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镜花城外谈洛家

    强盗沟的墓地中。霍重华望着那一株独自生长的黑色曼陀罗，平静道出：“或许，霍某知道西宁之地困境之谜了。”

    当下，古月歌和洛水月皆震惊地看着他。古月歌问：“九儿，你知道这场困境的起因了吗？”

    “是。”霍重华抬起右手，将手心摊开，只见一个破碎的铜镜片呈现在他的手中，他解释道：“这是在黑色曼陀罗花海消散后留下来了的。”

    古月歌和洛水月恍然大悟。他们终于知道，幻境中那个折射花海的罪魁祸首了，原来当真是镜子。

    古月歌道：“九儿，这株黑色曼陀罗……”

    “交给我。”霍重华旋即意会。

    “那你小心。”

    “明白。那水月仙子……”霍重华看向洛水月时，却见她看着那铜镜碎片，脸色发白。

    古月歌道：“仙子姐姐，这株黑色曼陀罗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整幺蛾子，我们先退开来。”

    洛水月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和古月歌一道往后退了几步。

    霍重华旋即祭出与君，朝着那株黑色曼陀罗挥了下去。与君是何威力巨大的仙器，那一株黑色曼陀罗，旋即被连根拔起，在与君剑气之下，灰飞烟灭。只是下一刻，脚下的土地瞬间化为水潭。古月歌、霍重华和洛水月旋即往上一跃，浮向上空。那水潭无限向外扩散，直至汪洋一片，那毫无一物的水潭中，一轮明月缓缓显现。如今烈日当空，可是水中倒影，却实实在在是明月。圆月对古月歌和霍重华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当然，对洛水月来说，亦是。

    洛水月因为琴瑟齐鸣的幻境中已经消耗了很多的法力，停留在空中显然有点力不从心，在她即将掉落之际，古月歌连忙扶住了她，将她横抱在怀中。霍重华回过头时，只见洛水月在古月歌怀中脸色惨白的面容。

    继而，那水潭，连同水中之月，逐渐消失，变回原来的土地。在确定没有再横生异变后，三人才重新落回地上。也正是此时，洛水月被古月歌抱在怀中的这一幕，被从昆仑墟鼎中出来的水山、水川、水玉和水心，还有莫家之人看到了。

    水山等人见洛水月憔悴模样，赶紧上前，从古月歌手中接过他们的大师姐。而莫家人看见原本黑色曼陀罗遍地的墓地，已经变得干干净净，那些黑色曼陀罗，已经被消灭殆尽，先前的那些死亡、绝望和颠沛流离的感觉，也渐渐消散，如获新生，皆欣喜若狂，参拜神仙们的救命之恩。

    接下来，就是莫家祖母的下葬仪式。因为方才的琴瑟齐鸣入境，耽搁了时辰，当务之急，便是扭转时辰，让莫家得以进行下葬仪式。这是死者停留在世间的最后时刻了，一般都非常郑重其事。上梁、摆供品、上香、踩院子、烧纸等程式缺一不可。而扭转时辰的法器，便是昆仑墟鼎之影。因为洛水月消耗了巨大的法力，无法启用，而水山他们的修为，还不足以启动昆仑墟鼎，就在他们犯愁之际，霍重华道：“或许，霍某可以。”

    古月歌疑惑：“九儿，这仙子姐姐可是水属性，你是土属性，如何能驾驭？”

    洛水月更疑惑：“月歌公子，谁说昆仑墟鼎的使用一定要水属性？”

    古月歌更加疑惑了：“难道不是？”

    水玉笑道：“月歌公子，难道忘了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自从见识到了古月歌和霍重华施展的法术，她不得不另眼相看，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他们更加优秀的人。

    “水月是水属性，但水生木，正好可以使用昆仑墟鼎的木属性。”洛水月解释道。

    古月歌问：“可是，九儿你不是土属性吗？”

    霍重华握紧了手中的与君，道出来一个令众人震撼无比的事实：“其实，霍某不是土属性，总的来说，霍某是五行皆修的五行属性。”

    水山四人皆大惊失色。身为修仙者，他们绝对比普通人更清楚五行属性的含义。洛水月心神大震，虽然没有水山四人这般吃惊，但对霍重华也不得不重新估量。

    令众人难以置信的是，霍重华手中佩剑，竟然可以驱动昆仑墟鼎之影。佩剑上的五行阵中木阵眼，被霍重华催动。他施展的木属性功法，和昆仑墟鼎本身的木属性高度契合，成功为莫家人扭转了时辰，让他们如约进行了下葬仪式。这让众人对霍重华更加以礼相待了。

    对莫家人和强盗沟百姓来说，算是解决了目前的困境，而对古月歌、霍重华和洛水月他们来说，这只是刚刚开始，因为他们只是解除了强盗沟的困境，整个西宁之地的困境，还是亟待解决。而造成西宁之地的起源，另有他地。他们没有在此地耽搁片刻时间，和莫家之人匆匆道别后，便赶往那一处早就应该前往的古城——镜花城。

    只是那一晚，他们几个人在快要到镜花城的时候稍作停留，休息片刻，并没有马上进城。洛水月独自一人坐在石壁上，抬着头，仰望着皓月当空，盈盈眸光，皆是恍惚。水心拿了一件斗篷，来到洛水月身后，为她披上，道：“师姐方才入境消耗法力，如今更深露重，还需添衣保暖。”

    洛水月晃过神，向水心道了谢：“谢谢水心。”

    水心嘟着嘴，调笑道：“师姐总是这般客气。”

    望着眼前水心这张可爱娇俏的容颜，洛水月竟然有恍然。最后，还是古月歌和霍重华两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霍重华道；“不知水月仙子现下可有空闲，霍某心中有惑，望仙子指教。”

    “你们？”水心两眼发光地看着古月歌和霍重华两人，没办法，今天那一战，她虽然身在昆仑墟鼎之影，但外面的一切可是尽收眼底，对古月歌和霍重华，她可是敬佩有加的。

    古月歌则笑脸盈盈：“九儿，大家今天才并肩作战呢，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啊！”

    霍重华冷漠地看着古月歌，一言不发。

    古月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如芒刺背。

    洛水月望向水心：“水心……”

    水心心领神会：“好，那师姐你们先聊，我先退下了。”水心退下之前还很好奇地看了古月歌和霍重华，一脸兴奋，似乎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一般。

    待水心走开后，洛水月解释：“两位还请不要介意，水心小师妹，自小就喜爱画本，而且……”

    看着洛水月欲语还休的模样，霍重华严肃问：“敢问仙子，而且如何？”

    洛水月故作镇定：“……而且，还是龙阳之好的画本。”

    “咳咳咳！”古月歌不断咳嗽，脸涨得通红无比。

    “……”霍重华则一脸冷漠，沉默不语。

    洛水月干咳一声，连忙言归正传：“咳，不知道月歌公子和重华仙友，有何要事？”

    古月歌回过神来，可是脸上还是难以掩饰的尴尬。霍重华则处变不惊，平静道出了六个字：

    “镜中花，水中月！”

    此言一出，两人皆默不作声。这个答案，是在场的三个人中早就知道了的答案。洛水月仰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良久，缓缓道：“镜花城，是水月的家乡。”

    古月歌问：“所以说，仙子姐姐在没有进昆仑修行前，一直都是生活在镜花城？”

    洛水月臻首轻点：“是的。水月在那里，生活了十年。十岁的时候，便承祖父和父母之命，入昆仑修行。”

    “奇怪了，为何仙子姐姐的亲人们会让仙子姐姐入昆仑呢？修行之路艰难困苦，且枯燥乏味，像仙子姐姐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舍得吗？”古月歌疑惑道。

    洛水月望向古月歌，诚然道：“貌美如花？月歌公子可知，你是第一个这般称赞水月的。”

    古月歌惊奇：“在下竟然如此荣幸之至？”

    霍重华淡淡道：“兴许，入山前，亲人对仙子要求严苛，入山后，大有作为，所有人便不敢将仙子作为寻常女子看待了。”

    古月歌听到霍重华如此见地，心间无限怅惘。曾几何时，霍九少对众人而言，也是行踪隐匿、深藏不露，而如今，身为长尧山掌门首席大弟子，秉持正道，守护苍生。于世人来讲，却也不敢用英俊帅气来轻易亵渎。他们两人，都是修仙界中年轻一辈的翘楚，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处境遭际，冥冥之中，也有相似之处。古月歌虽然不知道洛水月所经历了何事，但霍重华他却从十五年前的广陵便了解了霍重华其人，他，过得并不自在啊。

    洛水月心如明镜：“看来，重华仙友也是明白中人。其实，家师也是镜花城洛氏家族之人，只不过，他是洛氏家族旁支的一名小少爷，而水月的家族，是洛氏主干家庭，水月的祖父，便是洛家寨的寨主。”

    古月歌惊奇道：“所以说，洛掌门算是仙子姐姐的亲戚了？”

    “其实，这一层亲戚关系，也算是隔了好几代了。家师年轻时便离开家族进了昆仑修行，天赋异禀，致使他还不到知天命便已经接掌昆仑。因为他的缘故，让镜花城洛氏家族也承蒙照拂，无上荣耀。只可惜，修仙论道，修的是法力心性，论的是天道机缘。百年来洛氏家族的修仙领悟，算是尽数汇聚在家师身上了，以致百年来，庞大的洛氏家族，便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进入仙门宗派修行之人，皆是……平庸之辈。”

    谈及此，洛水月言语中透露着些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