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护宁警报异变生

    霍氏仙门，陵华小筑。

    前厅处，一小段悠扬的琴声，被反复弹奏着。经过几个月的谱曲和改编，终是成曲了。当霍重华回到小筑时，便听到了顾月歌弹奏的曲子。当他步入室内时，一时间，脚步顿住，那手中拿着的酒坛，不禁握紧了几分。

    那一抹墨色身影，那一段古老琴韵，熟悉而亲切。他们只是相隔数米，却恍若隔世。

    他说他会为了他为谱曲，而如今，他也做到了。

    “九儿，你回来了！”

    顾月歌的呼唤，让霍重华驰骋的思绪归于现实。

    “嗯。”霍重华应了一声，然后来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坐，将手中那一坛酒，放置于案上。

    当看到酒坛时，顾月歌眼前一亮，立刻欢呼雀跃地跑了过来，坐在霍重华对面，心情十分激动，他问：“九儿，这是……酒？”

    霍重华点了点头，拔开酒塞，一股醇香扑鼻而来。

    “这是……桂花酿！”顾月歌永远忘不了，三年前琴台宴上他第一次喝到的酒，入口那一刻，甘醇清香，酒香，桂花香，让人如痴如醉。

    霍重华拿出两个酒杯，分别斟满，一杯置于他自己面前，另一杯放到顾月歌面前。

    顾月歌见罢，指了指面前的酒杯，再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问：“我也可以？”

    霍重华再次点了点头。

    顾月歌喜出望外，他小心翼翼拿起了酒杯，慢慢品饮了起来。酒的醇香，桂花的清香，令他沁透心脾。三年了，终于再次尝到这美味佳酿了。只是此时的桂花酿，不知为何比起三年前的，味道有所不同了。不过他说不出不同之所是什么。

    “真好喝，太好喝了。”顾月歌欢呼雀跃：“九儿，三年前我就猜测你们霍家和那金阁主关系匪浅，人家的宝贝你也可以拿到，真了不得。”

    霍重华看着顾月歌，不解地问：“桂花酿，是霍某酿制的，何时成了别人家的宝贝？”

    顾月歌懵了：“不是吧？这个桂花酿，是你酿制的？”

    霍重华认真道：“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顾月歌彻底懵了：“可是，这个众所周知，不应该是金光良的吗？那次琴台宴？”

    霍重华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因为霍某把产权卖给了金阁主，赚了一笔！”

    霍重华说的是无关痛痒，顾月歌听得是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霍重华应该是那种与世隔绝、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一般的俗世之物入不了他的法眼，没想到今天这的是刷新了他的五官……不不不，三观了。

    顾月歌大惊：“这桂花酿极其美味，弥足珍贵，一般人想喝都喝不了，没想到九儿居然忍心将它卖了？”

    霍重华再倒了一杯：“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看着顾月歌呆若木鸡的表情，他好心告知：“不然顾公子以为，霍某如何能自掏腰包作赈灾银？”

    顾月歌脸一下子红了许多。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之事，当真不提也罢。霍重华当然也没有在这一方面继续纠缠下去，他给顾月歌又斟满了一杯。顾月歌自然悻悻地把它喝完，他问：“话说九儿为何要把桂花酿拿出来，怎么舍得呢？”

    霍重华垂下眼眸，狭长的睫毛下，看不出他眼神的变化，他说：“三年，要到了。”

    顾月歌一愣，掌心摩擦着光滑的杯面，情绪低落。他这才意识到，再过几天，他的刑期，就满了。从当年的度日如年，叫苦连天，到如今竟有一丝不舍，更多的失落。时光荏苒，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年了。而他们一起相伴度过的时光，也有三年了。

    霍重华将两个酒杯再斟满了，问：“出去后，有何打算？”

    顾月歌看着他，回道：“想去帝都看一下阿勇阿猛阿强阿壮，看看他们现在情况如何了，然后……回家瞧瞧。”

    回家？是啊，那个家，本来一年前就要回去的，只是因为一些突发状况而耽误道了现在。霍重华不禁想到了九难入境的一幕幕。如果两个人分别了，就再也没有任何入境关联了，也就没有任何联系了，是吧？应该是的。思及此，不知为何，那处隐隐作疼，令他心乱如麻。

    似是看出了端倪，顾月歌问：“九儿，你怎么了？”

    “霍某无事！”霍重华故作镇定。

    “好吧，那九儿陪我回家吗？”顾月歌如此殷切的目光望着霍重华。

    “……”霍重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福家庄。

    福千行这一觉睡得很沉，是这大半年来头一回睡得如此安稳，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也不再彻夜难眠。当他睁开眼睛时，却见东方鱼肚之白，晨曦的光辉，异常柔和。他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屋内还残留着一股安神香的气味。原来是安神香，难怪他睡了这么久。

    不对，因为课业和炼制灵药，他从来都是紧绷着弦，从没有好好休息过，不会给自己用安神香，毕竟安神香最少可以让人睡个一天一夜。这对他来说太暴殄天物了。

    他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当他看到案上香炉边一个纸灵鸢时，脚步顿下。他拿起来解读上面的信息：

    “千行，安神香是为父点的，这段日子以来，你都未曾好好休息。乾坤袋里的药方为父取走了，你的修为若一直在水属性环境炼药，即便有避水丹也会有所影响。为父修为高，此去寒潭渊可为你研究出新的炼药策略。你暂且好好修养，为父不日便回。”

    原来是父亲。福千行将纸灵鸢小心收藏起来，就在他要出房门时，房门却被打开了。来人是程雪芝，福家庄庄主夫人，福泰之妻，福千行的母亲。她手中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程雪芝笑盈盈道：“千行，你醒啦？”

    “母亲？”福千行睡得太沉了，此刻恐怕还没有睡醒。

    程雪芝柔声说道：“是你父亲昨日出去时再三吩咐这个时候送过来的，你从昨天早上睡到现在，正好可以赶上早膳了。”

    福千行心中浓浓的暖意：“谢谢父亲。”

    “好了，先喝碗热粥吧。”程雪芝将盛好的米粥端给福千行。福千行伸出手欲接下，只是原本手脚麻利，原本以为拿得稳的碗，却在程雪芝身子一阵颤栗后，掉落在地。

    哐！米粥洒落一地，碗也碎了。

    “母亲！”福千行连忙起身扶住程雪芝。“母亲，您怎么了？”

    程雪芝素手扶额，她道：“无事，只是刚刚头一阵眩晕。”

    福千行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片，心突然剧烈跳动，他问：“母亲，父亲回来了吗？”

    程雪芝道：“还没呢，昨天他和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可能会回来晚一些。”

    福千行冷静说道：“母亲，房内劳烦您帮千行收拾，千行先出去一趟。”

    福千行一直都是夜晚来的寒潭渊，这次还是白天过来的，可是青天白日，却没有暮色四合般那样安宁祥和，反而透露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他的心从踏出福家庄那一刻，便一直怦怦直跳，一刻也安不下来。

    他连避水丹都顾不得用，便跃下寒潭，在百丈深的潭水里寻找父亲的踪迹，然而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都没有任何人影。水属性的强度，让火属性的福千行不得不先上了岸。

    当他出水时，却发现他上岸之地是他平时的对面，此前他来此连炼药，都特别集中，潜心专注，炼完药就匆匆离开了，并没有在此徘徊，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寒潭对面。福千行上了岸才发现对面还有一条狭长的山路，一直延伸到远处。

    他怀着忐忑的心，一步一步往里走，越往深处，阴寒无比，他甚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山路到了尽头，那是一处荒凉的草地，杂草丛生，他深入进去才看见，杂草丛中有一处红色的布料被掩盖住。他沉着脚步，一步一步，走了上去。他越走近，越发现布料上的火焰纹章是那么熟悉，他迅速扑了上去，扒开杂草，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令他一窒，头脑一片空白。

    霍氏仙门，菡萏阁。

    顾月歌盘坐在案前，凝神阖目，指尖拨弄着九难琴弦，一阵阵琴声飘然而出，此琴声节奏，柔和而治愈，他所弹对象，便是置于他面前的菡萏。

    良久，原本灵力稀薄的好多，在琴声的抚慰下，愈发浓厚。当琴声戛然而止时，那股灵力居然还可以持续十息功夫。

    在旁观察的霍重莲见此情形，心中不甚欢喜。当顾月歌睁开双眼时，便看见霍重莲喜极而泣的面容，他道：

    “五姐，幸不辱命。”

    霍重莲感叹：“没想到，你的九难，竟有此等功效。”

    “我也想不到，不过我觉得九难绝非普通法器，我正在挖掘它更多的效用。不过，当初入境了菡萏，还请五姐莫要介意。”

    “无碍，毕竟你也好心。”霍重莲抱起菡萏，指尖轻抚上琴身，眼神落寞。

    “你想他了？”顾月歌一语道破。

    霍重莲微微一怔，并没有立即回复。

    “其实这些年，你一直放不下他，是不是？”顾月歌步步追问。他口中所说的“他”，便是福千行。

    “或许，五姐，你也应该去见一下福少庄主，解开当年的心结。”此时霍重华也来到了菡萏阁，刚刚那一幕，他一直心系观望。

    菡萏也开口了：“五妹，福少庄主这些日子为了我的修复灵药，想必也付出了很多，其实姐姐只希望你能幸福，不希望成为你们的牵绊。”

    霍重莲放下菡萏，背对着他们，顾月歌、霍重华和菡萏旁观者清，他们说的对，她一直放不下他，直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她怅然若泣：“你们说，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我相信一定可以的！”顾月歌和菡萏不约而同坚定说道。

    菡萏调侃道：“顾公子，默契啊！”

    顾月歌揶揄道：“仙女姐姐，客气客气！”言毕，他便感受到了旁边一道极不友好的目光，当他往霍重华看过去时，汗毛直立。

    就在菡萏对此嘲笑不已时，菡萏琴弦骤然显现出一抹红色的亮光，并发出来嗡嗡响声。与此同时，霍重莲猛然回过身，一脸警惕：

    “糟了，法器连通阵眼，护宁阵警报，邪魔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