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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撕开伤口(务必先看番外求学)

    哲笛递上来的请安折子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容思强忍着某些心绪打开了。这封极其普通的请安折子似乎掀开了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

    让那似乎愈合的伤口被残忍的撕开,血淋淋的疼!

    那是二十年多前了吧。他们还在竹岛服侍少主读书。那一年少主十七岁,那一年他已经二十岁了。

    哲笛正是最好的年纪,刚满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少年。

    哲笛容貌极盛,也许是随了他的宠妾生母,生的眉目如画,左眼下有一个小小的泪痣,显得我见犹怜。

    哲笛已经得了少主宠幸,少主说他是初侍,对他颇为宠爱。哲笛骤然得宠,性子十分张扬。竹岛别苑的奴才都对他十分客气。

    容思知道,主人已经把册封哲笛为私奴的折子递上去给家主批阅了。家主的批复大概过几天就会回来。若是家主同意,哲笛便是少主的第三个私奴了。

    容思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哲笛第一次承宠的夜里。主人对他百般疼惜,温柔似水。容思跪在地上伺候,听着哲笛的小声呜咽着喊疼,他听到主人说:“乖,忍忍,爷舍不得你疼,你是爷的初侍”

    年少的容思突然眼眶一酸,想起了几年前他和主人的第一次,他痛的死去活来。没有安抚没有温情,只有完事后被主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好在他跪在地毯上,头伏在地上,就算眼泪流出来也很快被地毯吸干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忍一会儿,忍一会儿就结束了。

    主人与新宠欢爱了半夜,最后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小家伙甚至起不来,只能勉强撑着身子。容思服侍主人穿鞋,主人踢了踢他:“去服侍小哲公子穿鞋。”

    容思脸上神色没有一丝改变,他温顺的应是取了拖鞋帮累瘫的哲笛穿上了。

    倒是哲笛避了一下道:“奴才自己来吧,奴才不敢有劳容大人服侍。”

    主人笑道:“容思从小服侍我,他伺候得不错。以后让他服侍你也是应该的。”

    这些没关系的。

    这些都没关系的。

    哪怕后面哲笛刁难他让他帮他穿鞋,当众系鞋带,这些都没关系的。

    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不会这么……这么……恨他。

    容思的手蜷缩了一下,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什么。

    那一天他跪在地上,求他。

    “求您了,哲小公子,求您了。燕陵只是个杂役奴,他怎么会有胆子开少主的抽屉弄坏宝印?您开恩,您帮他一次,我记您一辈子的恩情。”

    少主的白玉宝印碎了,那一日在书房打扫的杂役奴才是燕陵。哲小公子说亲眼看见燕陵弄碎了宝印。宝印是少主地位的象征,在宗庙册封礼上由家主传给少主,代代相传。

    弄坏了少主宝印,对奴才来讲,就是一个死。

    可哲笛脸上只有淡然一片:“容大人起来吧,那个杂役奴已经认下了,认罪函也签了。您求我有什么用?”

    容思眼神中有了一些不甘:“哲小公子,他招了是因为他受不住严刑拷打的酷刑。很多事情你我心中都心知肚明。那日您为何在书房您比我清楚。少主如此宠您,您去承认了不过是几鞭子的事,可冤在燕陵头上,他会因此丧命的。我求您了。”

    哲笛轻笑了:“可我为什么要挨这几鞭子?!推给那杂役奴,我一鞭子都不用挨。容大人也可以试试去少主那告状,看看少主是信您还是信我?”

    容思二十年的人生里,失望过太多次了。可如此绝望是第一次。

    “那是一条命啊!”

    “与我何干?”

    那一日明明是哲笛趁着少主外出,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少主宝印便碎了。燕陵是事后才进去的,可所有杂役奴都指认他失手弄碎了宝印。

    容思不怪指认的杂役奴,毕竟没人敢得罪少主的宠奴。

    那一日他跪在主人屋外跪了一夜,主人没有见他。哲笛出来对他道:“少主口谕:容大人愿意跪就跪着吧,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一个杂役奴情深意重?!这杂役奴是容大人的相好吗?“

    容思的心疼的厉害。嘴巴无助的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了。

    “容大人,我说了,少主不会信你的。回去吧,让膝盖轻松点。你跪死在这,少主也不会见你的。”

    容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丝毫未动。他要跪着,今日见到不到主人,那便明日,明日见不到那便后日。他要求一次,他一定要为了燕陵求一次。

    哲笛也不是他脸上表现的那么镇定,他一进屋,小脸就彻底垮了。少主一巴掌抽他脸上了。

    少主什么都明白。

    “自己说吧。”

    哲笛眼眶的泪水瞬间喷出来了:“少主,救救奴才。奴才错了。奴才就是听说今天,今天家主把请封折子传回来了。奴才,奴才太想知道结果了。奴才才狗胆包天进了书房,奴才就想看一眼,看一眼………”

    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少主的裤腿:“奴才,奴才…开了抽屉,还没看到,还没看到的。那些打扫的杂役奴正巧过来、奴才听到脚步声一紧张就失手,失手把…宝印摔在地上了。奴才没看到折子的,您息怒,您息怒。”

    十七岁的少主眉眼里带着上位的威严,清冷的笑了笑:“想知道结果吗?”他把折子扔在哲笛脸上了:“自己看吧。”

    哲小公子忙拿起请封折子打开来,家主的朱批两个字:欠妥。

    小孩子眼泪瞬间喷出来了,手哆嗦的不成样子。“怎么会?怎么会………”

    “少主宝印被毁,要重新打造一枚,主宅一定会得到消息。也一定要有奴才为此事负责。若是父亲知道你狗胆包天敢私自潜入书房企图翻阅家主批复,你猜猜整个哲家会是什么下场?“

    小孩子被吓到了,连哭都忘了。

    “敢私自翻阅家主和少主的通信,视同谋反。你们整个哲家的人命去填都不够。”段承文对这么蠢的孩子已经丧失兴趣了:“若不是念在你是我的初侍,我真是想把你拖出去砍了算了。好在有个杂役奴才给你背黑锅,问问他还有什么家人,以后厚待他的家人吧。”

    哲笛呜咽一声搂住了少主的腿:“谢谢,谢谢少主。”

    他却没看到少主脸上的漠然之色。

    容思从夜里跪到了清晨,近侍奴才们已经准备好服侍少主晨起了。他的腿木木的疼,似乎都没有知觉了。

    宛若神只的少主推开了门,站在他面前:“你想说的都不必说了,那杂役奴才认罪了,主宅行刑的师傅今日就要接他回去处置了。还有,一个杂役奴才值得你跪这么久吗?”

    容思彻底绝望了,他眼泪喷涌而出:“奴才求您,求您救他一命,他是个好孩子,他是个好孩子……他很乖的,他不会动您的宝印的。求您,求您了……主人、奴才没求过您什么,奴才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奴才就求您这一次,就求您这一次。”

    段承文掩饰了下些许思绪:“我若是你,就不会浪费时间在这跪着,现在去见他最后一面还是来得及的。”他抬脚走了。

    容思看着少主离开的身影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只记得哲笛对他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说:“容大人,和您说了,少主信我,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