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终於回到了剡爇国王都，霜月坐在马车上，整个人突然坐立难安起来。 「怎麽了？」炽羽疑惑地问道。 霜月只觉得超级头痛，他居然忘记了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炽羽跟自己是一般人的话，彼此都是男人，先不说到底是谁掰弯谁的，反正两个人都未婚未娶又无婚约，爱嚼舌根的人就让他去嚼烂了也不关自己事。 但炽羽的身份不一样啊！ 首先，他是剡爇国的国王，虽说年纪还不大，但也快到了被催婚逼婚的时候了吧？更何况还有继承人的问题…… 再来，就是自己的身份了。 原主跟炽羽是有着同父异母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虽然现在内里的灵魂已经不一样了。 而且，因为“降临者”这个身份毕竟太过玄幻，目前也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可能对外大肆宣传。 肉身有血缘关系这点，自己跟炽羽彼此都心知肚明，却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但不代表别人不介意啊？ 在外人眼中，两人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却依然成了恋人。这麽明显的乱伦关系…这不会对炽羽的地位造成影响吧？ 炽羽见他一个人在那边张口欲言，欲言又止，不禁默默叹息。霜月什麽都好，就是脑袋瓜里面老是让人搞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麽，有时是让人惊叹的奇思妙想，有时却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怪异烦恼。 这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麽事情在自寻烦恼了。 「别乱想，王宫到了。有什麽事，我们晚上再好好讨论。」炽羽摸头安抚道。 霜月只能点点头，离开国内整整两个月，炽羽要处理的事情一定是堆积如山。这些琐事，还是别去烦他吧。 —————— 回到自己的研究室，五名暗卫热烈地迎接霜月回来。一行人许久不见，暗卫们先是报告了这段期间的研究成果，接下来众人便开始闲话家常，聊起了这次晶胧国之行的事情。 这时，其中唯二的女性成员偷偷用传音交谈：怎麽样？你觉得成了吗？ 嗯～一半一半？应该成了，但还没做到最後吧。 啧，陛下是不是不行了？ 啧啧，才二十三岁…… 在自己办公室内处理事情的炽羽突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说我坏话？」 当晚，炽羽觉得还是得先解决掉霜月的烦恼，省得好不容易才拐到自己窝内的猎物又跑掉了。 他把事情全推给珅去处理，亲自去了研究室一趟，将霜月给拎回寝室。 「好了，“隔绝结界”已经设好了。说吧，你在烦恼什麽？」 霜月纠结半天，才将自己在马车上想到的那两个问题一一告知。 听完後，炽羽真觉得啼笑皆非，果然脑袋中太多天马行空想法的人就是比较会庸人自扰？ 霜月吞吞吐吐地说道：「……你身为国王，为了让剡爇国传承下去，必须要有继承人的吧。…呃，我先确认一下…这世界的男人……应该是不能生孩子的吧？」 炽羽露出坏笑，将他拉到怀里，偷亲了下脸颊：「怎麽，你想生？」 霜月满脸羞红用力推开他：「你别闹了！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呢！」 发现霜月有炸毛迹象，炽羽赶紧收起捉弄人的坏心眼认真回答：「没有，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男性是无法生孩子的。」 「所以……你还是得娶个美丽又温柔的王后嘛……」霜月沮丧地低下头。他一想到炽羽会亲密地拥抱着他人的场景，胸口就传来一阵阵像是被刀戳刺般的尖锐疼痛感。 炽羽听到霜月这自以为是的言论便有点不高兴，手指轻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跟自己视线相对：「你自己在那里误会什麽？王国的继承人，只要找个有资质的人来培养就好。为什麽我非得要跟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合，只为了生继承人？」 ……你的想法以中古欧洲时代来说，还挺先进的。霜月眨眨眼，默默无言。 「还有，你说我们都是男性又是兄弟，没办法结为伴侣的问题……在剡爇国我就是法律，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谁有意见就放马过来，能打赢我再说。要是有谁敢乱说话，哼哼…多的是手段可以好好“教育”对方，什麽话该说，什麽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霜月继续无言……为什麽有种熊孩子的极致就是大陆霸王，这种奇怪的等式在面前成立的感觉？ 「好了，还有什麽其他问题？」炽羽双手在胸前交叉询问道，但霜月还是低头沉默不语。 虽然刚才自己的回答似乎是让他无话反驳，但炽羽却没有霜月被说服了的感觉。 霜月为何不安？为何会有这样的疑虑？ 他再仔细地回想两人认识至今的过程……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似乎从来没有亲口对霜月说过自己对他的感情，也就是“告白”。所以他才会这样不安吗…… 炽羽想起了一件往事。 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因为偷听到别人的私下议论，说父王跟母后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只不过是因为策略跟利益才结合的。那时候自己年纪小，还不懂世间的险恶，人性的丑陋，还因此沮丧了好一阵子。 母后发现了自己的异状，柔声询问自己，为何最近心情如此低落？ 他都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时他感觉很委屈地跟母后哭诉此事，还问母后自己是不是不受期待的孩子。 母后当时摸着自己的头，温柔地笑着说：你知道吗？其实你父王是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他常常一脸严肃，做事也很固执己见，不太会听别人的意见。 但这样的他，却在我们婚礼的那天晚上对我说了这麽一段话。 他对我说：我能处理好国事，也能处理好军事，但却不会说情话。 或许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伯爵家的支持才娶你的，但我要严正地告诉你，不是的。 其实当我们在十几岁那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对自己说，不管怎麽样，我都要娶她，而且，我一定要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母后说她当时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非常地惊讶，因为父王在之前完全看不出任何迹象，就连结婚当天，也是板着一张脸的不高兴模样。 得知母后的疑惑，父王居然难得地红了脸小声辩驳：是因为终於得偿所愿，太兴奋又太紧张了，不知道该摆出什麽表情，才绷着一张脸的。 後来父王牵起母后的手，认真地开口说道：或许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我，或许你是为了父母之令才嫁给我，但这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生一世地对你好的。 自己听到这里，很着急地追问母后：那母后呢？真的不喜欢父王？ 母后又温柔地摸摸自己的头说：怎麽会呢？母后也是跟你父王一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母后当时也是反握着你父王的手，跟他说了这件事，也跟他说：你对我是什麽情感，我对你也是相同的情感。我也一直爱慕着你，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而已。能嫁给你，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母后那时的脸上露出了幸福到极点的笑容，她说：我永远都会记得，当时从你父王眼中看到的光芒。那是比我曾经看过的任何珠宝，甚至比天上的星辰都还要闪耀的光芒。 最後，母后郑重地捧起自己的脸颊，认真地嘱咐：所以，如果你未来找到了你的命定之人，一定要好好地告诉那个人，你真正的心意。因为没有人能读取到别人的心声，所以语言才如此重要。 「炽羽？」霜月看炽羽一个人沉默不语许久，困惑地唤道。 炽羽看了看四周，发现起居间似乎不是个告白的好地方，於是便向霜月伸出了手。 霜月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仍伸手握住。 炽羽一把将霜月拉起身，手往膝弯一捞，便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公主抱姿势。 「咦？！」霜月被吓得惊呼出声，发现自己被抱着带往睽违两个月之久的大床。……这麽早就要睡觉了吗？ 霜月被轻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看着炽羽，依然不懂他想做什麽。只见他退後一步，单膝下跪在自己面前，宛如要求婚的架势。 「霜月。」炽羽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我要对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霜月看他严肃的表情，不禁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你说。」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