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操蛋的十年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路上行人匆匆，地铁公交一趟趟完成着输送任务。 盛势大厦依然灯火通明，一排排亮着的窗口证明里面的员工正在疲惫地加着班。 近几日996工作制成为了热议的话题，快速发展的社会把年轻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工作占据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早出晚归的作息使人麻木。 如果说互联网公司是加班的重灾区，那么娱乐业就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盛势有着完善的产业链，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从这里诞生一位新星，毫不夸张地说，盛势就是艺人的天堂。 下班后正是都市白领们刷八卦的时候，盛势的工作人员必然要随时待命，尤其是公关部的员工们。对公关狗来说，假期是绝对不存在的，就是大年三十哪个明星出了事儿他们都得立马放下饺子摆平。 高文硕刚和公关部的负责人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向添泽的事儿被暂时压了下去，盛势的公关部手下经营着几个大V，圈里人都认识，看到他们出手别的营销号也就不敢再掺和了。盛势的人他们还惹不起。 高文硕头疼地从助理手中接过咖啡，余淼的话题性很高，向添泽这次是狠狠蹭了把热度，在网友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如果后续公关跟上的话，一鼓作气把人捧红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娱乐圈生态环境混乱，根本没有规则可讲，虽说流量明星霸屏，可还是时不时地蹿红几个“大叔”，“老戏骨”虽然比不上小鲜肉，但挤进二线绝对没问题。 这么多年向添泽在他手下一直不温不火 ，是他这个金牌经纪人唯一的“污点”。 但是……上面那位明显是不想把人捧太红，否则以盛势“老板娘”的身份，要什么资源没有，哪能沦落到在台上当背景板的地步。 猜不透老板的心思，高文硕干了一杯咖啡，决定先收拾东西下班。 “文硕” 高文硕在电梯前被人叫住了。 “宋助理？你找我有事儿？” 高文硕疑惑地看了来人一眼，黑色西装，金丝眼镜，抹着发胶的头发，面目表情的木头脸，正是走禁欲范儿的宋助理，老板的得力手下。 高文硕正纳闷儿宋哲来找自己干啥的时候，一撮绿毛从宋哲的身后冒了出来。 高文硕定睛一看，立马乐了。这是哪来的小孩儿，和一根小绿葱似的，长得倒是水灵。 “这是……谁家的葱成精了？” 宋哲的嘴角抽了抽 ，他身后的小孩儿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蚊子似的喊了声“高老师”。 “公司新签的艺人，盛总让你带几天。” “盛总亲戚？” 宋哲摇了摇头，“不清楚。” 高文硕的眼里闪过几分惊讶和好奇，盛总什么身份，能对一个名不转经传的新人这么上心，把人给他带不说，还让宋助理亲自送过来，这可是邪了门了。 压下心中的疑惑，高文硕点点头把人收下了。 “行吧，让盛总放心，人我肯定给他照顾好了。” 宋哲道了声“辛苦”，转身进了电梯。 高文硕把新人打量了一遍，快速在给他确定了人设。 “走邻家乖弟弟的人设吧！明天我给你派个助理，他会带着你去做造型，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谢……谢谢高老师。” “叫高哥吧！” 高文硕按下去车库的电梯，“你叫什么名字？和盛总是什么关系？” “我叫凌宇，是b市电影学院的大三学生，我和盛总没关系。” “没关系？” 凌宇点点头，“嗯嗯，盛总给我们学校捐了一栋楼，我是捐赠典礼的表演嘉宾，典礼结束后盛总问我想不想和盛势签约，想的话就来盛势找他。” “原来如此。”高文硕若有所思地回道，不动声色地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盛总该不会是年纪大了也开始喜欢小鲜肉了吧！ 高文硕有一瞬间的危机感，虽然他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靠自己的实力拼出来的，但盛势的后宫要是乱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影响。 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高文硕亲自开车把凌宇送回了家。 “盛总，人已经交给文硕了。” 宋哲看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犹豫片刻后提醒道：“您要不要早点回去？今天是您和向先生的结婚纪念日。” 盛怀远扔下笔看了看手表，刚好七点半。 “我晚上有个饭局就不回去打扰阿泽了，你帮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顺便替我说声抱歉。” 宋哲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想说这样做不太好，但理智让他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也只不过是个助理。 “好的盛总。” “嗯，送完你就下班吧！” 盛怀远等了一会儿见宋哲还站在原地不动，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宋哲提醒，“礼物！” “哦，看我这记性。我给阿泽订了一块LG的手表，你去店里直接拿就行。” “盛总……” “嗯？还有事儿？” “没……没事儿，我这就去！” 宋哲转身离开，他刚才想和盛怀远说，去年的礼物就是LG的手表，虽然LG每年都会出新的限量版手表，但向先生他……似乎对手表并不感兴趣。 宋哲离开后盛怀远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公司。 宋哲拿着礼物来找向添泽的时候，向添泽正洗完澡，叫了一堆外卖美美地躺在床上享受生活。 “宋助理？你怎么来了？” 其实在看见门外人的瞬间向添泽就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来。无非就是盛总忙，没时间，给你准备了礼物之类的说辞。 向添泽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穿大一号的衣服，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依然没能改掉，墨绿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勉勉强强挡住了重点部位。 蜜色的胸膛和墨绿色搭配在一起诡异得性感，宋哲自认为是一个钢铁直男，可看到向添泽如此暴露的时候他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盛总晚上约了客户，他很抱歉不能陪您一起过纪念日，这是他给您准备的礼物。” 宋哲把系着蝴蝶结的礼物塞到向添泽的怀里，然后就低头研究起地板来。 向添泽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他快速把礼盒拆开，看到熟悉的logo时，他冷哼一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宋助理辛苦了，特意跑来一趟给我送礼物。” “应该的。”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直接让盛怀远快递就行，大晚上的别瞎折腾人。” “我真的不辛苦……” 不等宋哲说完话手上就多了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他下意识的接过来一看，正是刚从他手里送出去的那块表。 “向先生您……” “这么多年你帮了怀远很多，我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这块手表就算是谢礼，改天我请你吃饭。” “可这是盛总他送给您的。” 宋哲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向添泽很有成就感，他还以为这人是个面瘫呢！ “盛总送的我收到了，这是我送你的。” 向添泽挥了挥手里的礼盒，学古人玩了一把“买椟还珠”。 “向先生我不能要……” “我叫了烧烤和啤酒，宋助理要不要一起进来吃个夜宵？” “不……不用了，我约了人。” “我忘了，宋助理去年就脱单了。看来漫漫长夜我只能自己度过了，拜拜了宋助理。” 大门缓缓关上，宋哲心情有些复杂，职场险恶啊！ 回到房间向添泽随手把礼盒扔进垃圾桶，桌子上的烧烤已经凉了，他吃了两串羊肉串胃里直泛恶心，随手又点了份披萨，向添泽开了罐啤酒把自己埋进沙发里。 偌大的房子就像他的心一样，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曾经和盛怀远感情好的时候他被对方缠得烦了，也向往过一个人的空间。没想到如今实现了，他反而越来越渴望回到过去。 所以说人啊就是学不会知足，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一罐啤酒下肚，向添泽的酒瘾被勾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已经被他戒了五年的烟瘾。 把家里招待客人的烟翻出来，向添泽躺在沙发上狠狠吸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来。 隔着白茫茫的烟雾，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段青葱岁月。 虽然盛怀远是盛势的老板，但只有公司里的几个元老知道，盛势是他和盛怀远一起打拼出来的，当年他出的力不比盛怀远少。 创业初期他们俩到处找人投资求合作，盛怀远酒量浅，几杯就倒，那时候全靠他在酒桌上撑着，他的胃就是那么喝坏的。 后来盛势慢慢起步，盛怀远的地位越来越高，没人再敢灌他的酒了，他也就慢慢退居幕后，专心演戏了。 他是真心热爱演戏，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能在有限的生命里演绎出不同的人生，这是件很酷的事情。这么多年他就盼着演个主角啥的，可惜一直没实现，人到中年碌碌无为，连婚姻都要破裂了。 唉！ 向添泽叹了口气，为自己操蛋的十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