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很会蛊惑人心
许柏进来的时候，顾安正看向窗外发呆。 侧脸的线条精致，每一丝弧度都带着沉静落寞的孤寂，让人看了就想上去陪着他，或者不管做些什么，让他开心点。 顾安听到动静回过头，看着许柏给他换药水。 “谢谢。” “不客气，刚刚在看什么？” 许柏扯过了一旁的椅子，坐在病床前开口，距离近了看着眼前的人，憔悴的面容充斥着脆弱的破碎感，他在乖巧的强撑。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那些人……畜生到底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下雨了。” “你喜欢下雨天吗？” 顾安继续转过头看向外面，过了片刻好像消化了许柏的问题才摇头。 “不，下雨天不喜欢了。” 小时候他喜欢，因为每到下雨天，母亲没办法出摊，就会留在家里陪着他，有时候还会给他做甜汤喝，后来…… 小岛上的天气变化很快，雨季的时候经常有暴雨，闪电从天边裂开，闷雷像是在头顶炸开，震得大地都在颤。 周厉喜欢这样的极端天气，兴致来了就把他拖出来，按在海边的石头上，他的身体绷得越紧，周厉就越用力，雨滴砸在身上很凉也很冷。 “没事，很快就天晴了，人生很美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坚持的东西。” 顾安微歪着脑袋，这个动作显出几分孩子气，眼神透着稚嫩的天真。 “我快死了吗？”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许柏却听得眼睛发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难过，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单纯的同情，还是因为看到了另外一个缠了满身枷锁的人，终不得解脱的遗憾。 “不会，你还很年轻……” 许柏说到这里停下调整着自己的差点破防的情绪，眼前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他本就是个少年，算着年岁，他如果生活在正常的家庭，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学里，享受着最肆意张扬的青春。 “你只是需要多休息，很快就恢复健康了。” 顾安看了眼输液的手肘，抬起另外一只手，在眼前转了两下。 “我没力气了。” “会有的，再睡一会儿就有力气了。” “真的吗？” “真的。” 顾安笑了，清浅的笑像是带着魔力，像是把整个空间都点亮了。 许柏知道他，这张脸见过一次就很难再忘掉了，那时候他还在省医院，带了几个实习生，其中一个小姑娘每天休息的时候就拿着手机傻笑，还拉着身边的人一起看那个选秀节目。 那年很火，网络上到处飞的都是他的各种视频和照片，每分钟都能流传出八百种有关于他的新闻，一骑绝尘的断层人气。 后来还去拍电视剧了，许柏也看过那个剧，他觉得演得挺好，无忧无虑的江湖少年，各种武打动作完成的也很漂亮，如果不出意外，他明明可以成为个大明星。 “那我睡一会儿……” 许柏坐在旁边看着人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起来，调节下输液的速度起身出去，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刑的号码。 “宝贝儿是想我了吗！我现在……” “这个人我要救下。” “啧，你别往身上揽这个大麻烦，他真的很会蛊惑人心，你看看我那个没出气的弟弟，为了他顶着个五颜六色的猪头对着我吼！” “你直接说你是管不住周厉，还是不敢惹顾揽锋！” “你别激我，他对说了什么？你不要偏听偏信啊！你等我过去……” “不用说其他，你就直接说能不能护得住。” “我都打算把人交出去了，你这……” “答应你一个条件。” “你这善良的性子就是我最喜欢的，周厉和顾揽锋算什么呢！你只管治病救人，我晚上去找你，咱们慢慢聊！” 许柏挂了通话，厌恶的皱着清俊的眉。 顾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输送的各种昂贵营养剂都石沉大海，这幅身子像是已经被提前透支了，已经无法储存住任何能量。 许柏在家里躺了两天，再次过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和顾安有的一比。 “你也生病了吗？” 许柏摇头，“休息两天就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昨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撒了吧，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 “你不会死的，安心养病，周厉和顾揽锋都不会来打扰你。” 顾安抿了下苍白的唇，看着许柏笑。 “你真是个好人，是不是也经常被别人欺负呀？” 许柏深吸了一口气，“多想想开心点的事，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我以前学画，想着可以背着画板去很多地方。” “很好啊，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去，走远点，别回来了。” 顾安摇头，“很久没画了，现在的工作是拍戏，我拍了新剧，后期应该还要去配音的。” “又拍新剧了啊，你演得肯定很好吧。” 顾安听着许柏夸他，表情有些羞涩。 “Simon说……Simon是我现在的经纪人，他给我做了计划，还要帮我接其他的本子，他说他带的人都是大明星，我也可以。” “嗯，我认识很多人都喜欢你。” “真……真的吗？我、我不知道。” “怎么想着拍戏的？你喜欢吗？” 当年因为顾揽锋的一句话，他就被推出去了。 以前母亲为了培养他的“贵族”气质，咬牙报了好几个兴趣班，他会乐器，也学过舞，最喜欢的还是一个人待着画画，他给母亲画过画像，母亲当时很高兴，还抱住他夸奖了。 后来回到顾家这些东西也继续下去了，顾揽锋说他学的都是没用的东西，要他把花出去的钱都赚回来。 至于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什么？可以说说吗？” 顾安低头用手指抠着被角，“我觉得书里面的人很好，我自己活得糟糕，想借别人的人生走一段路。” 许柏失语了好一会儿，嘴巴动了几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你也很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这本来就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大家都很期待你的作品。” “嗯。” 顾安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许柏焦头烂额的时候，顾揽锋那边把老中医送过来了，两个人简单的交流下，许柏就站在旁边看着中医给顾安针灸。 连续了两天，顾安能下床了，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外面的天气也晴了，许柏鼓励他出去走走。 顾安去了后面的花园，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听到树叶被碾过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封霆。 封霆神情激动，他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借病托人来了这边，等了许多天都没办法接近顾安住的那层楼，好在他今天自己出来了。 顾安被抱进怀里，封霆竟然哭了。 “你怎么了？” 顾安犹豫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问，他虽然不会安慰人，但只是干楞楞的听着人哭似乎……有点吵。 紧贴着椅背，顾安觉得没办法做到不动声色的远离，封霆抱得太紧了，他还是没力气。 还是在房间里最安全。 等他回去就不出来了。 “你、你是遇到困难了吗？别难过，睡一觉就好了。” “宝宝……我好想你。” 顾安有点不理解，想什么呢？ 肏他吗？ 他现在应该经不住。 被肏死在床上……这个死法挺不体面。 而且这个人又在骗他，明明说过也许杀青前就肏腻了，结果都已经结束了，他……他好像还没有。 想继续吗？ 如果继续，他或许可以谈谈换个计价方式，至少要提高一点单价吧。 他不是一点行情都不懂，以前周厉说过的，会馆里面的那些男生，行情好的有一个月就能赚到几百万，就算是普通的，一个月也至少有五六十万。 上次他如果勇敢点，也谈到这个价格，他就可以不欠封霆的钱了。 顾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心情有些懊恼。 封霆没听到顾安的回应，抬头想去吻他。 顾安闪了下，亲吻落在了侧脸上，还想继续躲，被封霆捧着脑袋掰了过去。 封霆觉得他再见不到人就要疯了，他就知道他的宝宝落在那两个人的手上不会有好下场，他想捧在心尖上疼的人，在别人那里被糟践进了尘埃里。 顾安被动的承受，嘴巴酸软的张着，舌尖被封霆用力的卷起吮吸，吸得舌根疼，好不容易松开了又咬住了他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 许柏小跑着过来，抓着封霆拉开，把顾安护在了身后。 他就觉得顾安在外面的时间有些长了，结果出来就看到被人按着轻薄。 “你是谁！” “你又是谁！” 封霆被打断了，表情阴郁的盯着许柏，对于出现在顾安身边的男人他都异常警觉，如果不是断了手脚，才不会只这么平静的质问。 “宝宝过来……” 封霆越过许柏，直接对着顾安伸手。 “你再这样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你凭什么？我是他男朋友！” 许柏皱眉，转头看着顾安确认。 “他说的是真的？” “……分手了。” “没有，不分手，宝宝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你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 许柏扶着顾安转身离开，封霆想追上来被不远处的护士跑过来拦住了。 “宝宝回来！你回来！” 顾安松了口气，身边有人他就没那么害怕了。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你找……找Simon。” “宝宝你别走，我有工作的事情和你说……你等等……” 顾安回到了房间，对着许柏笑了下，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许柏的目光落在顾安被吸肿的嘴角上，下巴上还带着几个牙印。 “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你不认识他吗？他是大明星，以前合作……对我好，在一起过。” 许柏又想了想怪不得刚刚觉得有点面熟，可能是因为胳膊和腿上都有石膏，形象和电视上光鲜亮丽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那又为什么分手？” “他说只是要玩一下。” 又是一个人渣！ 许柏气都不打一处来，现在对着顾安他的保护欲爆棚，本来以为遇到顾揽锋和周厉已经很倒霉了，没有想过还有个玩弄感情的！ “他也是我上个剧组的导演和投资人，以前结束的时候我要了他一笔钱，本来打算走远点，没都掉，钱也没有了，剧组里碰到他要我还钱，我没有钱……他说陪他睡觉能抵账……” 许柏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这些人就真的要这样仅着一个人糟蹋吗！ 顾安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许柏，担心他觉得自己下作。 他能感觉许柏对他很好，而且是不需要回报的单纯的好，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这样的好，自己就已经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依赖。 “都是王八蛋，你这几天别出去了，我让人把他赶走！” “嗯。” 顾安靠在床上，看着许柏给他扎针输液，两个胳膊肘的位置都扎了好几个针眼，周围一片淤青色。 “今天再睡一会儿吧。” 顾安闭上眼睛，他没回顾家之前，那会儿母亲已经和父亲联系上了，应该是答应接他们回去了，母亲和他说过家里还有个大哥哥，他要对哥哥礼貌点，以后要听哥哥的话。 顾安答应了，他很想要个哥哥，后巷里那个小猴子就有个哥哥，每次有人抢他的皮球，都是哥哥冲上去再给他抢回来。 等他有了哥哥，哥哥也会这样照顾他吧。 就像是今天的许柏，看到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会上来护着他。 他曾寄托着这种期望的顾揽锋打他，以为对着他笑的周厉会是可以护他的哥哥，后来总是弄伤他，封霆也是在骗他玩…… 现在突然遇到一个，难以置信又很欢喜。 顾安觉得不管能持续多久都可以，他才不是顾揽锋口中没人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