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令人头秃

    孟远脱下外套，把腰上碍事的东西一件一件拆下来扔到床头柜，哭笑不得地说：“宝贝儿，你想象力太强了，我怎么会是恐怖分子？”

    苏潇看得眼皮子直跳，汗毛都竖了起来，掀了掀嘴唇，底气不足地说：“你这样谁信啊……”

    “来，坐老公怀里，老公一样一样告诉你。”孟远粘糊得紧，硬把人拖到自己身前，两条腿一圈，让苏潇背靠在自己怀里，壮硕的手臂分别箍在他胸前和腰部。

    苏潇被卡得后背紧贴着男人火热的胸口，只能将两只手搭在他胳膊上，后脑勺枕着男人肩头，侧过头继续瞪视，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孟远稍微一低头，便含住了苏潇的嘴唇，用力吮了一下，表情沉醉地说：“宝儿，你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

    “孟远！说！正！事！”苏潇差点炸毛，使劲拧他的手臂。

    “嘶……疼疼疼！好了好了，说正事！”孟远终于消停了，顿了一下，问道，“你们不去好莱坞排练舞台剧，来旧金山干嘛？”

    “负责组织这次聚会的朋友说好莱坞没有历史底蕴，而这里的凯斯特剧院是全美历史最悠久的剧院之一，离好莱坞也不远，所以就定了这边。”

    “这样啊……那还真是……缘分！”孟远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宝宝，大导演史蒂芬曾经拍过一个电影，叫猛龙过江，你听说过吗？”

    “猛龙过江？”苏潇敛眉回忆了一下，“就是那个讲述二十世纪初两个华人在旧金山打拼出一番事业的电影？”

    “对，里面两个主角杜承运，杜承兴，因为听信了挖金矿赚大钱的谎言，不远万里坐船横跨太平洋，谁知等到了这里，才发现他们是被骗来修铁路的。这两兄弟身怀武功，又性格刚烈，没干几天就杀了监工逃出来，躲藏在旧金山的阴暗角落里，从小偷小摸到拦路抢劫，从拉帮结派到倒卖物资，渐渐发展成这片地方人人惧怕的黑社会团伙。”

    苏潇一下子绷起身子，紧张地问：“听说这个电影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它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这个黑社会团伙的人？！”

    “宝宝……”孟远长吁短叹地说，“这个电影在旧金山又被戏称为孟龙过江，因为两个主人公的原型，姓孟……”

    “？！”苏潇不可思议地问，“可是……那两个人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啊！怎么能跟你掺上关系？”

    “那个杜承兴本名孟承兴，是我高祖父，也就是我爷爷的爷爷，我是孟家第五代孙。”

    苏潇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说：“所以你不是黑社会团伙的成员，而是黑社会团伙的……嗯……继承人？少主？太子？”

    孟远揉了揉他的发顶，轻笑道：“宝宝，你是不是看多了？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不兴什么太子少主继承人啦！我高祖父在我曾祖父出生的那一年，开了个正经公司，叫孟氏集团，距今正好一百年整，孟家在两代人之前就不再涉及黑产，做的都是光明正大的生意，房地产，纺织，金融，通讯……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明面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也很奇怪啊，哪个正经的经商之家，会让子弟学习特种兵才需要学习的技能？格斗，枪械，侦查，野外生存，攀爬，潜水，甚至还有跳伞！你不知道，在我家，女孩儿是当男孩儿养的，男孩儿是当驴子养的，我姐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一个打倒三个壮汉，你敢信？”

    “确实很反常……普通有钱人家顶多让孩子学点防身技能吧，平常不都有保镖吗？”苏潇拧紧眉，努力思考。

    “所以我怀疑孟家还在秘密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走私军火，贩毒，暗杀什么的，等我和我姐到了某个年纪，就会交给我们继续做……当然现在多了个私生子，最好给他做，我可不想让我姐淌他们的浑水！”

    苏潇愣了半晌，用力挣脱孟远的钳制，转身抱住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地说：“怎么会这样？你小时候挨打，就是为了学习那些鬼东西吧？孟远，你不能做犯罪的事，你要好好的和我在一起，知道吗？回去我们就出柜好不好？我听了这些，心里不安生，你和我在一起的事会引起轰动，这样你就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你家里就不能让你做坏事了……”

    孟远忽然听到出柜的事，委实怔了一下，抬手捏了捏苏潇的后脖颈，温声道：“小时候被打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自然也不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你放心好了。至于出柜……我当然没意见，不过不要因为这种原因冲动行事，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我怎么舍得让你为了我被网友骂？你不喜欢演戏吗？出柜以后就没那么多机会了。”

    “喜欢是喜欢，演戏可以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沉浸在剧中人物的世界里……可是我们俩要一直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吗？而且万一你家里人让你做犯罪的事怎么办？”苏潇垂下头，撅起嘴小声嘟囔。

    孟远又被他可爱到了，忍不住俯下头舔了舔他的侧颈，还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宝宝，你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水？回头我送你几瓶。”

    苏潇被吻得微微一颤，仰头给孟远翻了个白眼：“你给我正经点！我们在说大事呢！”

    孟远笑眯眯地拿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苦恼地说：“我也不想，谁让老婆总是这么讨人喜欢……出柜的事以后再商量，宝宝你还要不要听我讲家里的事了？”

    苏潇嘟了嘟嘴哼道：“要。”

    “嗯，刚才说了，我怀疑孟家还有地下黑产，而一旦涉及到黑色产业，就免不了养很多打手和小弟，所以这次回来我很小心，尽量乔装打扮，免得还没找到姐姐，就被认出来抓回去了。孟家在旧金山和附近城镇有很多产业，工厂，写字楼，仓库，房子，林林总总，经过最初的观察，有的地方确实有带枪的人暗中把守，我呢也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去空手接白刃，所以就联系了一个雇佣兵组织……”

    “雇佣兵？”苏潇不由得失声叫道，蹙眉紧紧盯着孟远，“听起来又危险又复杂！孟远，这些事情我以前只在电影上看过，根本没想到会在自己身边发生……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倒也罢了，可偏偏是你……我、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啊？宝贝儿，你不会嫌弃我背景复杂，想抛弃我吧？”孟远双手扶住苏潇的臂膀，对着他眨了眨眼。

    苏潇可没心思开玩笑，不安地说：“怎么会？我是因为这些事超出普通生活的经验范围，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不想你有危险，也不想你接近危险分子……”

    “嗐，我怎么会有危险呢！我这从小到大的魔鬼训练可不是白给的……我找那个雇佣兵组织——就是黑水公司，你听过吧？主要是买装备和消息，不是为了跟人打架斗殴玩枪战。今天你见到的那家伙，是雇来贴身保护我姐的，之前他们派的人我都不满意，今天这人是专门从英国召回的，身手还算可以……至于你呢，该干嘛干嘛，就当没遇到我。”

    “哦……”苏潇仍旧惶惶然，他知道孟远功夫上乘，但现代社会都拿枪干的，子弹又不长眼，万一……唉，他没想到孟远回老家搞的不是宅斗，而是械斗！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头秃！

    他颓丧地抓了抓头发，问道：“你姐姐呢？找到了吗？”

    “没呢。”孟远紧了紧浓眉，表情沉重了些，“这么多地方，要一个一个找，而且只能晚上趁看守不注意潜进去，暂时还没找到人，找到的话我早走了，飞机就停在洛杉矶，开车很快就能到。”

    苏潇仔细看了看孟远的眼睛，拿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按了按眼眶四周：“怪不得这么重的黑眼圈，还总是晚上给我发消息，我以为你不用睡觉的呢。”

    孟远捉住他的手，从腕心慢慢吻到腕心，眸光专注地望着他道：“宝宝，吓到你了吧？在旧金山不能让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我怕你有危险！等回到京城就好了，孟家势力再大，京城也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对了，给你一把枪。”

    说着，他从床头柜上拎出一把体积较为小巧的手枪，塞苏潇手里。

    苏潇好悬把枪扔出去，用手指捏起那黑硬的玩意儿，撇着嘴说：“你好夸张啊！我不要，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入乡随俗嘛苏苏老师！这边持枪自由，你拿着防身，万一遇到神经病抢手，也好有个反击的手段。”

    “我又没有枪证……”苏潇嘀咕着，不过还是挪了挪屁股，把枪塞到了枕头底下——为了拍戏他倒是学过用枪，在国内也去射击俱乐部玩过真的，不过这么随便地和真枪实弹亲密接触，还真是第一遭。

    孟远舒了口气，帮他把领带拉得松了一些，解开马甲里衬衫的两颗扣子，又抽出他的皮带。

    苏潇的脸蛋轰一下就烧了起来，按住男人拉自己裤链的手，支支吾吾地说：“干、干嘛……现在这种紧张气氛，你还有心情……”

    “宝儿，我想你了……我们来亲热亲热吧，嗯？”孟远躬起后背，将嘴唇印在苏潇的下颌，一下一下地轻啄，清浅的瞳仁紧紧盯着他，眸子里浮动着春水般多情而又温柔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