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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反攻(各种意义上)/深夜把苻坚绑入帐内独自享受/蛋接吻

    苻坚伐晋的决心就像他对慕容冲的爱一样,覆水难收。可惜历史的天平并没有倒向大秦,胜者王,败者寇。

    公元三八三年,淝水大战,苻坚败退。

    其实很多事情在那之前就变了。

    长安那一夜后,苻坚将慕容冲送回了平阳。

    他终究没能狠心杀他。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苻坚一时君王意气,竟败给了自己的善良。

    公元三八四年,他万万想不到,曾经衷心于他、支持他伐晋的慕容垂,会背叛他重立燕国。

    他更想不到,曾经与自己在一张床上温存的慕容冲,也在河东起兵,甚至会有一日浩浩荡荡地进逼长安。

    时维九月,两年已过,梧桐叶还是黄得那么灿烂。只是此时苻坚,早已不复当年色彩。

    登城远眺,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快要刺伤他的眼。

    苻坚空余一声叹息,缓缓闭上眼。到头来,慕容家究竟有没有真心对待过自己呢?无论慕容垂,还是慕容冲。

    忽然他想起慕容渊,淝水开战时,桓英抱着慕容渊冰冷的尸体走进军营,他说,慕容渊永远向着大秦。桓英脸上无尽的悲伤,和慕容渊紧闭的双眸,苻坚永远也忘不了。

    仅仅过了两年,恍惚间,却好似有一生那么长。

    如果淝水不败,又将如何?只可惜历史从不允许“如果”。

    阖眸转瞬之间,一切都变了。

    如今这满城的梧桐,却像是天大的讽刺,昔日为他所种,如今却像是在迎接他入城称帝,荒唐可笑。

    苻坚一生最重儒法,舍不下最后的骄傲。

    长安城不远处,一面刻着“燕”字的旗帜高高扬起,仿佛将要振翅翩飞的凤凰。

    慕容冲骑在高头白马上,神色佶傲。一位使者步出城门,递给他一领崭新锦袍。使者传诏道:“朕待卿素来不薄,何以一夜之间,出现如此变故?爱卿不如偃旗息鼓,归顺于大秦。”

    慕容冲眉头深锁着将锦袍展开,那锦袍形制如此熟稔,只消一眼便能让他忆起所有——那分明是曾经床笫之欢时,苻坚送他的那件。

    触目惊心。

    慕容冲眼中复杂难以捉摸。

    你时时刻刻都想提醒我,不过是个下贱的禁脔么?

    没有人能抵抗称帝的诱惑,包括慕容冲。

    他不禁冷笑,昔日苻坚骄傲无比,竟会用如此可怜的手段奢求他顺从?

    只可惜今日之慕容冲,早已不屑于做他苻坚无限荣宠的禁脔了!

    实在酣畅淋漓。慕容冲随手一挥,凌然出剑,那锦袍便千疮百孔地落了地,沾满尘土。

    看着使者惊讶的表情,他不禁笑得更加猖狂——这天下,不是只有你苻坚可以称皇称帝!

    他要让苻坚亲眼目睹他登上皇位,将曾经被加诸身上的耻辱尽数归还,也教他尝尝,被人骑在身下,是什么滋味!

    ——

    秦燕之战,又持续多月。

    公元三八五年,正月,慕容冲于阿房称帝,改年号为更始。

    栽满梧桐的阿房城早已被慕容冲占去,可他意在长安。自称帝以来,多次进逼长安,双方交战数回,各有胜负。

    大殿内,桓英眉眼间弥漫晕不开的担忧:处理国内纷争已让苻坚日夜烦扰,慕容冲屡次三番的挑衅更是雪上加霜,白发落满了头。

    桓英不敢猜测,如此下去,苻坚还能支撑多久。

    这日,战鼓雷雷,素来清净的白渠被战火点燃,烽烟滚滚。

    秦军早已被耗得士气寥寥,燕国士兵却仍是斗志昂扬。自古来鲜卑族便有骁勇善战的传统,此番突然开战,秦兵怎能不被打得落花流水?

    新年才过不久,地上的白雪都没化净。空气吸入鼻中,像根根冰棱无情地戳进身体,寒冷彻骨。

    厮杀过后,皑皑白雪被尸骨掩盖,也被遍地的热血融化了。鲜血像无数朵肆意绽放的彼岸花,开满了整条白渠。

    苻坚身披银铠,在混乱的队伍里与士兵一同抗敌。沉重的空气压得他难以呼吸,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尸骸遍野。

    一情一景,都不得不把他拉回淝水之战时,自己的兵队溃散败退的模样……

    “大人——大人!”

    桓英急促的喊叫声将他从恐怖的回忆里召回,苻坚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好让自己清醒起来。

    然而已经迟了,苻坚刚定下神,才发现自己被重重围住,那些带着头盔的燕兵脸上目露凶光,毫不留情地窥伺着他。

    狂风呼啸,苻坚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甘做慕容冲的俘虏,于是高高扬起马鞭向下拍去,烈马悲凉的嘶鸣在空中回荡,紧接着极速飞奔,冲出层层障壁。周围人影幢幢,错乱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苻坚手上拿着一把稀世宝剑,在刀光剑影里发着幽幽蓝光,多亏了桓英送他的这把剑,不一会,便清扫出一列依稀可见的逃生之路。

    苻坚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浮现笑容,于是策马长啸,眼看着就要出阵,忽然一滞。

    一支箭精准无比地插入了白马腿肚,可怜的马儿再也站不稳,向侧边直直倒去。

    苻坚反应迅速,踢马飞身而出,可随即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衣领极速下扯,又毫无征兆地砸落在地。

    周围响起燕兵踊跃的欢呼声,苻坚兀自纳闷燕国何时有这样威猛的将领,抬眼便看到那张脸。

    那张有着绝美容颜的脸,长着一双稀世罕见的紫眼睛。

    如果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慕容渊,苻坚根本不用害怕,因为慕容渊待他极为忠诚,纵使苻坚身为异族。

    偏偏这双眼睛的主人是慕容冲。忘恩负义的、甚至叛变称帝的慕容冲。

    慕容冲冷冷地将他提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苻文玉,你也有今天?”

    周围的燕兵纷纷哄然大笑。

    苻坚的鼻子被砸破了皮,鼻孔里汩汩流下鲜血,他沉默地看着一脸鄙夷的慕容冲,眼里不知是悲是喜。

    “哈哈哈,快说声参见皇上,朕就放了你!”慕容冲浅紫色的眼睛得意地弯了起来。

    但是苻坚还是沉默。如果是往日,他定会温柔地夸慕容冲身姿动人。

    可如今的苻坚,被太多人背叛,一世英雄意气化成了灰,哪里还有那样的闲情雅致?

    “朕心地仁慈,还不快说?!”慕容冲有点不耐烦了。

    可苻坚还是沉默。

    心里的怒火熊熊燃起,慕容冲拎起苻坚往自己马上一扔,便策马狂奔而去。

    不说话是吧,我非要让你开口!

    ——

    是夜。

    兵将们都已就寝,但慕容冲睡不着。

    因为无论用什么严刑拷打的方式,苻坚都不肯说话。

    白渠军营外,寒风刺骨。

    慕容冲一身冬裘,厚厚的绒帽遮住了脸上的表情。他手上牵着一根厚重的铜链,那铜链末端系在苻坚的双手,将他牢牢捆住。

    手腕和脚踝都被铜链锁住,苻坚身上铠甲已褪,一袭单衣,一头白发在夜色里瑟缩。

    他无力走动,只能在地上跪着爬行。

    被慕容冲手中的铜链拖着,一步一步拖进了帐篷。

    慕容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能如此顽固,鞭打他、割他的肉、红铁烙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开口么?”帐篷内十分暖和,慕容冲失望地抛下铜链,不甘地望着苻坚。

    苻坚人中的血已经凝固,嘴角的鲜血又在涌出。他浑身伤痕地蜷缩在地上,不看慕容冲。

    慕容冲蜷紧了拳头,上前掐住苻坚的脸逼着他转过头来,才发现他是那样的疲惫不堪。

    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慕容冲竟有一时失神,松开了手。

    只穿着一件薄衣……他会冷吧。

    慕容冲将他抱起,放在厚厚的绒毛毯上,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盖在他身上。

    但是他没有解开他的锁链,他怕他会逃走。

    今晚,他终于可以一振雄风,让苻坚看看,慕容冲也有如此辉煌的一天。

    他不是只能做男宠。

    端来热水为苻坚擦去脸上的污渍,这样宠幸一个人,他慕容冲也会。

    “文玉,放心,我会待你好的,像你曾经对我那样。”

    “不如从了我吧,等我入了长安,必定会封你做我大燕的将军,没有人能欺负你。”

    映着幽幽烛火,慕容冲忍不住动情地吻上去,吻得很熟稔。

    可今晚的苻坚,却让他如此陌生。

    他根本没有想要配合自己的意思。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不是有点,是特别酸。好像打翻了醋坛子。

    慕容冲缓缓抬眼,与苻坚的眼神打了个照面,瞬间惊愕——苻坚的眼里没有情欲,只有悲戚。

    太过浓烈的悲戚,慕容冲看一眼,再也挪不开,仿佛要被卷入他眼里的漩涡。

    讶然,沉默。

    “怎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苻坚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低沉,听不出半点情感,他的眼里只有寒意。

    慕容冲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忽然觉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