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愉,我喜欢你
两人的大学生活过得还算充实,医学院课很多,江愉看完书还会去实验室找老师做一些小课题,江悦相对轻松一些,但也联系了老师在课题组打杂,想着以后保研就进这个组。 好的事情比如拿奖学金、评优秀学生、发点中文的小综述,不好的事情比如翘课、通宵KTV、跨年夜在三里屯蹦迪还被gay动手动脚,两个人都体验过了。 大二那年考试月结束的时候,世界杯正在踢决赛,江悦没那么喜欢足球,就是觉得江愉考试月在家里复习得黑白颠倒,想找个名头带他放松放松,考完最后一门让他在家补了一天觉之后,就非要拉着他跑到后海的酒吧去看球赛。 江愉不太看得懂,不知道什么叫犯规,甚至分不清两边的球员,只记得那天晚上比分拉得很大。 七比一。 酒吧里好多人都疯了,又叫又闹。 后来江悦也疯了,但不是因为球赛。 两人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江悦又多喝了几杯,兴奋得简直想走到天安门去看升旗,江愉说皱着眉说熬夜不好,他才答应回家。 凌晨三点的后海依旧灯火通明,他们站在街边打车,抬眼便是北京的繁华,其实江愉也很开心,如果不是江悦胆大又喜欢尝试各种新鲜事物,他都不敢想象生活原来可以有这么多色彩。 江愉是那种在食堂吃惯了什么菜就会一直吃,习惯在什么窗口也不会想着要去其他窗口试试的人,江悦和他完全相反,看见什么新鲜的都想吃,好不好吃没关系,看见别人盘子里的菜好看,都会主动凑上去问是什么。 还有什么没有尝试过呢,江愉看着手机上打车的界面,一秒一秒地转圈,但就是没有司机接单,他没抬头,只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十九了,你打算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连爸爸妈妈都默认他俩的年纪可以谈恋爱了,时不时就问一句有没有找到女朋友。 大学的两个脱单高峰,大一找同年级的同学,大二找刚进学校的学妹,两个人都完美错过了,想找他俩的学妹倒是不少,两个人对外的口径都是要好好学习,没心思谈恋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还在上高三。 高三的时候江愉答应过他十八岁之前不会谈恋爱,直到现在身边也没有异性,江悦回想起自己当年奇怪的占有欲都觉得很傻逼,但是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怎么,考试月憋太久现在突然思春了?” 真的憋太久了,医学院太变态了,别的学院都是考试周,只有江愉是考试月,书还贼厚,江悦看着都觉得头大,又不敢自慰怕影响他复习,就硬生生憋了一个月摸都没摸过自己。 江愉皱了皱眉,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没大没小。” 江悦的眼神一直盯着手机不敢动,握着手机的指节也在悄悄用力,他用的另一个软件打车,刚好有人接单了,赶紧让江愉取消订单。 他很紧张。 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江愉。 问江愉想不想谈恋爱,但是他害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能分得清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别人靠近江愉了。 不是对哥哥的占有欲,不是担心影响江愉学习,不是害怕他谈了恋爱就不再关注自己。 而是喜欢。 江悦心里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对江愉的喜欢,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年初的时候,跟江悦关系挺好的一个男生脱单了,请吃饭的时候多喝了两杯,说话就有点不着调,说自己追了女生很多年,从高一一见钟情,一直追到大二,女生才愿意答应他。 努力学习考到北京来是为了她,第一次春梦的对象是她,青春里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都跟她有关。 江悦也喝了两瓶,没笑他,反而是回想了自己,来北京、做春梦都是为了江愉。 “你…是怎么确认自己喜欢她的?”江悦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疑问。 “你看见她的时候会高兴,听说她受委屈了比她还难过,最重要的是,高一入学她站在红旗下演讲,我一听见她的声音,魂都没了,她讲的啥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勃起了。” 酒精仿佛能人穿越时光,回到八月底的那个夏末,看见那个眼神粘在升旗台上的男高中生。 “那天晚上,我梦见我们在升旗台上拉手,拉手都算不上,就只是碰了碰她的手指,连拥抱都没有,但我射了很多…很多…” 江悦看着眼前终于美梦成真的人,透过时光,他看到的是自己。 第一次看到江愉在课堂上憋到失禁、帮他把尿回家还拿着他的校服裤子自慰的自己,做春梦教他游泳结果顶着他的屁股射出来的自己,还有好多次,自从江愉回了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都变得和他有关。 只和他有关。 “会有欲望,就是喜欢吗?” “不然呢?不喜欢怎么可能有反应…”那同学抓着江悦的胳膊,指着赤裸上身站在一边烤串的大哥,接着问,“你会对那个大哥有反应吗?” 江悦看了两眼,认真地感受,的确没有,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在拿自己开玩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爪子,“滚。” 那天晚上,江悦一半清醒…另一半不敢清醒,碎碎念着喜欢,他从来没喜欢过谁,也不知道这种问题该问谁,甚至还半夜给宁松打了个电话,问他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他没敢说名字,只说了几件事,说对方难受得眼睛发红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会被分成两半,一半想把他的眼泪舔干净,不让他再难过,另一半却想变本加厉地欺负对方,巴不得让他直接哭出来,还有,别人跟对方表白,自己的行为就会变得不受控制。 一边说,江悦都一边觉得自己好矫情,可是这就是最真实的,他对江愉的矛盾和冲动。 宁松都没听完就直接反问他:“这他妈还不叫喜欢吗?” “江哥你当了这么多年和尚终于开窍了?” “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仙女啊?发张照片让我看看?” “是…” 江悦有些恐慌,恐慌中又带着几分窃喜,没回答他,直接就挂了电话,然后开始用手机百度,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哥哥有反应。 搜着搜着,网页就开始变得不对劲,江悦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有些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他很久不看片了,也不爱看gv,但是想想,如果画面里的人换成自己和江愉。 如果是江愉在自己身下,掰开双腿夹着自己的腰;如果是江愉趴在洗手池上,撅着屁股对着自己;如果是江愉不穿裤子在阳台上浇花,阴茎在宽松的T恤下甩来甩去… 那么,他可以接受。 不仅是接受,甚至是期待。 是喜欢吗,应该是吧。 只是因为亲情吗,应该不止吧。 江悦得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第二天江愉叫他起床吃早餐,他抬手想抓住什么,可是江愉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什么都没抓到。 可以去抓到什么吗? 江悦不停地问自己,真的可以伸手去抓住江愉吗。 不可以,这是白天清醒时候的答案,抬眼看见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收到爸妈问候的消息,或者是江愉那么多次无条件信任自己的时候,江悦都在告诫自己,不可以,那是哥哥,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这是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江悦最爱问自己的问题。 那是江愉啊,自己最了解、最信任、最亲密的江愉,为什么不能让他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呢。 越是挣扎,答案越清晰。 他喜欢江愉,想和他做爱的那种喜欢。 可是又能抓到什么呢,江愉也会像自己这样吗,对有血缘关系还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有超出亲情的想法,应该有的吧,不然他为什么一直这么纵容自己呢。 应该没有吧,这么变态的想法,江愉怎么会有呢。 不是反问,是带着嘲笑的肯定。 就这么反复地推翻又鼓励自己,时而觉得自己太变态,时而又觉得江愉那么好,自己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江悦像是陷入一个逻辑怪圈,转来转去怎么都找不到出口,进退都写着此路不通,大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跟江愉相处的时候更是战战兢兢,任何的肢体接触都会让他胡思乱想。 后来江愉指了指他的黑眼圈,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课题组老师push他了,想不想休息几天。 多好的江愉啊,哪怕自己脑子里全是肮脏又罪恶的想法,他还是满心满眼装着自己,问自己累不累。 江悦下意识抬手抓住他的食指,说没事。 还用力揉了揉他的指节。 不想了,喜欢不喜欢,可以不可以,都没关系,江愉还没有赶他走,他就还可以做江愉的双胞胎弟弟,就这么相处,不要想以后。 不是非得往前进一步的,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对彼此来说已经是最亲密的存在了,反正两个人被相连的快感捆绑,三年五载的估计也分不开,江悦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所以江悦从来不敢提谈恋爱的事,每次妈妈在一家人的小群里问,两人有没有心仪的女生,他都会紧张地看向江愉,生怕他回复说有。 如果江愉今天晚上不问,大概两个人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如果江悦今天晚上没喝多,大概他会把这份朦胧的喜欢继续藏下去。 两个人上车之后,江愉还在看窗外的风景,他没见过凌晨的北京,没那么闷热,路上空荡荡的,但依旧灯火通明,江悦也侧过头,看着他。 “江愉,你刚刚问的问题,如果我说我想…” “啊?想谈恋爱吗?跟谁?” 江悦就那么盯着他一动不动,心里在想,还能跟谁呢。 江悦犹豫了半晌,还是没说出口,话锋一转又问他:“你想上厕所吗?” “怎么又突然问这个?” “你上次喝酒就被憋得不行,你一喝酒我就担心。” 江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膀胱,坦诚地回答他:“还行吧,有点想,但肯定能回家。” “那就好。” “你醉了?” “没有,没有…” 心里的话在喉咙里绕了半圈,之后是很长的沉默,一直到江愉掏出钥匙打开门,一只手搭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正想进去上厕所,手腕却突然被江悦拉住,鼓足了勇气直白地开口问他: “江愉,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你说什么?” “江愉,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刚回西安的时候,想上厕所死憋着都不肯开口,现在能这么自然地跟我说尿急,憋不住了还会跟我求助,说明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江悦的逻辑乱七八糟,只是想到什么就一股脑说出来,并且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只是江愉还没听明白,或者说,江愉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亲弟弟讨论“喜欢”。 “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