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刑罚当日继续作

    当顾月歌终于赶到西侧山的膳房时，早已过了午时。一个上午的运动量太大，加上早饭又只是吃一点菜而已，等他终于来到目的地时，早已精疲力尽。他可以看见一些弟子端正做好的饭菜，进进出出。他还可以看见里面还有一些炖鸡、烤鸭、红烧鱼之类的荤食，他很想吃，可是又不敢再去偷。万一再被霍重华发现，那他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他已经背负了一个惩罚，若是数罪并罚，那一定可以提前堕入轮回见阎冥皇了。

    怎么办？东侧山还有一大捆的柴火没有拖过来，早就过了霍重华规定的时间，回去必然少不了惩罚。

    ......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作敢当！自己完成不了任务，受罚也认了，只求霍重华不要罚得太重，让他能够留下半条命也好。拖着疲惫饥饿的身躯，顾月歌回到了陵华小筑。可是他却找不到霍重华，此时他必然已经用过午膳了，真不知道平日里霍重华的行程安排如何？此刻他又在做什么修行？

    顾月歌到处寻觅霍重华去处，最终却不小心瞥见不远处山崖上一抹素衣身影。一下子就能够认出他就是霍重华，那身形孤立，衣袂翩跹，遗世独立，出尘绝艳，让人一眼难忘。待他走近一点方才看清，霍重华双手结印，竟是单脚站立与峭壁之上，进入冥想状态。不难猜测，午膳过后，霍重华便来到这里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已有半个时辰之久。这般毅力，顾月歌不禁暗暗叹服。

    就在顾月歌望着霍重华发呆良久之际，耳畔响起了一阵深沉的话语：

    “任务还未完成，是又盼着受罚吗？”

    顾月歌一个激灵，站直身子，却见霍重华仍旧纹丝不动，他竟是用内力传音！顾月歌无法，垂下头，只得坦白企图从宽：“九哥哥，还有一捆柴火没有搬好，对不起，我没能按时你交代的任务，你......罚我吧！”

    话音刚落，接下来却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漫长而寂静，久到能够感受到一股绝望的气息在渐渐逼近。直到沉默被打破：“回去将任务完成，再回来领罚。”

    顾月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着岿然不动的那一尊身影，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是”，便跑开了，连饥饿感都暂时忘记了。

    当顾月歌离开后，霍重华依旧保持姿势，潜心贯注，不为外界所动。任凭秋风萧瑟，吹拂着素色衣裳猎猎作响。

    顾月歌将柴火尽数搬到西侧膳房后，便一刻不敢耽误，立即回到陵华小筑，当他回到陵华小筑时，正是申时要过酉时，他发现霍重华仍然立于山崖上修行，直到酉时方才下来。他竟然坚持了足足两个时辰有余！顾月歌叹为观止。

    霍重华下地后，依然身轻如燕，那两个时辰的苦修，也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他与顾月歌直接擦身而过，也没有与他说话，径直走去菜地里摘菜，看样子准备做饭了。

    顾月歌也不敢打扰他，饿了一整天的肚子，干完活，他承认要不是他身子底子好，经受得住折腾，早就昏厥过去了。他只得窝在门口，等霍重华做好饭。

    当霍重华终于做好饭，将饭菜端出来时，便看到了原本缩在门口又马上起身的顾月歌。他不语其他，只道：“去做饭。”

    顾月歌一时间没有晃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饿坏了听错了，还是霍重华说错了。然而没等他回应，霍重华兀自走向前厅了。

    不管有没有听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顾月歌连忙跑去摘菜做饭了，虽然没有荤食，但起码他现在有时间可以好好做饭，从米缸里下了米，蒸了一大锅的饭，随后炒了几个菜。他现在可是吸取教训了，不敢下太多盐，当然这也直接导致了菜太淡了，不得不跑回去多加一些盐。

    饿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好好进食了，顾月歌无暇他顾，直接扒饭，三口作一口，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然而只待他吃了几口，便听到一阵森然的话语：“疾食伤胃，莫非你不知？”

    顾月歌卖力扒饭的动作立刻顿了下来，口中塞满了米饭都来不及咽下，全部掉落碗中，模样像极了路边流浪狗。

    涵养十足的霍重华看着这一幕，内心十分复杂。此时此刻他真想不看顾月歌，眼不见为净！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霍重华用命令的口吻道：“饭一口数二十粒，咀嚼三十下方可。若有抗令，惩罚加倍！”

    啊！顾月歌内心深处风中凌乱。望着霍重华决绝的身影，顾月歌濒临绝望。迫于刑罚的压力，顾月歌硬着头皮，细嚼慢咽起来。真好，终于养成了一种世家风范，一顿饭下来，正好持续了一餐饭时间，此等作息，当真规律。顾月歌似乎又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这一边吃一边消化，似乎吃完了也就跟着消化完了。真搞不懂，谁发明了这样的吃法？简直不是人干的！

    此时霍重华早已在他之前食用完毕，见他迟迟没有过来膳房，便心知肚明了。他收拾完碗筷后，赶忙来到前厅，在霍重华面前盘坐下来，望着霍重华身前的碗筷，道：“九哥哥，我这便拿去清洗。”

    见霍重华没有反对，便小心翼翼端起碗筷，蹑手蹑脚离开了。他心知霍重华洁癖，把碗筷前前后后洗了五六遍才放回原位，然后老老实实地再次回到前厅，准备接受自己的惩罚。

    霍重华在顾月歌将碗筷收拾出去后，就已经烧了开水，等他再度进来坐在他面前时，他正好在沏茶，沏的茶，便是解忧。他给自己到了一杯后，也给顾月歌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这举动，让顾月歌小小吃惊，他居然还会给自己倒茶。

    将茶杯放于顾月歌面前后，霍重华道：“喝吧。”

    顾月歌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霍重华后，悻悻地端起茶杯，饮用起来。这解忧茶不浓，和普洱茶一样，但是比起普洱茶，却多了一份难以言状的味道。这味道，甘甜味美，令人回味。嗯，真好喝啊！

    霍重华在顾月歌喝茶后，自己也端起茶杯，品饮起来。一杯茶水后，霍重华冷不防道：“今天的刑罚，作何感想？”

    顾月歌心中一悸，终于，还是进入了今晚的主题了。他双手紧紧握住茶杯，手掌心都有些许泛白了，须臾，道：“我动作太慢了，没能完成九哥哥下达的任务，请九哥哥责罚，”

    霍重华讶异：“你知道霍某的惩罚，向来不留情面的。你，就不为自己说情？”

    虽然和霍重华相处只有短短几天时间，但是顾月歌依然摸透了霍重华的性子，有时候会心软，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与其胆小退缩，不如坦然面对。他挺直腰板，直视霍重华，道：“错了就是错了，我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如果我这么做，九哥哥一定会不高兴的，我不想九哥哥不高兴......”

    霍重华：“......”

    敢情霍某的惩罚都是出于个人喜好？霍重华内心不禁吐槽，但仍然一脸漠然。

    顾月歌继续说道：“......只要九哥哥高兴，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接受任何惩罚。”

    这是在拍马屁吗？霍重华十分无语。

    “所以......”顾月歌面露难色，语气明显没有之前流畅，“只求九哥哥能够留我一口气，能够继续完成明天的任务。”

    “嗯。”霍重华

    得了，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怕惩罚太重了。一方面拐弯抹角地求情，一方面又拿出自己制定的刑罚来说情，这让霍重华一时间竟然无从下口。是了，就顾月歌现在的修行程度，确实又承受不了如此强度的刑罚，若是万一把人逼出个好歹，也并非霍重华所愿。况且，他也早就算准了这一点，那些刑罚，等到顾月歌能够完全承受，是需要一段缓冲时间的。这也让霍重华更加明白了为什么顾月歌能够在市井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都还能安然无恙。

    “若是霍某不准呢？”霍重华突然萌发了一个小小捉弄一下顾月歌的想法。

    顾月歌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惧色，但稍纵即逝。一番挣扎后，他认命地垂下眼眸，等待自己的受难日。

    “一个月。”霍重华突然开口。平稳的声音却强而有力地划破了沉寂，直击顾月歌紧绷的心弦。

    “什么？”顾月歌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觉得有些唐突，连忙纠正道：“九哥哥，此话何意？”

    “一个月的宽限期。”霍重华解释道：“一个月内，提高自己速度，强化修行，直到能够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上午规定的刑罚。一个月后，再安排你修琴艺。”

    “顾月歌，你能做到吗？”

    这突如其来的福音，令顾月歌猝不及防。他连连点头，道：“能，我一定能做到！”

    “嗯。”霍重华又为自己和顾月歌沏了茶，随后问：“清早的要求，还记得吗？”

    顾月歌仔细地想了想，马上回答：“记得，每隔三天就要打扫陵华小筑一次。”

    霍重华抿了一口茶，抬起眼，示意顾月歌接下去说。

    “还有？”顾月歌又绞尽脑汁地费力思索，想到了方才的事，随后回答道：“我也会清洗炉灶，和九哥哥三餐的碗筷。”

    霍重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月歌无力吐槽，突然觉得自己岂止是囚犯，都快赶上人家的老妈子了。他不禁脱口而出：“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做饭啊？”

    霍重华放下茶杯，古怪地望着他。

    遭了！顾月歌下意识堵住自己的贱嘴。自己那个惨不忍睹的厨艺，连自己都嫌弃了，要是做给霍重华吃，那他铁定死路一条了。就之前吃霍重华做的饭，虽然清淡但是可口，厨艺好得简直没话说。让他来吃自己做的饭，保证分分钟就步入轮回了。

    顾月歌，你干嘛非要作死啊！

    就在顾月歌心里不断谴责自己的愚蠢过失时，霍重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令顾月歌毛骨悚然的神色：“也好，从现在起，定个小目标，一个月内，厨艺必须精进，往后三年，霍某三餐，便有劳古公子了。”

    顾月歌对天发誓，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恨透“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