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第五个高端人工智能（彩蛋：玫瑰花）

    酣畅淋漓地干过一场后，劳伦斯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放松地靠在艾德里安胸口上，如同一头吃饱喝足进入休憩的大猫，精心打理过的金发凌乱地翘着，黯淡下来的天色也无损其璀璨的色泽。

    不久前才为把劳伦斯揽进怀里抱着这个举动，脸上挨了几拳的艾德里安若无其事抱着人，躺在这个奇异植物构成的窝里，汗湿的身躯相贴，手指无意识在怀里人身上乱摸。

    艾德里安盯着遥远天际绚丽的云霞，他们大多是时候赤裸相对，躯体间没有一丝阻隔，用身体进行交流的时间占大多数，都是艾德里安强制进行的。

    帝星，多么恢弘伟大，人类有史以来的伟大造物，星网上洋洋洒洒有关帝星如何繁荣的消息，生活在帝星上的人如何幸福快乐，是一座人们活着就能进入的天堂、伊甸园。所以帝星上的人理应生来就拥有一切，举手投足间都闪着耀眼的光，说着优雅发音的通用语，脸上含蓄的笑容像是没有被任何阴霾困扰一样。

    只有常年游走于危险中，如同饮溪小鹿般敏锐的人才能隐约觉察到欣欣向荣的盛景下微妙的违和。

    艾德里安大部分时间都没法琢磨透这人在想什么，无论是隔着屏幕还是躲在角落里窥伺，生长在帝星的人和他们像是两个物种的生物一样。

    以前是因为距离远，最近几次不过擦肩而过，就像人类没法琢磨太阳自顾自发光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星网上的少将看起来倒是亲和了很多，但凯撒告诉他，这在帝星上叫营销，上面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可信。

    现在距离足够近，艾德里安还是猜不透劳伦斯的想法，就像现在他弄不明白少将不仅没杀掉他，甚至连关起来的行动也没有。

    肌肤相贴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倒像是一对欢愉过后的热恋期情人。

    成名前艾德里安就少有跟人好好交流的时候，成名后还尽是恶名，把高端人工智能凯撒抢上手后更是当起了甩手掌柜。黑星上一切交流都直白而赤裸，艾德里安如同一头未开化的野兽，没有人教导他如何当个“人”。

    于是在感到饥饿后，艾德里安抛开没有结果的思考，侧过身体撑在劳伦斯上方，把人摇醒后直愣愣地提出自己的诉求：“我饿了。”

    劳伦斯：“？”

    半睁的双眼看向艾德里安的腹部，劳伦斯记得出门前这条蛇一度吃撑了瘫在沙发上。

    艾德里安手一松砸在劳伦斯身上，闷闷地说：“不够吃，饿了。”

    劳伦斯被砸得莫名其妙，倒是清醒不少，把人推开后坐起身，低头在手环上轻点几下就开始收拾狼藉。

    上衣被铺在地上沾满各种体液，劳伦斯看一眼就不想穿回身上，捡起裤子穿上和赤身裸体的艾德里安对上眼。

    还是军部分配的宠物时，黑蛇身上就不着寸缕，变成人时身上同样一丝不挂。艾德里安还没什么自觉地盘腿坐在地上仰视劳伦斯，肩膀处露出半截玫瑰花。是之前被劳伦斯用胶带黏上的，一番运动后居然没掉。

    劳伦斯也不准备提醒他，给人制造秋后算账的条件，伸手点了点艾德里安，说：“你能不能先变回去。”

    艾德里安却是犹豫了一会后，才慢腾腾背过身去，片状的黑痕逐渐显现，起初因为肤色深的原因并不明显，倒像是大片纹身，而后逐渐显示出坚硬的质感，鳞次分布的黑鳞爬满艾德里安身体时，劳伦斯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了。

    不去看，耳边短暂响起清脆的骨骼拉扯声，劳伦斯意识到艾德里安把他推到在草坪上时也听过相同的声音，不过被他忽略了。

    由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过程必定不会是好看的，劳伦斯没有像其他变态权贵一样的爱好，去观赏变形的人体。

    脆响声结束后，赤裸的脚面接触到一点冰凉的鳞片，劳伦斯弯腰抱起这条分量不轻的黑蛇，扯下那朵可笑的玫瑰花丢掉。在手环上轻点后，布满霞光的天空光点般消解，来时乘坐的浮空梭悬停在上方。

    怀里的黑蛇呆住不动，劳伦斯踩着降下来的升降板回到浮空梭内。回程路上摆弄手环，给家庭智脑加载了一段干扰数据，让智脑忽略家里时不时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纵使确定家庭智脑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没有向皇室发送什么多余的信息，但帝星的技术迭代过快，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黑蛇缠在劳伦斯赤裸的身体上游动，收缩的鳞片刮得人皮肤发痒。这个状态下的艾德里安和普通宠物别无二致，劳伦斯抓着黑蛇的一段身体往外丢，思索这是艾德里安演技高超还是形态变化后会对脑子有所影响，若是后者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黑蛇状态下，艾德里安能记住的事情不多。在改造师提出自己或许能挽救一下艾德里安岌岌可危的身体状况后，艾德里安没和凯撒商量一下就同意了，结果在实验舱里扭动着变成一条黑蛇，只会循着劳伦斯留下的气味往外游走时，改造师和凯撒同时发现事情失去了控制。

    “可能是变成蛇了以后，脑容量也跟着变小了？”凯撒大笑着猜测，和诚惶诚恐的改造师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技术还不够成熟完善，要是真的想解决基因奔溃的问题，可能只有帝星上的皇室医疗部门，或者托特星的十字会······”

    改造师为挽救自己的性命，真诚地提出建议。然而托特星，早在艾德里安从凡塞提学院里抢走凯撒后，就被托特星拉入了黑名单，托特星的执政官和自由议院甚至为此召开了一场议会，修改了自由协定法。

    “你把我从学院里带走的时候，会想到有这一天吗？船长？”

    凯撒在手里变出一根逗猫棒，试图引诱黑蛇状态的艾德里安，被黑蛇冷落后不以为意地自言自语。在庞大的数据库中流转一遍后，凯撒开始大赞这是一场命运的指印，是艾德里安不可反抗的宿命。

    如果没有从凡塞提学院里带走凯撒，艾德里安还能有第二个选择。但若是没有带走凯撒，艾德里安也没有进入帝星的办法。

    劳伦斯带着自作自受的黑蛇回到了帝星分配给自己的城堡里，脑容量明显变小的黑蛇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向着宠物喂食处爬去。

    劳伦斯为此感到头痛，在照顾黑蛇和洗澡间选择后者，等到劳伦斯换了身睡衣，手里提着件同款衣服下来时，果然又在沙发上看到条吃撑的黑蛇。

    劳伦斯：“······”

    捏着黑蛇的三角头颅从沙发上提起来晃了晃，劳伦斯语气不带感情地说：“变回人形。”说完把衣服往蛇身上一丢，转身给家庭智脑下指令，让厨房弄一份下午茶出来。

    艾德里安改变形态时总是慢吞吞的，像是不情愿一样，窸窣的穿衣声结束后劳伦斯自然地转回身，在艾德里安对面坐了下来。艾德里安手长脚长，坐在沙发上像一块黑色噩梦的现实投影，一伸腿就在桌下踩住了劳伦斯的鞋面。

    脑容量恢复正常后，艾德里安继续思索未完的问题，相对沉默，艾德里安一时没法在床下正常的与劳伦斯说话，直觉说什么都会破坏现在表面的平静，而等待恰好是艾德里安最擅长的事情。

    还是得尽快把凯撒装上，人工智能的聒噪恰好补上船长的短板。艾德里安摸了摸手臂，一道新鲜的伤痕夹在陈年疤痕里。

    艾德里安又想起来帝星前，凯撒抓着他补习帝星相关的一切知识，恨不得在他脑子里装个芯片把所有消息都传输到他脑子里。

    艾德里安学习的速度快得惊人工智能，几天内就把帝星上的新鲜玩意认了个遍。刚才草场上消融的霞光——封装网，不是什么新鲜技术了，黑星上也有，但做不了这么真实，盯着看久了能看出波动的颗粒。

    封装网内是另一个世界，拒绝一切权限低于封装者的访问，帝星的人在做这种事时总是很在意隐私，即便使用这门技术时是在宴会厅的某个角落里，是一群矛盾至极的怪人。

    劳伦斯在帝星上的权限一定很高，不然不会和他在那种地方做一下午。

    “你怎么确定的我不会杀你？”劳伦斯没对艾德里安踩上来的脚有什么表示，如他所愿的先开口结束了沉默。

    “凯撒，凯撒在奥利弗的通讯器里留了标记通道。”

    劳伦斯一怔，而后便意识到自己与奥利弗的通讯未曾明确表示过自己的目的，但奥利弗的其他通讯不免会提及为少将做出牺牲的伟大计划。

    唯一一个携带了通讯器的奥利弗居然会成为艾德里安的底气，忠心的下属居然成为了一把双刃剑。奥利弗临走前装上的通讯器在当时还是门实验技术，到现在仍然比黑星上使用的通讯网先进得多，靠着一个人工智能在上面留下标记通道——

    “凯撒是高端人工智能？”

    “对，他原本是托特星上的人工智能。”

    艾德里安总能让劳伦斯感到意外，不由继续追问：“我记得托特星上只有三个高端人工智能，帝星上也只有一个。”

    “他是新的，还在试行阶段就被我拿走了，从凡塞提学院。”艾德里安平静地说着，没有半点骄傲的意思，仿佛从凡塞提学院里抢走一个高端人工智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们一定很恨你。”劳伦斯几乎可以说是震撼了，星网科普上表示还在持续运行的仅有四个高端人工智能，不乏有人发表第五个人工智能已经诞生并且心怀不轨的言论。

    但居然真的有第五个人工智能，居然在艾德里安手上，在这之前军部对一把刀星盗团的信息只表明星舰上面搭载了一个中端人工智能。

    千年前的人类从古地球逃离时，驶向浩瀚星空的初始舰上就搭载了一个高端人工智能——雅典娜。初始舰上乘坐的政治家、军人及部分科学家降落在帝星上，用了千年的时间发展成现在辉煌的样子。

    第二艘、第三艘舰体搭载剩下的学者、科学家，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在古地球停留了十余年，还是没能拯救崩坏的生态环境，舰体停留在银河系边缘一颗类似地球，却比地球小得多的星球上，命名为托特星。

    古人类最后的智慧与学习之地，顶尖的学者和科学家在托特星上迎来了第四个高端人工智能的诞生后便迎来生命的尽头，少部分学者选择冷冻躯体，定时醒来解决一些棘手的科技前沿问题。

    此后人类进化，寿命和体质大幅增长，却意外的再也没能迎来古地球最后时刻的科技鼎盛时期，科研资源向着军备、星际航行和环境工程倾斜，对高端人工智能的研究停留在更换主脑元件、改进插件等小手术。

    现行的星网安全协议、信息安全协议面对高端人工智能时可以说漏洞百出，给凯撒一个接口，人工智能就能从星系边缘游走到帝星。

    唯有同等级的人工智能能阻拦其访问权。

    “你要看看吗？我把他也带来了。”艾德里安被劳伦斯少有的惊讶表情取悦到了，兴致盎然地提议道，手指推挤新鲜的伤口，露出黑色传输芯片的一角。

    劳伦斯再次露出惊讶的神色，为艾德里安的简单直白，盯着艾德里安看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外星物种，看着随着芯片溢出的那点血色，半晌道：“你······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