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何故的自述
亲爱的子路, 某年某月,我会成为你的Alec吗? 何故于三十岁生日 何故把这三行字留在了的最后一页,他想也许萧子路根本不会翻到最后一页,也根本不会知道这本书讲了什么,也不会知道Alec是谁,可能接过这本书就随便扔在一边了,那么自然也不会懂他这句话了。不懂也是好的,至少自己曾经勇敢地表达过。 萧子路说他会看完,他虽然不信却也是很开心的。他贴着萧子路,贪恋这片刻的安静。 “我听明荷说,你最近总抱着电脑,在忙什么?” 他的一言一行明荷果然都会报告给萧子路,何故抬起头去看萧子路,还好他没什么表情,他的问题应该只是字面意思。 “我……在写一些东西……” 他是从澳洲回来之后,萌生了想把自己和萧子路之间发生的点滴记录下来的想法。他这三十年没什么其他感情经历,也没什么其他可以把他的生活掀起风浪的人,如果等他老了连和萧子路之间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那大概可真算得上茕茕孑立的一生了。所以在录节目的间隙,他便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时候也能像有灵感似的,把自己的心思准确地转换成文字。 “能给我看吗?”萧子路松开了何故,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何故偷瞄了他一眼,萧子路能这么问竟然还有几分尊重他隐私的意思。可他写得全是他和萧子路的故事,还少不了他那些拳拳的表白和长篇大论对萧子路的意淫,他怎么好意思给萧子路看。 “子路,我……” “没事,”萧子路吸了口烟,转过身去,去看窗外的灯火通明。 何故也不知道萧子路是不是真的觉得没事,可刚刚还是把他圈在怀里,这会竟背对着他了。萧子路一个小小的动作和一个不经意的语气词,他都能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思忖,他有点慌,伸手想去拉萧子路的手:“子路,我就是,我就是写了我们……我想一直记得。” 我想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 萧子路本就是想换个姿势吸烟,看见何故犹犹豫豫伸过来的手便将他的手一把握住了。何故的嘴里冒出来的话,他也是很意外的。果然,他对何故而言,竟那么重要的吗?他的一切真都只与他有关吗? “……你要看吗?”何故的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他轻轻开口了。 萧子路摇摇头:“想给我看的时候再给我看吧。” 原来他的意愿也是可以被他尊重的,何故轻轻将头靠了过去,萧子路又吐出一口烟圈,他被烟味呛得咳了两声。 萧子路笑了笑,把烟按灭了。 “子路,你——”何故慌张地抬起头去看他,又看了看他指尖的烟蒂,上面已经没了点点的火光。 萧子路觉得何故大惊小怪,又伸手将何故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你要是对写东西感兴趣,我可以安排你去学校旁听。你们学校不是有那个影视文学的专业么?” 何故惊喜得想直接在萧子路怀里跳起来,但想想刚刚还被他按在怀里,萧子路此刻大概是想环着他的。他也伸出双臂将萧子路的腰搂住了,脸颊蹭到了萧子路睡袍没遮住的那处肌肤,萧子路的肌肤总是泛着沁人心脾的凉。 演一个角色,只能体验角色的人生,若是写东西,那便可以决定角色的人生了。 “我想去听!” 何故抬起头,看着萧子路的眼睛,又一字一顿地说了那句萧子路听烦了的话:“子路,谢谢你。” 萧子路挺怕他又跪下去给他口交,还好何故这次没有。他笑着摇了摇头,他也看着何故的眼睛,觉得他此刻眼睛是亮晶晶的,真的像诗人笔下的繁星一样。萧子路略微低了低头,吻了下何故的眼睛。 他感觉到何故在他怀里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然后自己的嘴唇就被何故吻住了。何故最近的主动,让萧子路觉得他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手掌摸上了他的后颈,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 落地窗边的接吻,而外面是被霓虹灯照亮的深夜,简直比澳洲那一晚还如梦似幻。 如果不是在他的世界里过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挺好。 何故很少送萧子路东西。一是萧子路什么都不缺,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能送他什么,二来他很怕萧子路鄙夷,毕竟他的一切都是萧子路给的,他花着萧子路给的钱反过来去送他东西,听起来也怪可笑的。萧子路第一次送他东西,他倒是印象挺深刻的。 那天晚上萧子路早早地休息了,何故因为萧子路要安排他去旁听的事有些兴奋,躺在萧子路身旁毫无困意。他怕自己翻身吵醒萧子路,便蹑手蹑脚地钻出卧室,窝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翻出了电脑,打开了他码字的文档。 我在十九岁那年收到了第一块积家的腕表,这自然是子路送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牌子,只是觉得繁复的包装让那块表在手心里显得贵重且沉重。 如果不是在那个奇怪的时刻送我,我大概会一直把这块表戴在身上。和萧子路第二次见面后没几天,便是我的十九岁生日。我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我妈总是忙着自己爱情的第二春,在我离家上学后,与我的联系便更少了。零零落落的祝福都是大学同学给的,我很感激他们,普普通通的“生日快乐”只是因为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好像便能增加几分我在这世界的存在感。 我那时才刚刚和萧氏签了合同,没什么工作,成天无所事事。除了萧子路那次突然的到访,我这几乎没什么人敲门。但是那天晚上,萧子路的助理小庄突然出现在我的门口,若不是他手里拿着个盒子,扔下一句“萧总给你的”便转身走了,我真的很怕是萧子路要找我。 那块表始终被我放在盒子里,我甚至不敢去看,唯一和萧子路的两次见面都是梦魇一般的记忆,而那块昂贵的表简直在无时不刻的提醒我这都是用血与泪换来的,这么说似乎夸张了些,可十年前的我真的是如躲瘟疫一般躲着十九岁唯一的礼物。我在那之后,总觉得应该去和萧子路道个谢,毕竟那不是便宜东西。但去见他,真的需要太多勇气了。 大概老天也觉得我可怜。那时候萧子路只是他家公司的挂名股东,他还是一个在国际学校上学的高中生,我只能去萧子路助理的办公室找些机会,但却吃了三次闭门羹。助理和我说,他出去玩了。萧子路不在本市,我再开心不过。我就那么过了两三个月的清闲日子,身上的线该拆也都拆了,我甚至都要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忘了和萧氏的合同和萧子路这么个人。 直到某天傍晚,我的经纪人临时通知我去参加一个酒会,说去混个脸熟,我那时候没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在酒会上始终是手心冰凉、坐立难安的,喝了几大口香槟才敢靠近人群去做无意义的社交。我和萧子路的第三次见面就是在那时候,他在泰然自若地与一些大人物聊着天,举手投足都是我不曾拥有过的从容与自信。这些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我的成长环境无法让我拥有这些。 我看着光彩照人的他,眼球不知怎么便只盯着他的方向,连转一下都不会了。我那一刻想明白了他对我那么恶劣的原因,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将我这种出卖自己的人看在眼里,鄙夷我是情理之中的。大概是我投掷过去的目光太过奇怪了,他倏地回过头,慌乱之下我立刻转过身去。 他大概不能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也许只会把我当成一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所以萧子路走到我身后,突然捉住我手腕的时候,我是十分震惊的。 他将我空荡荡的手腕提到自己眼前,笑得有些轻蔑:“看不上我送的表?” 我被他捉着手腕反应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开了口,像个傻子也像个口吃。 “不,不是……”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说什么,只是把我的手松开了。 “晚上来找我,小庄会给你地址。” 萧子路丢下这句话后,便扭身走了。他又被人群环在了中间,那大概就是众星捧月的真实写照了吧,而我与他的对话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