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相拥的动作过了好一段时间。 霜月首先回神。等等？这场景怎麽有点给给的？！难道自己也受到幻境的影响，情感被带入恋人的位置里面了？？ 霜月赶紧推搡炽羽，要他放开自己。但炽羽却依然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不放，像只在跟主人撒娇的大型犬，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腹部左右摇头蹭着。奋力挣脱不成，霜月也有点自暴自弃，就当自己抱着的是一只大型犬吧，他抬头望向天花板无声叹息，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那如同流动火焰的艳红头发。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平和温馨，直到一个声响打破了这个气氛。 「咕噜～～～」 炽羽距离得最近，所以听到的声音也最响，他睁圆眼睛抬头看去，刚好看到霜月满脸通红地瞥过头。 他忍俊不住轻笑出声，霜月就有些恼羞成怒：「怎麽了！我就是肚子饿了，有什麽好奇怪的！」 「没事。我们出去吧。」炽羽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终於松开了霜月站起身来。被幻境影响的状态似乎消退了，他再次回到平常那充满威严的王者风范。 炽羽打了个响指将结界解除，却发现霜月仍然保持原来姿势跪在原地不动。 「霜月，怎麽了？」 霜月咬牙，声音有点抖：「……我……我脚麻…站不起来…」 炽羽有点哭笑不得，他一时之间忘了霜月跟自己不同，只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自己因为有修炼武术，身体的强度跟恢复力本来就远远高於一般人。就像刚才虽然几乎被那个幻境给抽乾了全身的魔力，但在接受了恢复术，加速恢复魔力後，现在的状态已经跟平常没两样了。 他再次蹲下，询问道：「哪里麻？」 「…膝盖痛…腿跟屁股都麻了…」 「好。」炽羽将火系魔法稍稍覆盖在手掌上，控制在略高於体温的程度，双手便覆盖在霜月的膝盖附近的肌肉上。 「……！！？？」霜月整个吓到，但想蹦却蹦不起来，只好大喊：「你做什麽！？」 「帮你舒缓，火系魔法能促进血液流动。」 「不、不用了！你别乱摸！！」霜月用力想将他推开，却完全没发挥作用。 「我没乱摸。」炽羽看到霜月连耳根都红了，忽然觉得非常有趣，便将手掌从腿侧膝盖处逐渐缓慢地向上移动。 「…你、你还敢说没乱摸？！」当手掌已经移动到大腿外侧的中间部位时，霜月双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满脸通红怒吼道。但那力道对炽羽来说，跟被一根羽毛拂过的感觉差不多。 炽羽露出坏笑，将手掌缓缓向他大腿後面移动磨蹭，最後在大腿靠近根部的内侧，用相当暧昧的动作抚摸着，并将双唇凑到霜月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才叫，乱摸。」 这样随便乱撩拨的下场，就是在回程马车上，霜月用披风把自己紧紧地包成一颗球，身体塞到马车坐垫的角落，像只仓鼠一样脸颊气鼓鼓地，不管炽羽怎麽引诱讨好都不理他了。 —————— 回到王宫後，炽羽看着仍在闹脾气，头也不回自顾自走掉，只给他看个後脑勺的霜月无奈摇头。亲卫等侯在一旁，待全部人都退下後才开始报告下午之事。 「…脑内传话？」炽羽有点愕然。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少，只要能修习武术或魔法到一定程度的人，均会习得针对特定对象传音的方法，但唯独霜月不该会这样的技能。他的灵魂是“那边”世界的居民，自己也检测过，他并没有任何修习武术或魔法的资质。 炽羽继续让亲卫详细报告当时的状况。 亲卫告知，当时自己正在马车旁待命，视野范围内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该声音突然出现，并非从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脑中回响。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但感受得到焦虑、担心、以及求救的情绪极为强烈。 意念的内容很简单：陛下在遗迹内的一个偏远密室里昏迷了，目前身体滚烫毫无意识，希望自己带一个信得过的医师或会治疗魔法的法师前来。接着脑中显示出一个相当详细，像军事战略地图的密道图。 炽羽听到这里，从旁抽出纸笔要亲卫画下那个地图。 能担任亲卫的人都不是庸才，实物素描、绘制地图是基本技能。没多久，一张极其详细的地道图放到炽羽面前，他看了之後瞬间哑然。 炽羽非常确定眼前这个亲卫从来没有进去过那个遗迹。他估算了一下这次进入遗迹的步行距离跟方位，再跟眼前的地图一比对，他惊觉这地图展示出的应该是整个遗迹的全貌，而遗迹目前挖掘的进度还不到这张地图的一半……居然连还没挖掘出来的地方都能描绘出来？ 所以这是…“降临者”霜月的特殊能力？难怪他之前曾隐晦地问过自己有没有关於感知系的魔法或武术。 炽羽将那份地图收起，吩咐亲卫这件事情绝不能透漏给任何人知道後，便让他去休息了。 他思考片刻，决定验证一下这张地图的真实性。开启水镜联系挖掘遗迹的负责人，炽羽告知最近从王室收藏的古籍内找到疑似遗迹地图的文件，将其用“拓印”跟“传送”魔法传送过去，并要求挖掘队尽可能在半个月内将遗迹全数开拓完毕。 将事情都一一吩咐下去後，炽羽才向空中轻喊一声：「珅。」 随即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光芒环绕成圈，光圈内慢慢显示出人影，正是在自己研究室内看似悠闲休息的珅。 「刚才的都听到了吗？」 珅点点头：「真没想到，小霜月居然这麽多才多艺呢。」 「关於这个，你有什麽想法？」 「这能力太特殊了，不能让另外两国得知。」 「没错。你这段时间记得留意这项情报是否有流出的迹象，也该趁机清理一下国内的老鼠了。」 「没问题。」珅一反正经表情，面露坏笑地问：「你在遗迹里对小霜月做了什麽？他很气愤呢。」 炽羽手握拳抵在唇边，假装清嗓咳了一下：「………只是逗了一下，不小心过火了。」 珅脸上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表情：「有空再说给我听喔～」 「想都别想。」炽羽一挥手强制断掉通讯。 —————— 回到房间紧关上门後，原本像只河豚气鼓鼓的霜月才慢慢消了气。 其实在遗迹内被炽羽这样撩拨时，主要还是羞耻大於气愤，却没什麽厌恶感…而真要说生气，也不至於，只是觉得被他这样撩拨，既打不赢也推不开对方，感觉很憋屈而已。所以…自己是被美色跟美声给掰弯了吗…霜月捂着脸有些唾弃没节操的自己。 不过，看他在马车里面拼命道歉哄着自己的模样，其实再怎麽生气也早就气消了。 但现在的重点不在这边，霜月想起炽羽跟自己讲的“大灾难”。 当“大灾难”来临，没有任何生灵能幸免，唯有毁灭一途。王室秘辛内是这麽描述的。 根据炽羽的推测，大灾难可能是由一连串的天灾组成的灭世之灾。徵兆是从气温上升开始，而最近经过他往大陆四处派出去的密探回报，大陆边缘的一些地区，气候已经开始变得紊乱。有些地区出现夏天落雪、有些地区炎热乾旱到超过半年没下过一滴雨，造成农作物难以生长而歉收、有些地区出现了极少见的昆虫大量繁殖出没，目前虽然还没造成什麽灾情，但已经能嗅出一丝不妙的味道。 秘辛传承内还有提到，再接下来可能会陆续出现像地震、飓风、海啸、暴风雪、火山爆发等天灾，最後的最後，就是大陆崩裂。 当然，大陆都崩了，上面的生灵怎麽可能活得下来。 霜月想了想，这“大灾难”怎麽听起来那麽像是地球的现状？温室效应、臭氧层破洞、天象气候紊乱、严重的天灾频起…所以，该不会是因为地球已经发生这样的状况，连累到如同镜中相对应的晦暝大陆世界了吧？ 身为原地球人，霜月双手摀眼，突然觉得对这片大陆上的人感到很愧疚。 但愧疚归愧疚，身为“降临者”的自己又能做什麽呢？在这里自己无法修炼武术或魔法，唯一的特殊能力是精神力，再勉强一点可以把自己拥有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在地球学得的知识加上去。但怎麽觉得这些知识在魔法世界里面发挥不了什麽效用…因为科学能做到的事情，魔法大抵上也能做到。 话说回来，照理来说这个世界的魔法如此发达，却感觉文明发展依然很落後？ 剡爇国的魔法体系主要有五个系统：地水风火雷。光用想像的就有很多用法可以促进文明、经济跟国家发展，但却几乎没有看过类似的物品，另外两个国家也没有将魔法用於民生部分的资讯。 这世界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魔法道具，像魔毯、照明用的魔法灯、使用冰或水魔法的冰柜、用冰跟风魔法结合的空调之类的。 所以，魔法只用於战斗跟战争上面吗…这样多可惜啊… 霜月思考着为何魔法没办法使用在民生用途上的原因。最後觉得最大的原因，是会使用魔法的人太少了吧。 回想起在王宫图书馆内曾看过的，剡爇国魔武修炼人口的分布比例表：能够修习武术的人，约一百人中会出现一个、能修习魔法的人，约一千人中会出现一个、而能同时魔武双修的人，居然大概一百万人中才会出现一个。剡爇国总人口大约三千万，能够修炼的人数，其实占比只有百分之一左右，剩下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那麽，如果能改善普通人的生活，在碰上大灾难的时候，是不是能减少一些人祸的发生呢？霜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但因此什麽都不做并不是他的性格。 而且，霜月有一个说出口可能会被骂作是离经叛道的想法。 如果这块大陆最後真的无法脱离“大灾难”的毁灭，那有没有可能找到另一块大陆移民过去呢？总不可能整个世界就只有那麽一块大陆而已吧？ 因为“大灾难”的传说…内容太完整了。所以霜月觉得可以大胆的假设，目前晦暝大陆上的人们，说不定也是另一个被毁灭的大陆遗民後裔呢？ 唉……怎麽觉得自己好像拿了一个主角剧本还担了一个拯救世界的任务啊。霜月默默叹息。 算了，拯救世界这目标太遥远了。还是先想想自己目前能做什麽吧。 ……第一目标，当然就是要改善那个坐上必晕车的弹跳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