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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对

    那天之后,两个人拉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冷战。

    或者说是逃避。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江悦倒是不后悔,只是怪自己,为什么不挑个氛围好一点的时候再说,最后还把江愉逼到在沙发上尿裤子,江愉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下意识觉得江悦在乱说话,可能酒醒了、冷静两天就忘记了。

    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这听上去太荒唐了,江愉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不能当真,不能细想自己和江悦之间的关系。

    其实江愉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对江悦的信任和依赖,已经超出了正常兄弟之间的关系,但他是哥哥,江悦可以任性,可以借着酒劲不用负责地胡言乱语,身为哥哥却不可以。

    之后的暑假江愉都一直在早出晚归,江悦自己也被老师抓着改论文,分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也可以很久不见面,连微信消息都没有。

    其实每天晚上江愉回来的时候,江悦坐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想出去问问他最近在忙什么,问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可是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江愉这样的答复,是不是就算拒绝自己了,然后自己该怎么办呢,要追求他?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兄弟?

    江悦只学会了什么是喜欢,却没学会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只觉得难过,已经被江愉推开过一次了,他好像不愿意接受自己喜欢他的,可是喜欢又要怎么收回来呢?

    好不容易江悦鼓起勇气想和他说话,又被他以现在很忙推脱掉,久而久之,江悦彻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有一天江愉回来得比较早,刚好撞见江悦坐在客厅里吃外卖,江悦下意识端着碗想回房间,却被江愉叫住了。

    “江悦,我们谈谈吧。”

    江悦半边屁股又落回椅子上,问他:“谈什么?”

    “我今天去考雅思了。”

    “为什么要突然考雅思?”江愉六级考了583,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分数了,之前也从来没听过他要考雅思。

    “八年制可以申请两年的科研训练,在国外,唯一的要求就是语言成绩,我对过分数了,过7.5应该没问题。”

    江愉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自己早上吃了两个包子,却把江悦吓得大脑停止运转,手里已经夹在筷子上的凉皮又掉回碗里。

    “所以,你要出国,去两年?”

    “对。”

    “啪!”

    江悦将手里的筷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拍,推开椅子突然站起来,“为什么?”

    还没等江愉说话,他又接着问:“就为了躲我?就因为我跟你表白?你天天早出晚归不见我还不够,还要躲出国去?”

    江愉抬头看向他,不喜欢他这么激烈又尖锐地质问自己,可是看见他通红的双眼,哽咽了片刻之后还是认真地告诉他:“江悦,表白这两个字不是这么用的,不可以用在我们之间。”

    “老子高考语文122,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用,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跟你上床的那种喜欢。”

    “江悦,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是亲兄弟,以后都会有自己的爱人和婚姻…”江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却说不出责备,只是不停地重复,这样是不对的。

    好像需要不断地重复,才能说服江悦,才能说服自己。

    出国是为了逃避吗,大概是的,江愉继续说着:“江悦,是因为这么多年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跟我一起,才会有这种错觉,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的生活其实很精彩,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这也是江愉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们在彼此的生活中扮演着兄弟、亲人、朋友的角色,抬头只能看见对方,低头也是,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依赖,也许分开一段时间,江悦就会喜欢上别人。

    “你回西安之前我跟宁松天天上课、网吧、打篮球,我为什么没有喜欢他,江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用你的思维来揣测我的想法,”江悦眼眶都湿润了,连眼睛都不敢眨,却只是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试图去抓江愉的漏洞:“江愉,你只说我们这样不对,是不是说明,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然为什么只允许我跟你肢体接触,为什么憋急了会跟我求助,为什么会纵容我在你开视频会议的时候自慰?”

    江悦想用这些蛛丝马迹,说服江愉,也说服自己。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只想说服对方,最后也只能就这样僵持。

    “那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在你面前才会不设防,这跟爱人之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高中的时候就会拿着你的校服裤子自慰,还会做春梦顶着你的屁股射出来,江愉,我问你,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可我是你亲哥哥,你这样就是不对的。”江愉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细想起来好像也都有迹可循,江悦对他的占有欲从来都不同一般。

    “我们先不管对不对,我只问你,你对我也有欲望的对不对?”

    “江悦,你这样是不对的。”

    “江愉你他妈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下个月就出国,去瑞典。”

    江悦像泄了气的皮球,咄咄逼人是他手里最后的武器,哪怕浑身都没有力气,他也要刺向江愉,也要刺向自己。

    “江愉,你要是敢走,我就天天不出门在家里自慰,我看你在外面还怎么科研训练。”

    这场谈话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江愉皱着眉,想问他能不能成熟一点,却突然觉得嘴唇都有千斤重,和江悦短暂的交流就让他精疲力竭,只能拎起书包回了房间。

    只有争吵,不算沟通,却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道别。

    江愉真的就这么走了,他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口,江悦没来送他,也不知道他是今天的飞机,验过登机牌,看到身边和父母朋友拥抱道别的人群,才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其实这个科研训练他也可以申请在国内,但他就是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和江悦相处了,他害怕那天晚上的事情重演,也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想要逃走,仿佛在江悦身边再多留一秒,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两个人纠缠得太紧了,连学生宿舍都不住,也许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找到新的生活,江悦也会放下这样的念头,等他放下了,自己也就该回国了,还是能继续做兄弟的,江愉这样安慰自己。

    江愉没什么行李,回西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带,爸妈嫌那几件校服太旧了,现给他买了新的,然后就只带了课本和几个笔记本,后来爸妈给他添置了很多东西,大多都是买两份,平分给他和江悦,或者是江悦在街上看到什么,想往家里买,自己又用不着,就推给江愉。

    所以收拾行李的时候几乎每样东西都和江悦有关。

    没有自己,江悦会拥有更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可是如果自己离开江悦,又会变回那个孑然一身的江愉。

    这个认知让江愉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眼睛发酸,心口的一块大石头压得他闷闷地疼,抓着行李箱的手都在颤抖,但是排队安检的人催着他往前走,想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江愉下意识回头,没有再看到江悦,安检人员示意他可以往前走,他想,未来两年都不会再看到江悦了。

    其实江悦知道他今天要走,听见他收拾行李和拉着行李箱出门的声音了,只是不想送、留不住,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没有开灯,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呆地坐到天黑,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不想哭也不想笑,就这么坐着,原来的沙发被江愉尿湿了,新的沙发垫子是江愉刚买来换上的,他自己都没有坐过几次,就要离开了。

    大脑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每次过马路江愉都会牵着自己的手,“弟弟,以后过马路都要等我,我们要一起。”

    我们要一起。

    好难实现的五个字啊,分开了整整十年,好不容易重新再一起生活,好不容易才放下了这些年的芥蒂可以亲密地相处,为什么江愉还要走呢。

    他很想问江愉,能不能不要走,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自己可以道歉,可以收回那些话,以后也不再提喜欢,可不可以不要把自己一个人扔在北京。

    可是他不想在江愉面前哭。

    更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他,是真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