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正人君子
云昭垂下眼眸，清风拂面，也在他心中留下一丝无法说清的悸动。云昭藏起异样，收回手指，道：“但愿你所说全是真的。如今时候不早了，还是先为你疗伤吧。” 相曲看向落空是指尖有几分失落，片刻后取来岸边的衣袍披在肩膀，湿发随意搭在身后，敞着胸怀在一处青石上盘腿坐下。水珠自胸前滚滚滑落，他倒并不在意，颇有几分风流闲适，不像是重伤难愈的伤者了。 谁能想到相曲这么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又带着几分难以驯服的野性。 云昭避开目光，对他相对而坐。相曲伸出手来，掌心金花犹在，云昭略放心灵了些，也将掌心贴上。手掌相贴之时，相曲将口诀传入云昭耳中。 云昭只听了前四句，便发现了这套功法同剑霄阁的功法系出同源，许多运气的窍门都极为相似，却不是云昭已知的任何一套功法。 “你这套功法从何而来？”云昭忍不住开口询问。 相曲如实相告：“是你与我在剑灵元中所得。” “剑灵元？怎么可能，那里不是许久未曾……”云昭为之一顿，他分明记得剑灵元许久不曾开启，可是在说出的刹那，脑海又涌现了许多剑灵元中的见闻。他再次陷入迷茫，半信半疑地望向相曲，剑灵元的过往犹如雾里看花，却又分外真实不似作伪。 相曲继续道：“这套便是双元剑法，只可惜我们所得并非完整，还差最后一招。” “双元剑法。”得知此消息的云昭心中雀跃，立刻他又疑惑于自己的欣喜。他从未对双剑有过任何兴趣，又怎会对一本遗失的剑谱有如此强烈的情感。 仿佛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产生过与其他人练成双剑的执念。 然而他入门日久，身边从未有过亲近的师兄弟可以与其配成双剑。 云昭强行稳定心神：“若真是双元剑法，便是我剑霄阁之物，理应物归原主。”他肃声道。 相曲笑了笑，低声道：“你果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二人相贴的掌心微微发热，相曲灵力枯竭，需要由云昭主导。云昭第一次接触双元剑法，犹如鱼儿如水无师自通，未等相曲念完下一句口诀，已然将功法完整催动，好似曾经如此修炼过无数次。 云昭以为这是因为双元剑法本就是他们剑霄阁功法，所以才会相互贯通，并没多想。 相曲阖上眼睛，云昭的灵力缓缓涌出他的身体，干涸破损的经脉在灵力的滋养之下逐渐焕发生机。云昭确定相曲并未耍花招，便放松了警惕。他按照双元剑法的指引，方才输入的灵力只是一个引子，用以帮助相曲的经脉恢复。待相曲受损经脉恢复，相曲便能恢复一成的修为，届时可自行运功疗伤。 然而奇怪的是，云昭的灵力只在相曲体内运转一周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无法对相曲的伤势产生影响。 云昭蹙起眉毛，暗道了一声奇怪。他从未见过相曲这样的伤势，相曲的体内似乎有张嗷嗷待哺的大口，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汲取灵气。 “你……”当云昭发现时，想要抽身却已经迟了。他与相曲的掌心相连，强行收功自己也会受伤。 相曲相貌堪称俊朗，此时却有些鬼气森森。他忽然睁开眼睛，手掌翻转，抓住云昭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你走火入魔了？”云昭以为相曲要伤害他，意欲甩开，然而相曲只是轻轻咬住了他的手腕，舌尖顺着他的肌肤而下，最后含住了他的手指。 “相曲，你在做什么……”云昭惊慌失措，被相曲含住的指尖酥麻，滑腻的舌头从他掌心掠过，云昭的目光停在相曲唇间无法转移。下腹传来酥麻难耐的痒意，云昭不解惶恐而又迷惑。 现在不是他不能离开，而是他不愿离开。 相曲浑身冰冷，赤裸的胸膛贴上去的时候，云昭打了个寒颤。他好像就要这样被相曲拖进无底深渊。 “离……离开。”相曲自喉间艰难发生，他按住云昭的肩膀想要将人推开。相曲面上青白交加，几道鬼影在他体内窜动。而相曲也随着这些鬼影的出现，神色越发古怪复杂。 他望着云昭的眼神隐忍而克制，仿佛云昭是他的猎物，又好像云昭是他的爱人。 云昭明知这个时候自身安危才更重要，却无法抛下相曲，他体内双元剑法飞速运转，试图唤回相曲的神智。只是他的灵力才进入相曲身体，就会被疯狂吞噬。 相曲的目光更加贪婪，他咬破云昭的手指，将他指尖血珠舔去。云昭暗道不妙，正欲召出秀灵剑时，相曲已经将他按倒在青石之上。 相曲解开他的衣带，毫无温度的掌心贴在云昭腰间。相曲双目漆黑，然无半点神采，他贴在云昭颈侧，用力咬住云昭的锁骨。血腥味弥漫在相曲的口中，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满足。此时的相曲，俨然成了热衷于吸食精血的魔物。 云昭看着失去神智的相曲，却只有心痛。即使落难也总是从容得体的相曲，何时有过这般狼狈的姿态。 云昭口中尝到一丝咸涩，短暂恢复神智的相曲紧紧按住自己的胸膛，努力将身体里那些作恶的鬼东西按回去。可是他越挣扎，那些鬼影越是躁动。相曲几乎发狂，他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看向云昭。 “杀了我……”趁着你还未将我想起时杀了我，便不会难过。以后也不要再将我想起。 落霞峰的日落是极美的，云昭从未留心过。 他总是忍不住看向别处，别处的风景比日落时的彩霞还要耀眼夺目一万倍。 “师兄，你今天讲的那一招我不明白。” “师兄，山下的桃花又开了。” “师兄，你说我们能练成双剑吗。” “师兄，究竟如何才能结成剑侣？” 云昭一声声地喊着师兄，他追随在师兄身后，等待师兄回头。可是他与师兄身处两个不同的地方，他所在之处春光烂漫，师兄却站在漫天风雪中同他告别：“没有我对你来说，或许更好。” 这是云昭第一次看见落霞峰真正的日落。日光一点点湮灭，带走人世间所有的温暖，清冷月光洒在他的肩头。云昭站在落霞峰俯瞰整个万剑山，怀中唯有清风明月。 云昭偶然遇见一位重伤的道友，在其走火入魔的时刻，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在他发狂前结束了他的生命。这件事便是云昭道修生涯中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 之后他回了剑霄阁，自是做他的无情剑修。有人问起，云昭也只是淡淡回答：“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这一切便是云昭所求吗？ 云昭之前在轮回之门里，亲手斩去了代表贪嗔痴的三尸，唯独斩不去对相曲的眷恋。洗尘柱最先洗去的便是他对于相曲的眷恋，连同与相曲相关的一切都荡涤干净，叫他无处可寻。 然而，云昭不会允许自己遗忘了相曲。 云昭拨开浓雾，终于看清了相曲的脸。他曾经仰视过，也曾离开过，最终还是无法遗忘。即便被人抹去，身体的本能也在叫嚣着。 “虽然我没有完全想起，但是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云昭揪住相曲的领子，手掌贴在他的胸口，指尖与肌肤的碰触使他记忆中的画面更加清晰。 “双元剑法里还有另外可以帮你的功法，你为何不肯用。”云昭指尖探入相曲腿间，轻轻揉捏，那根阴茎便胀大了一倍。双元剑法为双修功法，双修的最高境界便是灵肉合一，如此才能互相增益。相曲不肯用这个方法，是因为云昭未曾想起往事，不愿强迫。 云昭抿唇一笑：“师兄何时变得如此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