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是什么身份
青茗在言煜卧房里被锁了三天,一天三顿饭都是小冬给他送来。早晚两次让他去排泄,晚上还能洗个热水澡。这竟是这几年来青茗睡得最好的三天。 除了行动上没有自由,青茗没有受到什么苛待。言煜在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紧张,但言煜大部分时间不在,只在深夜回来睡觉。他虽然有些好奇,但这不是他能过问的事。 补了三天,也睡了三天,他精神又好起来了。第四天小冬给他解开锁链,让他去东阁。 东阁里又是一大堆材料。言煜交代他把材料分类,就自己转动轮椅离开了。 言煜炼器的材料都是由他整理,但言煜去工器房炼器的时候从来不会带他,只会让小冬跟着。他也明白,毕竟自己不是天鹤峰的弟子,虽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天鹤峰,但一个门派的法器炼制,总归是不能让外人看的。 整理材料用不了多少时间,弄好之后他拿不准是回卧房继续锁着,还是需要他做别的事,于是离开东阁去找了找言煜。 言煜在正屋,他把轮椅停在靠墙一排柜子前整理东西。青茗走进去跪下回禀他,说材料整理好了。 言煜有些心不在焉,对他摆了摆手。 青茗没明白他的意思,是简单叫他退出去,还是叫他把自己锁回卧房,还是让他回自己住的院子去,于是仍然跪着没动。 “你回你那儿去吧。这几天不用过来了。”言煜说着,又摆了摆手,满脸倦容。 青茗眨了眨眼,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天气很好,早晨的阳光暖暖的,还没有炽热的不适。青茗往自己住所走的时候脚步十分轻快。 走进院子的时候,魏旭刚起床,站在院子里伸懒腰。 “哟,回来了?几天没见了,去哪儿了啊?”魏旭明知故问。他觉得这人特别贱,给个瘸子当私奴,还爬到人家床上去了。每回遇到都要呛上几句。 青茗低着头不说话,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魏旭“嘁”了声,晃荡着去伙房找吃的。青茗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稍微收拾打理了一下,也出门去了。 他去了天鹤峰分管委派任务的和安堂。 魔界与人界之间虽有结界,但一些魔性不强的魔物能够通过结界的裂隙到达人界作恶。同时人界也有些修炼成精怪的妖物。这些妖物有善有恶。为所属地域的百姓解决这些为恶的精怪魔物,是修真门派弟子的职责。天鹤峰和安堂专门接受这类信息和委托,然后分派给弟子去解决。弟子完成委派可以获得金钱酬劳,当然也会累积他们的威望。 青茗不是天鹤峰弟子,但他是宗主长子的私奴,修为高深,服下了防止反叛的诛心丹,也可作为天鹤峰之人下山除魔。 距离下一次诛心丹发作还有五天,既然言煜说这几天都不需要他伺候,他正好找个委派下山去。 成为质子非他所愿,成为私奴也非他所愿,只要有机会,他就想尽可能少留在天鹤峰上。 和安堂管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青茗不知道里边还有谁,犹豫了一下才敲了敲门。 管事开门看到是他,问:“要接委派?” “是。”青茗有些拘谨地回答。 “进来吧。” 他把门开大,往旁边让了让。青茗走进去,看到主位上坐着言暮城。忙跪了下来:“宗主。” 言暮城没有立时让他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问:“我听说你这几天日夜都在长云轩伺候?” “是。” “长公子有没有发什么脾气?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对劲的话?” 青茗摇摇头。 “真没有?” “没有。”青茗自己也奇怪,这三天他过得可太轻松了。如果言暮城问的是言煜这几天有没有不寻常的表现,那倒算是有的。 “那这三天长公子做了些什么?” “……青茗……不知。” “你三日三夜在他那里伺候,怎会不知?” “……这三天主人都把青茗锁在卧房里……他深夜才会进卧房歇息。白日里做了什么,青茗实在不知。”青茗有些窘迫地解释。 虽然言煜只是单纯锁着他,但就算他说言煜什么也没做,别人大概也不会信吧。他偷瞧了一眼,果然那两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起来吧。” “谢宗主。” 管事拿起一个本子翻开了,里边有最近的委派记录,他一边磨墨一边问:“你想接什么样的委派?” “都可以,只要能在五天内来回。” 管事看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青茗是服了诛心丹的。他也知道青茗的实力,于是翻了翻本子,给他选了一个距离天鹤峰不远,但有一定难度的委派。 “乌川县大柳村闹妖祟,你去处理了吧。” “是。”青茗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没有武器了,刚好言暮城在,便向言暮城请求:“宗主,青茗能否在工器房申领一把剑?” “你的细柳呢?” “细柳……上次回来的时间延误了,主人把细柳收回去了。” “哦?”言暮城看了看他,点头说,“那你去领吧。我给你写个条子。”说罢示意管事给他拿纸笔,他刷刷刷写了几句话,签了名,交给青茗。 青茗小心接过,墨迹未干,他不敢折叠,两手捧着,道了声:“多谢宗主。” 委派接得顺利,申领武器的条子也拿得顺利,青茗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有些小雀跃。不过走路也格外小心,不想再冲撞到谁而节外生枝。 工器房管事只有一个沈长老,但今日沈长老不在,另一位姓刘的长老替他。青茗话不多,平日里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一个字绝对不会多开口。因此看到刘长老代替沈长老,他就算有一点好奇,也没有开口问。 倒是另一个来工器房有事的弟子问了句:“沈长老怎么没在?” 刘长老说:“沈长老在养伤。” “养伤?沈长老怎么了?”那弟子追问。跟他同来的另一名弟子忙扯住他,小声道:“别问了。” 这时刘长老去给青茗拿剑去了,那名弟子就压低声音说:“昨日沈长老协助长公子炼器,调炉出了错,毁了长公子一炉上好的材料。长公子那脾气,当即劈了他一刀,差点把他胳膊削断了。” “天呐!”那弟子捂住嘴,“我一向听说长公子性情古怪,脾气暴躁,没想到竟这样可怕。” 这两人嘀嘀咕咕,青茗都听进了耳里,心跳不由加快了几拍。有那么一瞬间,他猜想难道主人是为了自己被放的那小半盆血?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那怎么可能。他是什么身份?这句话言煜强调过,别人也无数次强调过。三天前被打肿脸的时候宗主夫人也强调过。 不过是个苟且偷生的的质子,生死不由自己的奴隶罢了。 刘长老出来了,交给青茗一把还不错的寒铁剑。那两名弟子议论的话题也转到了秋后的一年一度天鹤峰弟子试炼上,青茗接了剑,谢过刘长老,习惯性微低着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