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疼,但不是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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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季凡扛了一路,言欢难得地有点不自在。 就算现在这个身份处境阅男无数,但这么被人扛着走还是第一次。 他这个身高体重,就不是娇柔孱弱的款,在他身上寻欢作乐的客人们也不会耗费体力去试图扛起或者抱起他玩情趣,能轻松把他拎起来的人这几年最常见到的也就是陆骁,可是Lu想干什么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只要一个最为简洁的命令,他就会乖乖地跪趴在床上,再识相地自己扒开屁股,满嘴淫词浪语地求着他的掌控者随意使用他的身体。 仔细算起来,言欢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人打横抱着就是季凡,没想到第一次被扔到肩上扛着,居然也是季凡。 可是时过境迁,太多的波折过后,让这一些都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钻石酒店那边得到了消息,店里的适应生带路领着季凡他们过来的时候房间已经开好了,季凡拒绝了要送他们上楼的服务生,扛麻袋似的扛着言欢进了电梯,电梯里没别人,言欢才有点尴尬地试探着开口:“你……你先放我下来吧。” 季凡扛了他一路,这会儿已经在喘了,脸也累得通红,好像跟宋元明余怒未消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真能走?” 言欢大头朝下被摇晃了一路,也难受得七荤八素,他看不见季凡的脸,但听声音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言欢拿不准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只好一五一十地有问题答:“真的没事。” “……”季凡沉默着不吭声,电梯门开了,他又扛着言欢出了电梯。 直到走到房间门口,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把言欢放了下来。 “!!!”言欢根本没防备,脚一落地差点踉跄着叫出来,他重心不稳遇上季凡正好刷卡开门,本身身手想撑住点什么结果摸了个空,直直地朝后栽了过去。 季凡本来打定主意不管他,却在他眼看着摔倒的瞬间还是忍不住抓了一把,这一卡一拽,倒有囫囵地把言欢拽进了怀里。 堪堪就是个抱了个满怀的姿势。 来自季凡的怀抱太久违了,霎时间言欢把脚刚落地的疼都忘了,直愣愣地僵在了季凡的怀里,直到他仍旧绷着脸,松手把自己放开。 季凡也不说话,反手把房门关上了。 这么一闹,俩人都有点不自在。 季凡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干了件什么事儿,言欢虽然能忍,但脚下也是真疼,真的站着像踩在针板上似的。 季凡闷不吭声地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了双一次性拖鞋,拆了包装递给了言欢,看言欢愣着没接,颇觉得这人智商不太行的样子,“换上吧,怎么还不比你脚上的舒服点?强撑个什么劲儿,疼的又不是我。” 钻石酒店这边言欢经常来,但被别人拿鞋给自己,还是第一次。 从前相处的点滴过往因为男朋友的出现而再次鲜明,但并不能盖过他这几年来刻骨铭心的记忆和习惯,承受促狭的玩弄和恶意的羞辱,忍受违背本能的欢愉和痛苦,因为无望而接受这种身份、为了好过一点而自轻自贱的顺从……这一切已经被潜移默化成了条件反射,都是不能违背的下意识动作。 佟诺林已经死了,他只是言欢,会被“上辈子”没忘干净的记忆撕扯的男妓。 一边怀念,一边逃避,一边因为季凡的一举一动而悸动。 言欢早上不到五点就醒了,短短的一觉倒是帮他熬过了后穴山药粘液留下的持续麻痒感,他睡不着了,也舍不得继续睡,季凡已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了,勾不到手了,他就固执地看着季凡的背影,等到了天亮,七点的时候他起身离开,看着床上仍旧在熟睡的季凡,觉得离开的脚步就像一场撕心裂肺的诀别。 就连挨罚的时候,他满脑子也都是季凡,在另一方无知无觉情况下的分别,这种痛苦好像超过了生理上的疼痛感,让他觉得这一百藤条并没有平时那么难捱。 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会峰回路转。 七天的独处,无所谓什么代价,什么代价他都愿意换。 只是这会儿也冷静下来,才倏然反应过来,现在的“独处”,跟以前的“同居”,不是一回事。 他被季凡吐槽了一句,反应过来了就去换鞋,脚疼,脱鞋的时候单脚站不住身体直摇晃,被季凡一把抓住了胳膊,看他的眼神跟看个智障似的,朝沙发那边指了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混上头牌的?” 言欢窘迫不已,脸都红了,也撑不住那副疼的不是自己的模样了,一瘸一拐地坐到沙发上,借着换鞋的动作不敢抬头看他,“我哪里厉害,您昨天在舞台上不是见识过了吗?” 季凡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地审视他的一举一动,皱着眉不说话。 言欢感觉到他的目光,仰起头来的时候,已经又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样子了,只是眸子里含着笑,打趣似的回看季凡,显得有点无辜,“您又不想睡我,为什么要包我?” 季凡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不是因为没睡你,所以你才挨打吗?” 这个误会大了,但言欢也没打算解释,只是嘴角也勾起了一点笑意,“为了让我少挨一顿打就包我七天?” 季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微微偏头,“你想说什么?” 言欢却不肯再往下深说了,他回过头,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没什么。” “哪能弄到药吗?”大概是因为背影太像了,刚刚还在责怪自己莫名其妙给自己惹麻烦,这会儿季凡却又忍不住地心软了,“我是说你的伤。” “电视柜下面那个药箱。”看着季凡依言去拿,言欢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又说:“不过这边的东西没有昨晚那间那么全,七天呢,如果您想爽一下的话,还是建议您带我去那边住。” 季凡不为所动地把药箱给他,“说过了,我不想睡你。” 言欢顺手打开了药箱,忽然话锋一转,没头没尾地问他:“你知道为什么罚的藤条要抽在脚掌吗?” 季凡站在言欢跟前,一双剑眉猛地拧了起来。 “就是因为不耽误干活啊,”相比于季凡没来由的、猝不及防的心疼,言欢倒是无关痛痒,“其实你问我疼不疼……疼是真疼,但走也是真的可以走。这种程度,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不能忍。” 季凡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皱着眉试图阻止他,“言欢。” 言欢却还是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罚这里是最不影响客人‘使用’的,一般情况下脚底什么情况客人是看不见的,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关系,总不会有客人是花钱来让我踩他们。” 季凡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欢深吸口气,也抬起头来看着他,“就是想跟您说,您不用太把我当回事儿,您想玩什么,我都陪得起。” “可你昨晚才刚说了你不配。” “……”言欢心里乱得很,一边控制不住地想跟季凡在这七天昏天暗地刻骨缠绵,一边又近乡情怯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一边想要他,一边舍不得用自己玷污他。他像是被放在了跷跷板的中间,一定要谨慎小心地维持着难以维持的平衡,否则就会在失重中左右摇摆不定,想和不想同时折磨着他,让他措手不及地被自己的话打了脸。 被季凡怼了一句,他沉默片刻,显得有点无奈,“那您买我七天干嘛呢?” 季凡笑了一下,不以为意似的,“就当是做好事吧。” 自己给自己上药的事情言欢做得太熟了,从前跟季凡在一起什么窘迫难看的时候彼此也都见过,但这会儿拿着药膏,他却琢磨了一下,觉得当着季凡的面抠脚的样子实在不太好看,所以还是把药膏放下了,他苦笑:“做好事……你知道包我七天要花多少钱吗?” “总不至于是七个钻石会员的年费吧?”季凡回忆了一下昨天旁边那个男人对她巴拉巴拉的那些关于言欢的八卦,不太确定地问他:“我听说包你的费用是按每晚的底价出?” “对,”言欢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潋滟的水光,明明是七分硬气三分硬朗的五官,脸上却有过分精致的轮廓,相互映衬着,他有心诱惑谁的时候,嘴角一勾,就显出他那被客人们十分追捧的、倔强疏离却又柔软脆弱的样子来,“那你知道我底价是多少一晚吗?” 他一会儿“您”一会儿“你”的,季凡也不在乎,唐僧似的,对言欢故意带出的勾引视而不见,“重要吗?” “重要。”言欢说:“花了这么多钱,您不对我物尽其用,不会觉得太亏吗?” “不重要。”季凡否定道:“我别的没有,钱有的是。别说七天,包你七十天也不要紧。” 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一直拿不准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态度来跟他相处七天的言欢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摇摆不定的态度惹恼了他,连忙问道:“您去哪?!” “去升级会员,再把行李也拿过来。”季凡明显在他的询问里听出了紧张,奇怪地回过头,果然在那张酷似佟诺林的脸上看见了茫然的不安,拿他没辙地又叹了口气,“你上了药去床躺着吧,没事不要下地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