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不如故，还是那个人最好

    沈赢醒的很早，宿醉后的大脑昏昏涨涨，他探出身体按亮床头柜上的琉璃台灯，暖色的光晕铺散开，照在身边熟睡的人的侧脸上，他真的是喝多了感官都不敏感了，沈赢纠结的盯着林诺，喝多了之后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刺的沈赢头疼。

    怎么就做了呢？

    沈赢叹了口气，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没有办法用一个混乱来概括了，超出了父子的界限，还没到恋人的层次，既不是简简单单的炮友，又不是钱色交易，说好的不在跨出那一步，到底还是打破了，从一开始到现在，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长进。

    林诺被突然的光亮扰醒，眼睛微睁开一个缝，能看到沈赢蜜色的胸膛，鼻腔里涌入烟草的味道，身体的知觉随着神经的苏醒而活跃起来，四肢像是散架了一般难受，尤其是身下，后面的小穴，火辣辣的疼着。

    林诺低低的嘤咛一声，只是这微小的动静却惊醒了神思恍惚的沈赢，他偏过头看过来，背着光，林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又怎么了？”沈赢的语气里是熟悉的不耐烦。

    “疼。”林诺脸上全都是委屈，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的，从心底而来的委屈，沈赢看着他的脸，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着，但嘴上说出的话却伤人的很，“活该。”

    林诺垂下眼帘，半晌，才慢吞吞的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背对着沈赢，身体上有青紫的痕迹，都是之前两人激烈的性爱留下的，由于动作，小穴里涌出一股乳白色的液体，里面还夹杂着血丝。

    林诺捂住头，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头疼和眩晕，沈赢看着他，脑海里浮出医生的话，“头疼眩晕是因为供血不足，情绪反复，这个状况药物帮助不大，还得是食疗和保持心态平和。”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见林诺抓着浴袍进了浴室，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沈赢缓缓吐出口气，整个人再次陷入一种奇怪的迷茫境地。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流声，沈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而林诺已经上飞机回了剧组，他揉搓了一把脸，喊了刘助理来。

    林诺回剧组去结束这部电影的坎坷拍摄，因为之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剧组的人在林诺回来时都表现出了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感觉，比如林诺拍不好某个镜头，达不到周导的要求，他也不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再比如，之前拍摄结束之后林诺得在化妆间等化妆师造型师，现在是一群人围着他转，甚至有人还想试图勾搭林诺。

    仿佛个个都把他当成了少爷。

    来的时候还是个靠潜规则的十八线，来之后惹了不少事，本身名声也不好，现在一下子身价倍增，从一只不起眼的丑小鸭，一下子就成了沈氏集团的小少爷。

    拍摄进程很快，两个月时间，剧组陆陆续续有些人就杀青离组了，林诺也还有一场自杀的戏就杀青了。

    他坐在后台化妆，胖助理拿着他的电话跑过来，是沈赢打来的。

    “喂。”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林诺不打电话过去，沈赢没有事也不可能主动联系他。

    “什么时候杀青？”沈赢问。

    “还有一场戏。”

    “嗯。”

    两个人沉默下来，半晌只听沈赢道，“拍完了就回家吧。”说完挂了电话。

    林诺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

    “诶诶诶，林哥，你可千万别哭啊，我刚给你化好妆。”化妆师看他这样急了。

    林诺露出一个笑，“知道了。”他就是有点想沈赢，上一次不欢而散，到现在已经那么久了，突然听到沈赢的声音，心里就特别想见他，想立刻抱住他。

    林诺的最后一场戏，他扮演的这个皇子，江山没争过皇兄，最爱的女人也嫁给了皇兄，两手空空之后觉得人生再无意义，于是决定自杀。

    林诺走进镜头，他伸手抚摸书案，拨动幔帐，燃上一支香，他的目光散漫，落在这个屋子的每个角落，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超脱的境界，仿佛下一瞬就要飘走一样。

    突然，林诺快步向前冲去，拿起架子上的长剑，猛地拔出来，剑刃有光，映在他的脸上。

    “这一生，终是如此了。”

    他说完，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挥剑自刎了。

    镜头外的人看着这一幕，心跟着颤抖，有几个小姑娘已经跟着哭了。

    周导喊了“卡”，便有人过来给林诺送上鲜花，周导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杀青，演技进步很大，之后会更有发展的。”

    林诺冲他微微鞠躬，随即便被拉走采访。

    林诺应付完采访立马逃回化妆间卸了妆，趁空，他急吼吼回头冲胖助理道，“帮我订机票，我要回去了。”

    “最早的机票是今天下午六点，落地得八点。”胖助理翻着航空信息。

    “行。”林诺现在归心似箭。

    走之后，他不是没想沈赢，这种思念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没那么强烈，就像是这边连天的阴雨，细细的雨丝淅淅沥沥，而沈赢的一通电话，就像是给这雨季添了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哗啦啦的大暴雨倾盆而下。

    他去沈赢那栋市中心别墅的次数不算多，曾经是做爱的地点，后来是当个落脚地方长住了下来，但每一次去都有不同的心境，这一次是思念和焦急参杂的，恨不得插上臂膀飞过去。

    ……

    两个月不见，沈赢也有点想那个磨人的小东西了，林诺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哪天拍哪场戏，每天和谁有什么互动，甚至一日三餐吃的什么都有人一一汇报给他，他知道林诺快杀青了，快回来了，特意趁着这时候打了电话给他。

    沈赢已经闹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算什么了，林诺走之后，他有一段时间过回了曾经那样纸醉金迷的生活，玩各种各样的小明星，日子过得照样潇洒快活，仿佛林诺就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被他遗忘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可是偶尔有那么些时候，心里又觉得空空的，会忍不住想起他们在深山里时，林诺搀着他，扣开一家家大门，会想起林诺失血过多的躺在病床上那虚弱的样子，甚至会想起来他们那些日日夜夜，林诺在他身下哭喊求饶的样子，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才发现，人不如故，还是那个人最好。

    “爷，人到了。”刘助理将那个刚出道不久的小明星带到沈赢面前，那人的相貌是很出众的，唇红齿白，笑起来眉眼弯弯，有点媚气，是和林诺完全不同的，林诺也很勾人，不过长的却清秀了一点，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沈赢回忆起来，恍然惊觉，林诺没有露出过几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大多都是那种训练出来的模式化假笑。

    小明星刚出道，对人对事还懵懵懂懂，他手足无措的站在沈赢身边，眼睁睁看着刘助理离开。而沈赢还在发呆，他也不敢轻易出声，怕惹恼了沈赢。

    半晌，沈赢嗤笑一声，将林诺赶出脑子，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小明星坐下来。

    “会吗？”

    “会。”小明星点点头，心里忐忑着，心跳徒然加快。

    沈赢示意保姆过来，他拍了拍小明星紧俏的屁股，“去二楼洗个澡，等我。”

    小明星羞涩的走了，沈赢整理了下心情，去主卧洗了澡换了身睡袍往二楼去了，还是那个房间，来来去去很多人，一张床，一个衣柜，床上永远铺着干净的白被单，衣柜里永远放着一件新的浴袍。

    沈赢到的时候，小明星已经懂事的拿出床头柜里的润滑给自己扩张了，他满脸通红，看到沈赢低低的唤了声“沈爷”，声音也很好听。

    沈赢也有了兴致，走上前拍了把他的屁股。

    “骚货，浪不死你。”说着板着他的头挨上自己下面的宝贝，“好好伺候爷。”

    ……

    虽然林诺不让他向沈赢汇报，但是胖助理还是不太放心，在临登机的时候给刘助理发了条消息，告知航班时间。

    刘助理本来应该不到六点就能收到这条消息，但偏偏手机没电了，他也来不及充电了，先去急吼吼的处理了点事，然后赶忙去接那个小明星，手机刚充上电，还没来得及看看消息，就又被一通电话支走去处理别的事了，这一来二去，他们下飞机了，刘助理才看到消息，心焦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赢一声，这要是林诺和他们撞上……刘助理一脑袋官司的又往别墅走，可到底还是晚了。

    林诺下了飞机就急三火四的往回赶，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见到沈赢，对方一定会很惊讶，然后自己一把扑上去先抱着他蹭一会，趁着他还没不耐烦就快点亲他一下，他还想再找个机会给沈赢灌点酒，让他再醉一场，两个人再做一回，没准都做几次，沈赢也就释怀了。

    说到底两个人不过是淌着同一种型号的血，又不是从小就养在身边，没有什么多余的亲情，林诺心里很清楚，他对沈赢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他是自己父亲这么简单，那种经年累月的渴望，对于沈赢关爱的希冀已经让他对沈赢的感情产生了扭曲，他想要沈赢，想霸占他，他的全部，从身体到心，都要是他的，他只能关心自己一个人，爱自己一个人，他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抢走。

    可林诺怎么也没想到，他欢欢喜喜回来，所面对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他把东西放在门口，换了鞋就满屋子找沈赢，一楼没有人，就往楼上走，原本是要去主卧，想是不是沈赢今天累了，提前睡了，心里还埋怨他不等自己，没有惊喜了，可到了二楼他就走不动路了，那种奇怪的声音是什么林诺太清楚了，那个奇怪声音的来源——那间卧室，是用来做什么的林诺也很明白，他的脸色瞬间变白，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强撑着没有让自己一把推开那半掩着的门冲进去，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像一个雕塑一样，听着里面欢愉淫荡的靡靡之音，心被刺出了无数个窟窿，撕裂般的疼痛蔓延开来，林诺紧咬着下唇，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了，他不想这样狼狈，却也没有办法，他已经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了，只觉得四下空寂，唯有自己，和眼前的这扇门。

    林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他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刘助理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沈赢的声音响起来，林诺出窍的灵魂才霎时归位。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赢道。

    “我也没耽误沈爷的好事。”林诺指甲掐进掌心，想控制自己，却也不由得尖酸刻薄起来。

    太不对劲了，这算什么？男宠们的争风吃醋吗？

    “你他妈什么意思？”沈赢皱起眉头，一脸不虞。

    林诺始终低着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半晌，林诺突然起身，直视着沈赢，他脸上的泪痕还在，看愣了沈赢，只听林诺道，“你把我当什么？沈赢，你看着我是不是特别可笑呢？”他字字句句都是质问，“我林诺他妈的就是犯贱！是我巴巴的把自己送上去给你作贱，我受够了！”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就转身大步冲向门口，却被箭步上来的沈赢一把捉住手腕，林诺回身看着他，眼底全都是决绝，他按住沈赢，坚定的推开了他，拖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沈赢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满脑子都是林诺那锥心的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