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是奴隶不知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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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水榭,一股不合时宜的茉莉清香便扑鼻而来。水榭前方飞檐之下挂着的牌匾上,用同样的行书刻着四个字:月华水榭。 霍重华绕过一台立地型的红木彩雕屏风,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央放置的一个透明冰棺。霍重华当下心跳慢了半拍,连呼吸都变得迟缓了。 冰棺之中躺着一位沉睡的美人,清雅脱俗,风华绝代,一袭白色留仙裙更衬得她仙气动人。霍重华站在那里看得出了神,他一见此人面容便知晓,她是顾盼儿,古月歌已故的生身母亲。他的容貌和此女子极为相似,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为过。他看见顾盼儿搭于腹部上的双手间放着一个锦囊,那是盛放骨灰的锦囊,不难猜出,那骨灰的主人,便是…… “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 就在霍重华看得目不转睛时,身后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音,这声音霍重华再熟悉不过了,是古月歌,是主人!霍重华吓得连忙转过身去,膝盖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怯怯地唤了一声: “主人……” 未经主人允许,擅自窥探禁地,霍重华惊恐万状,他跪在古月歌面前,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严惩的心理准备。 然而,古月歌并没有严厉苛责他,而是走到霍重华的身侧站定,目光落在了那一方棺椁之上。霍重华见罢,连忙跟着挪动方向,跪着身体对着古月歌,就这样静静地跪在他脚边。 良久,古月歌叹息道:“得到无上法力,复活母亲。这便是本尊的执念啊!” 霍重华的瞳孔一缩,竟然不顾规矩抬起头望向古月歌。时隔三百年,他们之间斗了这么久,仙魔两界因此多少人无辜丧命,无论是他们至亲至信之人,还是修仙界同道中人,还是魔界中人,皆付出了巨大而惨痛的代价,如今这是霍重华第一次听到古月歌说出了他争夺六界圣物的原因和执念。 古月歌继续说道:“她不该生下本尊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本尊,也不会断了她唯一的生机,或许她和父尊,就能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那该多好啊。你说她是不是太傻了啊!” 霍重华分明看见古月歌眼底流露出的悲怆,他的的心倏地一阵刺痛,他转过头望向冰棺之中的女子。她的生命定格在了大好青春年华,因为仙魔之争。那数百年前窥探到的父辈们的前尘往事,霍重华仍然铭心刻骨。 数百年前,后来造就仙魔纷争死伤无数的罪魁祸首大魔头古道,还是一个秉持正道守护苍生的长尧修仙弟子,他乐观开朗,不拘小节,即使有着悲惨的童年过往仍然一心向善。他和顾盼儿、师父和父亲四人相交甚好,感情深厚,一起修行除魔卫道。然而长尧师长却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废除功法驱逐出师门,还连累了一心支持古道的顾盼儿。伏魔柱那一场仙魔大战,更是生生将古道和顾盼儿推向万劫不复之地,也为日后广陵府仙魔争斗的惨烈结局埋下祸根。 思及此,霍重华转过身子对着那一方棺椁,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古月歌待霍重华磕头之后,才继续说道:“父尊在母亲逝世时消耗了大量的法力留住她一魄,把她的遗体完整保存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集齐六界圣物获得无上的力量,复活母亲,只可惜他到死都没能完成心愿,如今这也成为本尊的心愿了。只是本尊万万想不到,这个心愿居然要你生命作为代价,数百年来本尊步步为营,精心谋划,你是白玉石,是本尊唯一算漏的一步,只是这一步却是棋差一步,满盘皆输!”古月歌言语悲痛:“奴隶啊,你说事到如今,本尊又如何救她?”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霍重华不断道歉着。这是他和古月歌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除了调教以外正常完整的谈话,然而谈话的内容,仍然逃不开那些陈年旧账。他心有所愧,微微垂下了头,他想到当初的伏魔柱大战,古月歌知道自己是白玉石后发了疯阻止自己献祭,如今他没有变回白玉石,仍然好端端活着,是否他在古月歌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或缺的? “奴隶,你如今向本尊的父尊和母亲磕头,要知道,本尊父尊,可是造成霍氏仙门满门就义的罪魁祸首,本尊也是。你难道就不恨我们吗?”古月歌看着脚下跪着的赤裸的霍重华,突然残忍地说道。 “奴隶,奴隶……”霍重华不知该如何回复古月歌。是了,当初广陵府遭逢剧变,一夕之间他的亲人们尽数葬身火海,那时的他,确实恨透了古月歌。霍氏仙门虽然不是他真正的亲人,但他们却给了他一个家啊!后来他了解到当年父辈们的恩恩怨怨,心疼父亲和师父当初陷入两难境地有之,同情古道遭遇不公平待遇亦有之。原来世间所谓的斗争,都不是平白无故的,万般皆有因果。他只恨自己,无法做出任何改变和挽救,如今身为奴隶的他,亦然。因为他的主人至今仍然没有放弃执念…… “主人……”霍重华重新转过身去面向古月歌跪好,眼眸低垂,方才说道:“在过去的几十年,奴隶曾经回去广陵,想要为家人超度祈福,您知道,奴隶发现了什么吗? ” 古月歌不明所以俯视着脚下之奴。 霍重华道:“没有怨念。” “什么?”古月歌一愣。 “整个流坡山,没有怨念!”霍重华一字一句说道:“这几百年来,没有残存怨念滋生,整个广陵府,福泰民安,风调雨顺。那些故去之人,他们没有带着怨念而逝,所以便不会发生怨灵滋生,祸害人间的事。奴隶回长尧后祭拜过师父,他是带着悔恨离开的,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为此而付出代价。父亲和师父都是选择以死寻求解脱,偿还过错。因此,奴隶相信,先尊,和先尊后,他们虽有遗憾,但也不是带着恨离开人世的。奴隶愿意相信,他们更希望我们能够不要活在仇恨当中。主人,您可否也可以放过您自己呢?” “放过自己?”古月歌突然笑了起来,“你可知道,那是这数百年来本尊唯一的价值和意义,你让本尊如何放过自己?本尊原本想着,复活母亲和父亲之后,带着他们,承欢膝下,让他们得以颐养天年。如若可以,让霍氏仙门也都复活,你我之间的那道坎,也就都可以过了,如此一来,一举两得岂不是美事一桩,多好啊,哈哈,可如今呢!” 霍重华听得心惊胆战,古月歌心中执念,似乎已经超过他的预估范围,古月歌所考量的事情,他更不敢苟同,他很想告诉他,他们之间的那道坎,是可以过去的,只要古月歌愿意,他可以以奴隶的身份永远跪在他脚下,服侍他一辈子。然而,这句话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敢出口,身为奴隶他没有资格和立场,他亦不敢反对主人的任何想法和命令,他依然胆大包天想要劝谏主人: “可是,主人,逝者已矣,您何苦为难自己呢?” “为难?哈哈哈!”古月歌笑得格外猖狂:“那本尊岂不是一辈子都在为难自己了!” 霍重华急得连连摇头:“主人,奴隶不是这个意思……” 古月歌毫不客气打断了霍重华:“你可知道,数十万以来,我们魔界一直都是万恶不赦的存在!只因为修行之法以欲念为主,就活该被那些仙家上神所不容于世。本尊永远忘不了,父尊被囚于伏魔柱所受到的耻辱,永远忘不了他是被生生逼至成魔!可他又何错之有?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身体里流淌着魔的血液,就活该受此不公平的对待吗?奴隶,你和霍临江还有游虚子一样都出生于仙门世家,永远不会明白生来就被喊打喊杀的感受,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霍重华跪在地上慌乱无措,古月歌说的都不无道理。一直以来他身为修仙者,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秉持正道,守护苍生从来都是他修仙宗旨。他自己也除过魔,作恶多端的魔,然而魔里面,也有善良的,好比辰灵澈,好比未被逼至成魔的古道,好比……古月歌。他不希望古月歌一直困于过往,难以自拔,他抬起头看着古月歌,解释道:“奴隶是希望您能够忘掉过去,不要过得太累了,奴隶希望您……” “你僭越了!” 一句简短而冰冷的话冷不防从他头顶上传来,打断了霍重华接下去想要解释的话。犹如一泼冷水,直接从头顶淋至霍重华浑身上下,从外到内,无处可逃,遍体生寒,寒彻心扉。 “奴隶,你僭越了!” 霍重华仍然仰望着古月歌,那映入眼帘冷漠面容,压迫的气场,那是身为主人动怒的样子,对他这个不知轻重的奴隶而动怒的样子。霍重华连忙垂下眼眸,他终于意识到,他和古月歌之间早已不平等的主奴关系。他早已没有资格干预古月歌的任何决定,他于古月歌,仅仅是一个卑微下贱的奴隶,仅此而已。 他就这样赤裸地跪在地上,伏下身子,姿态卑微到了尘埃,他朝他的主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认命道:“对不起,主人,是奴隶不知轻重僭越了,奴隶,请求主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