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洲一级退堂鼓演奏家
苏深灵永远想不到他的大师兄会说出什么惊言骇语来损他。 钟御也想不明白他的小师弟脾气怎么越发大了。 譬如现在,他一句无心之言惹恼自尊敏感的小狐狸,整个用饭过程中对方都没再理他。 午后,他们启程回归衍宗,在路上时他悄悄哄人,又被爪爪怒锤一通。 事实上,钟御还挺享受,小狐狸这劲道跟按摩一样。 苏深灵不知自己做了一回免费技师,只对他不以为意的态度非常不满:“要不是今天回去怕阿曜他们担心,我肯定挠花你的脸!” “嗯,其他地方也给你挠。”钟御好脾气地应着,如若不是他这话里带点颜色。 “你!”苏深灵一噎,愤愤道:“挠你叽叽!” 钟御把半个身子都爬出来的小狐狸按回怀里,嘴角上扬:“好,说话算数。” “?”呜,师兄的脸皮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不过苏深灵知道,这样做得意的还是师兄,不该让他那么快尝到甜头,就该晾晾他。 眼珠一转,他有了主意。 御剑飞行一个时辰左右,三人落地归衍宗。 依照规矩,他们先是去太虚峰向掌门极意子汇报此行结果。从雪月宗扯皮内乱,到绛仙谷一行前因后果,连血炼门那两位爱恨纠缠一起,事无巨细地全说了。 极意子虽然听得混乱,但是大受震撼。 他先是拉起苏深灵的胳膊上下左右看了好几圈确认道:“小师侄没事吧?” “师伯放心,灵儿无恙。”苏深灵笑得眯起眼。 极意子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要说都怪重离那老小子,媳妇被他气跑了,自己儿子也照顾不好。” 在他看来,小狐狸虽已成年,但才月余,就是个幼崽,必须好好呵护。 苏深灵笑嘻嘻地拉过师兄的手,钟御顺势反握住他的。 极意子看在眼里,惊诧的表情刚要放大,便听对面说:“没关系的,我有师兄,谁爱管老头子。” “!”幼崽,他的幼崽,被他的大师侄拐走了! 极意子瞬间体会到老父亲的沧桑,撇头看到笑呵呵的连璎:“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连璎一摊手,坦坦荡荡:“姻缘到了,是大机缘,我只能顺应天命。” 极意子:“……”呵,说得好像还委屈你了。 在场四人,只有他一个千年孤寡。极意子心累,问了两句话便把他们打发回去,准备梳理之后的应对之策。 偏偏连璎要往他心窝上捅刀:“哎,师伯,我们回来了你没点表示?” 极意子面无表情地关上大门。 “啧,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讹人惯犯连璎如是说。 回到环月峰,宸曜等人已经在峰内传送阵口等候多时,一见到人影便兴奋地狂挥手:“师尊!师叔!” 苏深灵站在后面一看,除了晨曜,还有一个眼生的年轻弟子,样貌清秀气质温和,服饰与宸曜相同。 连璎主动向他引荐:“这位是你阿沐师侄,沐云,我的大徒弟。” 她拍拍徒弟的肩,一指苏深灵:“这是你小师叔,你不在时你师祖找回来的亲儿子。” 沐云温和笑道:“嗯,我听阿曜说了。” 他对苏深灵恭敬一行礼:“小师叔好。” “嗯嗯好,师侄好。”苏深灵傻傻应着。 宸曜厚脸皮地凑过来:“嘿嘿,小师叔,有没有给我带伴手礼呀?” 他是不敢问师尊的,连师叔又穷,只能向小师叔讹点好处。 苏深灵一愣:“伴手礼?没有呀。” 他说得极其无辜,宸曜听得快哭了。苏深灵不明白:“外面东西有什么好的吗?你想要啥,我回去给你找找,实在不行先记下,等我回青丘给你寻过来。” 宸曜:“?” 不是,他就是想要个小礼物,怎么还搞出大手笔了? 钟御挥开傻徒弟:“别管他。” 苏深灵不赞同道:“没带礼物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能怪阿曜。正巧,和阿沐……师侄第一次见面,你也来挑几件吧。” 捕捉到“几件”这个词,宗门一脉相传穷德行的沐云略感惶恐:“这不合适吧?” “嗐,有什么不合适,你师叔给你你就拿着。”连璎拍拍大徒弟的后背,心叹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太老实,不像宸曜活泼,一听到随便挑早眼巴巴地凑上去。 “走吧!师尊师叔,我们快走吧!” 从半山腰到峰顶,三人把这段时间以来的见闻简略说了。和极意子一样,两个小辈听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雪月宗赔礼巨额的冲击可比连璎恋爱重要多了! 峭春寒里叽叽喳喳,热闹好一会儿,沐云挑到喜欢的礼物,连璎也跟着蹭了几件上品法器,师徒俩欢欢喜喜告辞回去千秋意。 宸曜得了新宝物忍不住想去属峰跟同门欠揍地炫耀一番,但步子还没迈出去,后衣领就被提溜住。 钟御就跟拎鹌鹑一样训斥道:“想去哪?过来,检验这几日你的修行成果。” “啊,这,师尊,要不您先歇歇?” 宸曜哭丧着脸,眉毛纠结成倒八字,向小师叔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深灵摇摇头,歉疚地看回去。 在教学方面师兄真的很严格,哪怕是他都逃不过大家长的魔爪,上一刻在床上亲热下一刻爬起来打坐也不是没有的事,而且他决定了,因为中午那句“看起来傻”,他今天才不要搭理师兄。 苏深灵趁师徒俩拉锯悄咪咪溜走,留下苦兮兮的宸曜不情不愿拿起剑走到空地展示练习成果。 一刻钟后,“躺平青年”获得师尊的嘉奖。 “不错,可以练下一本了。” 不等他说完新剑谱摆放的位置,宸曜乐呵地把剑一收,兜起他的小宝物们就往外冲:“多谢师尊,弟子出门啦!” 一时间,峭春寒又恢复空空荡荡寂冷的原样。 钟御也不恼,宸曜能把这套剑法练到这等水平,定是下了功夫的,给他放一天假也无妨。 徒弟的事解决完了,该轮到小师弟了。 可该做功课的人又跑得没影了。 钟御神识探出,在环月峰内搜寻一圈,准确捉到在属峰内玩耍的小狐狸。 他想把人抓回来,转念一想,今天早些时候他把人惹恼了,从路上到回来都没能说上几句话,再严厉下去指不定又要闹。 闹了不好收场,今晚该怎么过? 钟御垂下眸,绮念止不住地冒头生长。 最终,为了今晚能够愉快一些,他决定亲自把人哄回来。 可还没走到属峰,神识关注的那一抹气息消失不见,钟御恰巧与从属峰出来的苏深灵撞了个正着。 “玩够了?回去吧。”他伸手要去牵小师弟,却被后者躲过。 苏深灵一撇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不要,我再玩会儿。” 说完,他也不看钟御的脸色,径直跑进小竹林。 事实上,他说得不完全真,他躲着钟御,一是记仇,二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在刚刚,属峰的师兄师姐问起他和师兄的感情状况时,苏深灵才莫名意识到,既然已经回到归衍,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他就要和师兄…… 反正,他可不认为回到家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还不会发生什么。 有了这份小心思,他想的多了,开始担忧起自己的状态。 他诌了个借口匆匆离去,就为了逃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向他的亲友团寻求支援。 小竹林静谧深处,苏深灵启动通灵玉简,几息后,玉简光芒闪过,一道娇媚女声懒懒传来。 “灵儿?怎么啦?” 苏深灵支支吾吾:“盈盈姐,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他想不出还有别的人可以请教,只能问他的表姐苏盈盈,她的经验应该是比他丰富得多。 苏盈盈正和伴侣司若互相舔毛,闻言一脚踹开他,搞得后者一头雾水。 姐弟俩说悄悄话,她把司若赶到外面去,这才道:“好了,你说吧。” 苏深灵听觉敏锐,怎会听不出对面在干什么。他脸颊发热,心中有愧打扰到姐姐和姐夫亲热,又不免遐想师兄会不会也给他舔毛。 这么一想,他鼓起勇气问出来:“盈盈姐,那个,我们狐狸第一次,都需要准备什么呀?” “准备?”苏盈盈迷惑:“我和你若哥第一次是狐形呀,要什么准备。” “?”苏深灵随便想了想,自己化回狐形后那里肯定更小,师兄那么大,要是捅进来,他不死也残。 “不行不行,不能用狐形。”他头摇成拨浪鼓,咬咬牙,进一步详细问道:“那你们第一次用人形时,有要注意的地方吗?” 苏盈盈不解:“你一只公狐狸也不该问我呀。” 苏深灵:“……你觉得我能压在钟御上面?” 苏盈盈:“……哦,抱歉。” 她憋住笑,真诚地给出建议:“你要怕疼,让他轻点呗。多说点好听的,让他心软,知道疼人。至于其他方面,你一只有苏狐狸还需要我来教吗?” 苏深灵小声嘀咕:“可不就得你来教嘛。”想他上次,模仿雪月宗弟子的妆容,钟御看到后惊恐的表情他现在也忘不了。 他把这事说了,惹来苏盈盈一阵好笑。 “你学凡人做什么?可不是弄巧成拙?” “那我该怎么做呀?”直接脱光扑上去吗?会不会太随意了? 苏盈盈略想了一下,给他出主意:“你这样,这样……” * 钟御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苏深灵回来。 他再一次放出神识,意外地,在醴泉池旁捉到了人。 醴泉池是他修复道体的专属地盘,难得的休息时刻,神识稍有放松不够警惕。原先只有他和重离子能自由进入,现在多了个有重离子血脉的苏深灵。 只要在宗门内,他每晚必定要去醴泉池,而苏深灵这个时辰孤身一人在池边,说不是故意等他都显虚假。 钟御心底忽被一股饱涨的情绪填满。 他迫不及待地瞬移去往醴泉池。 池边昏暗,云遮住了月,只有深绿草丛中点点萤火维持微弱的光芒。一只胆大的小虫脱离团体飞了出来,绕着石凳打转两圈,映出隐在夜色下的一抹散落银白的绯红。 不远处,钟御看到了,轻轻出声喊他:“灵儿。” 被喊到的人似乎动了动,但并没转过身来,依旧坐在石凳上背对着他。 钟御慢慢走到他身后。离得近了,他看得更清,少年一袭绯色轻纱罗衣,如瀑银丝柔顺散在脑后,身子歪斜倚着,手托腮撑在石桌上,眼眸半垂,似是无聊极了。 忽有夜风吹过,吹散了积攒的云,淡淡月华洒下,给干净俏嫩的半边脸颊镀上一层柔和朦胧的光雾。睫毛轻轻扑扇,光雾上的阴影上下躲闪。 钟御从未见过这般颜色的苏深灵,鲜艳、张扬、鲜活。 一颗心被完全牵动起来。 他弯下腰,凑近轻唤:“灵儿。” 气息拂到脸上,苏深灵掀起眼皮看向他。 “你来了。”他浅浅笑起来,拉过他坐下。 石桌上立着一酒壶,两个杯子里卧着清浅酒酿,钟御拾起其中一杯,明知故问:“这是要做什么?” 苏深灵抓住他的手,唇角一勾,反问回去:“想喝?” “嗯,也不是很想喝。”钟御起了逗弄的心思,想看看小狐狸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深灵果真急了,细眉蹙起,不满地瞪向他:“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你必须喝!” 钟御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给个理由。” “因为——”苏深灵及时止住后面的话,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重新坐好,抬手理了理衣裳。 钟御的目光死死钉在衣袖滑落露出的那截雪腕上。 很细,很白,他想起之前在床上胡闹时,他一手便能将两截手腕全部扣住。 仔细看,上面还留着点未消退的青印…… 苏深灵没注意到师兄危险的注视,调整过心态,又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慵懒姿态。 “真不喝?”他这么问。 钟御直直看向他,不言语也不动作。 “好吧。”苏深灵无所谓地表示,端过酒杯,食指指尖在液体表面点了点,往嘴唇上一抹。 红唇湿润,泛着亮晶晶的光泽,和少年的异色双眸一般,像是星芒在闪。 苏深灵身形一动,扑到师兄怀里。 “现在呢,喝吗?”他搂上对方的脖子,脸凑得极尽。 钟御垂眸看去,将他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期待、得意、矜傲,他完全能想象得出,若是他说出“不喝”二字,小狐狸只会闹得比白天更大。 而且他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一切都顺极了他的心意。 不由分说,他低下头,尝到了美酒的滋味。 呼吸变得急促、紊乱,醴泉池飘来的寒气被交织的气息包围灼热。不知是谁先主动,唇瓣分开时,抱在一起的人滚到了地上,轻薄的红衣也被挑了开,散在身下,隔绝了青草尖的冰凉接触。 苏深灵却被迫接受身上更寒冷的存在。 微凉指尖绕到后面,对准心心念念的粉色小点轻轻揉捏起来,试着往里探进。 钟御深沉地低头看他,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一丝变化。 “呜……”苏深灵被凉意一激,身体紧张地排斥。 “冷。”他委屈地埋怨,头埋到男人的颈窝里。 钟御抽出手指,指尖已有些潮湿,夜风一吹,很快变得干黏。 他停了下来,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怎么了?”苏深灵蹭了半天,看他不继续,迷惑地偏头看他。 钟御对上他的眼睛,缓缓解释道:“我在想,会不会太快了,你我才认识月余。” 苏深灵:“?”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说这话,你,你怎么不说我和你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个多月呢?” 苏深灵气急,真怕他即兴演奏退堂鼓,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发生过。 豁出去了,他一咬牙,抬起双腿紧紧缠住对方腰背,屁股扭来扭去,费力蹭着早就立起来对准他的大叽叽。 “你快进来啊。” 少年的乞求染上哭腔,他吻上男人淡色的唇:“阿御哥哥……进来,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