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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他不在,但他让我,让你赶快喝了。”

    张欣尧差点把自己舌头吞下去。杯壁似突然升温一般烫着掌心,他赶紧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一满杯饮料,散发着醇香,摆在吴海面前。

    Omega指尖碰到杯边,问:

    “牛奶,给我的?”

    “……嗯,喝牛奶,能长高。”

    过了会张欣尧才意识到话题对一个身量不高的成年人来说有多不礼貌,但吴海没追究,而是听话地捧起杯小口喝,营养液很快见底。

    “我喝完了。”吴海悄悄看了张欣尧一眼,飞快地道:“这样可以了吗?”

    营养粉贵得很,也有代餐的用处,有效抑制了吴海肚子咕咕噜噜的细小声音。

    他怎么忽然这么省心?

    液体在猫似的上唇留下了一道白边,晃到了张欣尧的眼,方才动了替他擦拭的念头,被吴海自己的舌尖抢了先。

    张欣尧落寞地搓了搓放尚未来得及抬起的手指:“可以了。”

    “那……能告诉我小俞去哪了吗?我想找他。”吴海轻声问。

    “……”

    张欣尧一动不动地看着吴海。

    “嗯哼?”

    吴海眨着眼睛歪头看张欣尧。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但是令张欣尧感到熟悉的眼神,记不得遇过多少次,但第一次肯定是从他初恋身上见来的。

    不是第一次恋爱,而是第一次动心,虽然“初恋”一词出现在张欣尧的身上颇为诡异,但当再早一些时候,他还相信感情。

    年少轻狂时,张欣尧曾得罪过不少人,从赌场出来都不知道把自己杵在地上殴打的黑人打手们属于哪一拨,只能蜷缩护着内脏,鼻血淌了满脸,张欣尧想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在东南区也不多见,身在异乡的孤独在浑身疼痛时侵蚀了他,握着被折断的手机,他在纽约的街角没出息地哭了。

    眼前被递来一方手帕,张欣尧的发泄戛然而止。

    他衣服脏了,发型乱了,满面血污灰尘,和平日里对比人设崩塌一般,但那个亚裔女生天使般的脸孔没有嫌弃,她还肯蹲下来给他擦血。

    乌黑的天穹,他遍体鳞伤枕在染金的长发上,闻得到甜淡的体香,女孩瘦弱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就近的医院。那一刻张欣尧真切地分出了五分钟来思考,他是不是该找个可心的真爱安定下来。

    张欣尧第一次真正地恋爱,小心仔细地经营一段关系,初学着关心与在意。即使感动早在第二个月消磨于无形,Alpha依旧坚信,自己有机会成为长情的人。

    然后,他草草钦定的真爱随着一场未知航班不翼而飞,带走了张欣尧电脑里的计划项目清单和一颗刚刚柔软三分的心。

    俞更寅后来问他,为什么感情观尖锐了不少,张欣尧含糊其辞地回答:

    “被人骗过一百万。”

    张无忌他妈说得对,Omega没有一个好东西。

    目光重新聚焦回现实,落在吴海满是认真的脸上——他看来是个说谎也不心虚的人,演起从没见过的主人格,竟然也能扮出来三分像。

    然而,吴海不是开视角的上帝,哪想得到主人格同两位Alpha之间不仅是共度发情期那么简单,甚至已经恶化到了完全不能和平聊天的关系。

    张欣尧打算率先结束毫无意义的拉扯:

    “你只认识我,又不认识他,找他干什么呢?”

    “……”

    吴海忽然泄气,朝阳般积极的神情垮了下来,脸上写满几个大字:怎么就露馅了。

    “谁说的?睡过就是认识了。”

    当吴海身上做作的良家感一扫而空,张欣尧觉得,人是顺眼了不少,话依旧不怎么可信。对货不对板地差了那么多,恐怕吴海裤子没脱完,俞更寅会先把他的马甲扒下来。

    “所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那个好好先生直接把我送给你了吗?”吴海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张欣尧的手心,吃吃笑道:“真幸运,你在哪交到这么大方的朋友?”

    “哈哈哈。”

    棒读的“哈”很难听出是笑的意思。

    “很遗憾你只说对了一个小方面,我并不拥有产权,但是在未来一小段时间内,我将是你的临时监护人。”

    “……临时?监护人?”吴海迟疑了:

    “法律判的?”

    “我们判的。”

    法律向来很公平,是衡量社会运转的准则,前提是,当事人真的有接触外界的能力,和诉诸公堂的自由。而一室之内,吴海找不到能作为资料的证件,也不拥有手机电脑等,只有另一个吴海才知道的解锁密码。过去二十余年人生经历一片空白,他是活在真空里的人,俞更寅和张欣尧当然可以拥有对他的立法权,甚至是单方面的。

    宣布结果后,张欣尧默默等待着Omega的叛逆与愤怒,心里想好了许多种暴力镇压的方式。

    但吴海没有发脾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喔哦,那你每个月会给我多少钱呀,Daddy~”

    吴海电影频道听说过这个词,也似乎意识不到同一个词汇在不同的语境下还有着不同的定义,于是生动还原了当时电影里没羞没臊的情景:妩媚的女郎因病卧床,兼职金主的养父赶来探望,于是他们在病房里一个卧中坐起一个保持站立,风骚的话语撩拨后他们即将开始长达半小时的分级可见的镜头。

    就像影片中主人公一样,吴海揽住了张欣尧的腰。

    “……”

    肚脐上湿润柔软的触感隔着一层衣服都感知得很清晰,还在持续向下蔓延,自一小簇火星起始引发山火,吴海异常的体温倾诉着一切。

    张欣尧紧绷的扑克脸终于裂开了,他如摆脱八爪鱼的触须一般麻烦地掰开吴海的手,勒令危险分子与自己保持距离。谆谆教诲:

    “吴海,你知道吗?现在社会进步了,Omega也能定流氓罪。”

    吴海茫然仰头:“也是你们判的?”

    “……”

    不该对还在被情热折磨的Omega苛求太过的吧?

    要是还抱着怜香惜玉的想法,恐怕就大错特错了。

    新一轮潮汛来袭,吴海撕掉了自己脖子后的抑制贴,后果可想而知。

    像水雷丢入池塘,信息素的含量忽然暴涨,身体里的野兽觉醒,先于思考地扑食般把吴海按在床上。

    甜味在暗示Omega美妙的口感,对于饥饿多时的旅人来讲无疑是一顿大餐,白嫩无暇,任君采撷,吴海在强势的身影下急而轻地呼吸着,张欣尧盯着吴海领口大敞拉至最低的拉链,目光灼灼。

    吴海一定是故意的。

    他猜到了什么?未必。无论怎么看,他只是单纯想和一个Alpha来一发。一方能排遣饥渴,一方能享受肉欲,怎么想都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行。

    绝对不行,就算没有俞更寅的嘱托,人也不应该在同一条河流失足两次。

    身下硬得发疼了,本能唆使张欣尧张口咬住了吴海的脖颈。针对这个部位的进攻往往过于有效,张欣尧想起对方曾经在酒店的软床上因为被扣住脖子而激烈地呻吟着,潮吹的热流把吞着阴茎的屁股涂得水淋淋的,穴口这时咬得最紧,都快把他爽死了。

    吴海干燥的衣着仅有一片长裤的一片被染深,配上他欲拒还迎的挣扎,多么引人遐想。

    舌尖品到一丝血的腥味,张欣尧试图籍由他人的疼痛让自己冷静,残存的理智绷紧成一根岌岌可危的丝线,在诱惑与本能面前危险地颤抖着。

    冷静,冷静……

    控制自己,不要在发情期变成可笑的信息素奴隶。

    张欣尧苦笑着想。俞更寅给他找了个难差事。

    张欣尧脱下了吴海套头的长袖上衣,大片莹白色的皮肤因此被暴露在空气里,粉色的乳尖被张欣尧外套上的金属纽扣不断摩擦而挺立着,Alpha呼吸混乱粗杂,像损坏的风箱。

    任谁正常人来看都会觉得这对AO即将要发生限制级画面了,是以当张欣尧拿衣服把吴海的双手绑住时,后者只以为是某种特殊的情趣,兀自曲起膝盖摩擦着对方胯下支起的帐篷。

    然后张欣尧坏里坏气地笑了,从裤子里掏出一根……

    一管一次性针筒。

    吴海:?

    迷惑,尴尬,愤怒,种种情绪赤裸裸表现在他红晕未散的脸上。但半身被上位者压制,双手被缚的吴海只能气急败坏地眼睁睁看,看张欣尧把整管冰凉的液体推着注射到自己的血管里。

    所有燥热和欲望都顺着针尖推入的冷流彻底消散。

    一切做完,张欣尧终于空出手来擦拭自己额头鼻梁上的汗。

    他把空针管扔进外包装里,对吴海晃了晃针剂长条纸盒上显眼的三个字:

    抑,制,剂。

    这次的抑制剂是真的,如假包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