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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更寅的锁落得有些多余,即便没有它,吴海也没有跑出去的闲暇。

    长达七天的发情期中,Omega体内的信息素分泌呈周期性变化,在最旺盛的峰值期身体会出现发烧,虚弱,性欲旺盛等症状,必须注射药剂或者依靠Alpha缓解,随后则是较平静的稳定期,此时体内激素分泌放缓,Omega们会获得一定的休息,也能趁此机会处理饥饿,脱水等问题。

    发情期腺体处于高度活跃状态,两种阶段的分布并不平衡,峰值期会持续半天及以上,而稳定期比较短暂,往往少于六个小时。

    张欣尧与俞更寅离开不久,吴海的身体就逐渐热了,力量像被阀门抽走,刚刚接好的一杯温水,随着杯子脱手摔落溅到裤脚上。

    高密的情热足以夺走Omega全部的意志,何况上一轮尚且余韵未消,这时寻常的O已经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抑制剂了,吴海却一反常态的冷静,他最后一点力气用在把地上的狼藉清扫到一边,然后在沙发上找到一张薄毯把自己草率地裹了起来。

    时钟刻度滴答地走,仿佛慢速拉长的时间里更清晰感知得到身体水分的流失,吴海额上浮起汗珠,苍白的脸颊也被红晕遮盖,饥渴的身体开始对无所作为的支配者表达不满,于是空虚感蚕食一般地将他淹没。

    是人就会难受,即使如此,吴海也没有找抑制剂的打算。

    无人照看的发情期往往是主人格最脆弱的时段,副人格因此得以频繁出现。吴海已经记不清多少次醒来时身边包围着层层堆叠的、属于Alpha的衣服,空气里沾满另一个人的气味,欲火却没有丝毫止歇。

    对没法留下标记的身体来说,爱人留下的残余信息素其实与陌生Alpha无异,就像饥肠辘辘的人闻到面包坊门口的香味,闻得到吃不到,反而会更饿。

    “吴海”宛如对筑巢有执念,吴海不太理解这种毫无意义甚至煎熬的行径意味着什么,所以毫无负担地一次次把那堆碍事的东西拨到一边。

    头一回遇到发情期时,吴海没有多想,单纯把Omega自救手册里的方式落实得很好,先是注射了足量的抑制剂,又去浴室接满水,把自己浸泡在一片温凉里。

    然后,意识中断了。

    吴海身体健康健全,突然昏迷只能是因为另一人格出现取而代之——副人格是因为身体原因出现的,一旦做些什么弄得舒服了清爽了,另一个“吴海”便回来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操蛋的逻辑。

    现在主人格陷入了蛰伏期,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甚至可能永远不会,但有前车之鉴在,哪怕风险已经小到几乎不见,吴海也不想寻找有效手段来渡解发情了。

    啪嗒。

    汗珠从鼻尖滴到了毯子上,吴海紧攥着那似乎会让情况愈发升温的保暖织物,依赖它的蒙蔽遮羞。Omega像一支蜡烛,烛芯在焰火中颤晃,也如燃烧生命力般地不断生产过剩的温度,烧得热液融化缓缓从内里流淌出来,吴海徒劳地夹紧双腿,濡湿依旧不受阻止地在腿间晕开。

    脑袋里不知何时被塞满了乱糟糟的麻,前端伴随着悄然半抬起头。吴海伸手套弄了几下,便觉得乏力,最后只得瘫软在沙发的软垫里喘着粗气。

    手腕使不上力,好在身下抱枕的绣纹提供了些许摩擦。他几乎是本能地趴在上小幅晃动腰肢,像春天来临时蹭着树干缓解燥动的小兽。

    “嗯…啊……”

    这样疏解治标不治本,吴海喉间逸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却越发心痒难耐,想被填满的渴求逐渐盖过一切,水雾模糊了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瞳。他的手颤抖着探向身后,那里早已被体液浸润,空虚地湿着,感受到入侵便立马谄媚地迎上去,很轻易吞进去一整个指节。

    发情期到最后总扛不住欲望的时候,吴海不是第一次自慰,但这次来得格外早,甚至没撑过一个小时就宣告投降。

    之前有时他会用上钢笔尾端,光滑的金属被身体亲吻到微温,穿梭在媚红的肉壁间被润上淋漓的水泽,企及到手指无法抵达的深处。只是微不足道的进步,就让人爽到舒展脊骨。

    如果更多呢?如果更深更粗更过分……

    思绪就此打住,欲望像潘多拉的魔盒,吴海怕开启后无法挽回,每每只敢初窥一角。

    他抗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发情期,记得全是混乱而昏暗的回忆,相比之下,真刀真枪开荤的一次倒是值得反复品味的好经历了。

    吴海又添了一根手指,三根手指拢在一起,随腰肢晃动在后穴里搅弄,胡乱模拟着鸡巴抽插的动作,就像张欣尧曾对他做过的。

    张欣尧……

    即使昏睡日久,吴海也始终没忘记那个被Alpha亲口告知的名字,三个字好像带着馥郁的酒香,在舌尖一滚便能轻易脱口而出,也把吴海的拉回那个独属于他的夜晚的记忆。陌生而危险的Alpha把他拥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开发、侵占,即兴的爱语藤蔓般爬满痒得通红的耳朵,男人用最简单直白的实践解答了他关于性全部的好奇。

    “张……”

    他急促地呼唤那个名字,回想着精悍的裸体和汗滴烫到背上的热度,仿佛当真有人从背后拥有着他,故事里的人挣脱虚幻近在眼前。

    眼前一阵发白,浊液蹭脏了抱枕,吴海高潮了,轰鸣落幕后他酥软地陷在沙发里,茫然目视着眼前。

    出现幻觉了吗?好像真的看见张欣尧了。

    五感在贤者时间后慢慢恢复,他率先闻到了炽烈诱人的信息素,再看清近在咫尺的容颜,眉毛皱在一起,却是非常蛊惑人的一张脸。

    “你叫什么?”

    对了,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他名字,即使是一样的,也有重申一遍的必要。

    “吴海,我叫吴海。”

    张欣尧听罢,眉心拧得更紧,拽着吴海的领子将他上半身提起来,薄毯随着动作滑落,再盖不住凌乱的衣摆,裤子险险挂在臀胯上,不怎么庄重地露出腰上的污浊。

    ……

    得知内情后回看,处处都是异常,发情了还这么自在,和另一个上床得关灯的比,确实不太一样。

    想到了另一个“吴海”,张欣尧忽然心尖酸楚,有了种怪异到让他不适应的感情,那感情刚冒头一秒钟,便被他强行压下。

    Alpha稳了稳心神,继续厉声问:

    “你是故意的?”

    指的故意取一样的名字,还是故意凑一场蹩脚的艳遇?

    无论哪个问题,答案都是统一的。

    吴海笑了笑,他如同没了骨头,被张欣尧拽着的前襟就是全部的支撑点,审问般的姿势让他们离得很近。

    后颈的抑制贴好端端贴着,但依然有漏网之鱼不断挑逗着另一人的神经。

    吴海反问:“你想说我卑鄙吗?”

    来时张欣尧想好了无数种驳斥理由的法子,但吴海认得直截了当,问得毫不客气,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欣尧只是顿了一下的功夫,冷不防攥着领子的手被一对柔软的掌心裹住,温软的嘴唇贴了上来。

    “……”谁教这个O一言不合就亲嘴啊?

    张欣尧依旧在原处拎着吴海的衣领,对突如其来的吻倒是不抗拒,像没有意愿购买的顾客矜持地收下试吃赠品。

    他的嘴唇不厚,还带着烟草残留的苦味,吴海却喜欢得紧,像在吻一块口味喜欢的糖果,舌尖把唇形细致描摹一遍,往双唇的缝隙里探。

    正如强奸能变合奸,强吻也能变合吻。

    吴海看到过张欣尧未掩饰过的欲望,也大概想得出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无法拒绝什么,连对方唇舌反客为主的侵略都在意料之内。升温的吻把氧气挤走,他不得不艰难地用鼻子呼吸,空气因为两个人交错呼气变得愈发稀薄,甚至因为张欣尧在场,宛如有许多酒精蒸在其中,耳上晕染的酡红被张欣尧捏在手里,吴海要被他吻醉了。

    “闭眼。”

    命令的短语浑厚又磁性,伴随着张欣尧把吴海推倒向沙发的力道,宛如有说服的魔力,吴海应声合眸。眼前变得黑暗只透了一点顶灯的微光,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欣尧在做什么?

    忍耐早已把吴海压榨到了极限,Alpha成了最后引燃他的催化剂,他虚弱地感觉到刚应付好的欲望破茧而出,把他重新拉进无法脱身的沼泽,而解脱呢?解脱正在眼前。

    “张欣尧。”

    吴海第一次唤张欣尧的名字时,尚未拥有当下,更不知未来。

    如今,他有了运作自如的身体,有了完整的白天与黑夜,有了无限的,可预期的明天。

    他可以享受一切,做任何喜欢的事。

    “欣尧……”

    吴海感觉到一片阴影覆盖了自己,双手亲呢地揽向张欣尧的脖子,很快他察觉到嘴唇的触感,张欣尧喝过水,唇瓣变得更凉了,他把技巧丰富的吻技弃之不用,灵活的舌直奔主题——

    吴海忽然睁开眼,直勾勾看向张欣尧,而后者抹着嘴巴起身,眼底划过一丝意犹未尽的惋惜。

    “你给我吃了什么?”

    胶囊形状的药顺着喉咙下滑得太快,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再往外吐的余地了。

    “杀人用的药。”

    恐吓出口后,张欣尧希望从吴海脸上看见惊慌害怕的表情,可惜吴海比他预想中懂得多,稍想了片刻就弄懂了张欣尧恶劣的文字游戏。

    没有人会把毒药多此一举地形容成“杀人的药”,而没有毒又能杀人,不就是避孕药?

    但,避孕药稀缺得紧,可不是路边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为了保证生育率,政府严格控制避孕药的投放,只有Omega本人就医才能找医生拿到一定剂量的药当场服下。

    说实话,吴海并不介意偶尔吃点简单高效还能免除他麻烦的东西,但整件事隐约透出的怪异使他有些不安。

    让他自己去医院看病,开药,吃药,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犯得着医德口碑都极度良好的俞更寅徇私枉法,只为了让张欣尧送个外卖?

    还有,两个人一起出门,回来只剩下一个,俞更寅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