。 暮颜再睁开眼，他看见了半个跑车模型，被月初习挡得只露出了一半的电脑屏幕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