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带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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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温尔兮回来了,训期也将接近尾声,婚期也将近。 温尔兮离开训诫堂这天是江焕去接的。 他住的地方在一片高级商圈公寓,繁华又热闹。温尔兮与传统音乐家不太一样,他喜欢热闹甚至吵闹的地方,喜欢嘈杂烟火气,不喜欢把自己关在幽静的地方寻找灵感。 江焕第一次来他的公寓,因为楼层较高,倒也不是很吵。 五天后就是婚礼,他们要开始准备礼服婚戒。江焕对这些不上心,也挑不出个好来,于是都交给温尔兮办。 挑的礼服店也不远,就在公寓楼下商场。 温尔兮进厨房转了一圈,“江先生,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江焕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乐谱,他看不太懂,唯一认识的就是每篇谱子最上方的作曲人——都是温尔兮。 家里长久没住人也没有什么新鲜蔬菜,温尔兮拿速冻饺子做了份煎饺,配上排骨汤,再做个奶油鸡蛋羹。他常年在国外,因为吃不惯菜式,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动手,做几样小菜还算得心应手。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江焕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忙碌的背影,修长的身材围上围裙,竟然不违和。 过了会,江焕起身走进厨房。 男人好大的身形和肃然的气质和厨房格格不入,江焕打开水龙头洗了手,挽了挽袖子,一副要帮忙的样子。 温尔兮忙说:“您坐着就好,我很快的。” 江焕摇了摇操作台上的篮子,“鸡蛋需要打吗?” “要的。”温尔兮把打蛋器递给他,很想问他会不会用。 江焕没用打蛋器,随手抽了双筷子,单手拿起鸡蛋一磕,再用力轻轻一错,蛋壳利落地碎成两瓣,连点碎屑都没有。鸡蛋连清带黄落到碗里, 温尔兮搅着汤锅,看着江焕娴熟的动作有点惊讶,“您还会做饭?” 江焕抬眼看了看诧异的青年,笑着说:“以前带小孩,就学了点,会的不多。” 他十九岁刚从主宅搬出去的时候,父亲因为祖父去世大病了一场,家里伺候惯了的阿姨没办法跟着走。肖昀吃惯了阿姨做的饭,换了好几个厨师都不爱吃。他那会正长身体,江焕担心耽误他长个子,就只能每周抽空回主宅学一两道菜。他学的不多,却学得精,像打鸡蛋这种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温尔兮一听就知道小孩说的是谁,江先生说小孩两个字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着,笑容很浅,眼里的温柔也很克制。艺术家的洞察力总是有独到的地方,尽管对方的情绪表达得很有限,但温尔兮还是感觉到男人对肖昀的爱意。 难怪大哥反复叮嘱他,和谁争都不要和肖昀争。 下午约了试礼服,两人自身条件都太优秀,几乎没怎么挑就选好了。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他常去的那家琴行上新。路过店门前的时候温尔兮往里望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好的琴弓。 他正看着,这时店里一个亚麻色卷发的男人忽然转过身来,男人看到玻璃外的温尔兮,眼里闪过诧异,随后大步走出来,面带惊喜,“Lu!” 温尔兮循声看过去,看到来人后也有些吃惊,同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江焕走在温尔兮前面,他身形高大,气场又足,按理说很难被忽视。但卷发男人像是没看到他,径直走向江焕身后的温尔兮。 “真巧”卷发男人看了眼他手里的购物袋,笑容温和:“和朋友来逛街?” 他这时候才想起跟温尔兮一路的人,回转身朝江焕伸出手,很绅士地自我介绍:“秦霜,Lu的同事,您好。” 江焕客气地和他握了手。 温尔兮抿着嘴,用不大不小的音量纠正说:“是前同事。” 叫秦霜的男人笑了笑,又转向温尔兮,目光深沉而温柔,“Lu,我回来才知道你离开乐团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 秦霜的语气让温尔兮不自在,他往江焕身边靠了靠,肩膀擦着江焕手臂,“我有合法合理的离团手续,你可以去找团长复核。” 秦霜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温尔兮会这样直白地打发他,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温尔兮身边的男人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你们好好聊聊,我在家里等你。”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隐约有种掷地有声的命令感,秦霜听见温尔兮轻轻嗯了一声。 江焕走后,秦霜才问:“Lu,以前没听过你这位朋友。” 秦霜和他是多年伙伴,是大提琴手,也是十分优秀的作曲家。曾经他们是乐团双星,是最默契的搭档。他决定离开乐团一方面是不赞同乐团越来越商业化的发展理念,还有个原因就是因为秦霜。 秦霜喜欢他,追过他,他明确拒绝过,但对方根本不在意。总是在公共场合发表一些暧昧的言论,媒体最爱捕风捉影,将这种接近性骚扰的撩拨当做是音乐家的浪漫。他很会利用舆论,并且乐在其中,任由媒体写万字长稿描述他和温尔兮的相互成就的感人爱情。 温尔兮一开始就表达了不满,但秦霜并没有改,对伙伴和乐团的双重失望让温尔觉得他没有必要留下了。 “他是我先生。”温尔兮说出口的时候忽然有种畅快感,看着秦霜一瞬间僵住的脸色,畅快感就更加明显了。 “别开玩笑了。”秦霜变脸很快,瞬间又换上了面具一般的绅士微笑,“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我现在喜欢了。”温尔兮很少对人冷言,他对秦霜的包容和耐心已经被磨地一点不剩,“今天很高兴见到你,秦霜,我先生还在等我,有机会再叙旧吧。” ———— 走进公寓电梯的时候温尔兮才发觉自己心跳加快,秦霜那个人惯会做神情的把戏,假的都能让他演成真的,假如江先生误会的话,他应该怎么解释。 温尔兮觉得难以启齿,他对秦霜荒唐行为看似是包容,其实归根到底是自己懦弱。不敢撕破脸,不敢与这位名誉很高的作曲家割席,他知道放弃了秦霜就相当于放弃了前途。最后走的时候都只敢趁秦霜不在偷偷走。 进门后看到江焕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脚上皮鞋还没换。在训诫堂十天,很多规矩都牢牢锁在记忆中。温尔兮打开鞋柜拿出拖鞋,走到江焕面前半跪着给他脱鞋。 江焕任他动作,看着青年温顺的脸,淡淡地问:“处理好了?” 温尔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想必江先生看出他和秦霜的矛盾,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处理好了。他回国之前就打定主意以后都不见他,相隔千里,想必秦霜也不会再纠缠。 江焕控制欲再怎么强也不至于管到温尔兮之前的情史上去。他眼睛向来毒,几乎第一眼就确定秦霜对温尔兮是什么想法。他确定温尔兮没胆子与前任藕断丝连的同时接受江家的订婚,从温尔兮对对方的态度也能看出来,所以只当是秦霜单方面旧情难却。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婚礼在即,突然冒出个前任,江焕心里还是膈应。所以他让温尔兮和对方好好聊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旧情旧爱收拾干净。 正在这时,温尔兮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拿出来,屏幕上秦霜两个字上下跳动。 温尔兮不知为何心里发虚,下意识抬头去看江焕。结果就看到江焕眼神沉了几分,他更慌了,拿着手机想挂断,却被江焕抽走了。 江焕一拿到手里对面自己就挂断了,还没等温尔兮松口气,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江焕随手一划,点开了信息界面,发信人是秦霜:我们能再好好谈谈吗? 江焕轻笑了声,把信息亮给温尔兮看,“这叫处理好了?” 把手机丢到一边,江焕提脚踢了踢温尔兮蹲着的一只脚,温尔兮会意,立刻改变半跪的姿势,端端正正跪在男人跟前。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江焕向后背靠在沙发上,看着不敢抬头的青年。 温尔兮一时没有组织起语言,张了张嘴又无奈闭上。 江焕等了他三秒,朝温尔兮微微倾下身,“头抬起来。” 温尔兮感受到男人语气中的冷意,下意识服从命令,刚抬起头就被一巴掌扇在脸上。不是特别痛,但是这种接近羞辱式的体罚是温尔兮没有经历过的,瞬间就湿了眼眶。 “不许哭。”江焕把他的头摆正,手指在他挨打的半张脸上点了点,“教你第二条规矩,我问话三秒之内必须答,迟疑或者支吾我会认为你在撒谎。”他的指腹抹开温尔兮的眼泪,动作堪称温柔,眼神确实凉凉的,“至于撒谎,那是第三条规矩,要么就聪明点永远不要让我拆穿,要么就照我的规矩罚到这辈子再也不敢。听明白了吗?” 温尔兮不敢哭出声音,忙不迭点头。 “好。”江焕放开他,“现在告诉我,你怎么跟他说的。” 温尔兮被一耳光打得恍惚,并不是痛,他觉得心里的难过比痛还要难捱十倍,这种难过陌生得很,堵在心里发麻发胀,让他呼吸都乱了。 他这一走神就超过了规定的时间,三秒过后更重的一把掌打在同一边脸上,温尔兮被抽地身子猛地一晃,脑子里嗡嗡直响。 江焕没了耐心,换了一个问题,“自己能解决好吗?” 温尔兮甚至没有听清他问的是什么,他不敢再沉默,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把呜咽憋下去,带着哭腔喊:“江先生....” 回应他的还是江焕的巴掌,他能从劈脸而来的耳光中感受到对方的怒气。这巴掌打地很疼,抽在脸上的声音都有些发闷,温尔兮捂住脸,控制不住小声抽泣。 “三巴掌都教不会的规矩只能换个法子教。”男人的声音不带怒气,但温尔兮下意识战栗。 “皮带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