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久别重逢
－ 01. － 何清晏带着耳机，亦步亦趋地往VIP候机室走。 终于结束了忙碌的学习生活，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沉沉地压着两块大石头。不知道到底回去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林晨现在怎么样了。 何清晏不是不想去寻他，只是那人管着，他就算想不顾一切也只得暂时按下，被学校拘着学习，一拘就是一年半，这还是他提前修学分的结果。 对林晨的思念翻涌起来，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可谁知前脚刚踏入休息室，他的目光就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西装革履的身影。 闭上眼睛，再睁开，果然是他！ 何清晏自顾自地坐在了林晨身边，将自己的蓝牙耳机塞了一个到他耳朵里。等到林晨带着怔愣和惊喜转头时，便直接望进了何清晏的眸子里。 他正举着手机冲自己笑：“好巧啊，项目怎么样？” 不像任何一部作品里主角相遇时的激动与狂喜，他们好像只是两天没有见面而已。 林晨只是笑：“还不错，正好A国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回去也能好好休息一下。我记得你还有半年才毕业，这是提前修完学分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愉悦。 微微一颔首，何清晏原本冷着的脸在见到林晨之后就完全放了晴，此时更像是个在求夸夸的大狗狗，若是有个尾巴，怕是能直接在身后摇起来。 但休息室里毕竟还有别人在，他只是搂了林晨的胳膊，颇为自得地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恰好空姐来通知登机，两人也不再寒暄，便跟着空姐走上了VIP通道。 － 林晨身边坐着的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何清晏的位置和林晨的相差了一排。他低头同那姑娘耳语了几句，那姑娘便欣然同何清晏换了位置，临走时还朝着林晨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和她说什么了？”林晨有些好奇。 何清晏示意林晨凑近一些，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凑了过来，等离得够近了，何清晏在他的面颊上轻轻落下了一吻，这才狡黠一笑：“是秘密！” 林晨又羞又恼，赶紧四周看了看，头等舱的靠背很高，压根没人看他们，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捏着何清晏后腰上的软肉带了点力气拧了一下，这才解气。 闹了一通，飞机也已经飞平稳了。连续几天的连轴转让林晨的体力脑力都消耗殆尽了，很快便眯着眼轻轻点着头睡着了。 看见他眉眼上都带着的疲惫，何清晏心疼得要命，拿了毯子替林晨盖好，又小心翼翼地替他把座椅调整到舒服的角度，这才缓了口气。 他们很久没见了，甚至是很久没联系了，自己学习繁忙，林晨的工作也繁忙，他们很容易就忽略了对方。有时从书案抬起头来，他真的会恍惚一下，他和林晨是不是已经因为这个原因而结束了。 不过幸好没有，幸好缘分让他们竟然在候机室相遇了。课程结束了，他们的缘分也该重新连接起来了，不是吗？ 何清晏勾了勾唇，细细打量起林晨来。他瘦了很多，也稍稍白了一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一时间让他也没分清那到底是长久没有休息导致的黑眼圈还是睫毛的剪影。 头发剪得很细致，毛茸茸地搭在额头上，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模样，他也确实上手轻轻碰了碰，很轻很轻，而后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好眠呀，学长。” － 等到下了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两人在飞机上补了一觉，倒也不觉着困。尤其是林晨，为了这个项目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好觉了，就算是睡着了也会在梦中惊醒。但是何清晏在身边，他却只觉得安心。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睡觉，两人把飞机上所有的餐食都错过了，虽说可以补要，但也没了意义。 问到准备去哪里，拎着行李的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一个答案——海底捞！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寻了一家离林晨家不远的海底捞，恰好人也不多，将行李交给服务员存起来，何清晏便津津有味地看起菜单来。他这些年都在国外，虽说A国也有海底捞，但猛地一见到祖国原汁原味的东西还有些新奇。 挑挑拣拣地点了许多菜，很快锅底便先上来了。 番茄锅和麻辣锅的双拼，正是他俩都喜欢的味道。 林晨满意地点了点头，何清晏则在这个时候起身往调料台走，林晨拦了一下他：“诶！” 何清晏拍了拍他的肩：“沙茶芝麻酱，我知道的。” 林晨这才点了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倒是说不出的熨帖，毕竟没想到一年多没见，他还是将自己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何清晏便将两碗酱料调好了端到了座位上，林晨的是配比好了的沙茶芝麻酱，他自己的则是酱油碟。 菜很快就上齐了，夹了毛肚在麻辣锅里涮上几秒，而后拎起来在酱料碟里一卷，沾上满满的酱塞进嘴里。Q弹脆滑，实在是好吃极了，林晨只觉得自己一身的疲惫被一扫而空，身体也热乎起来了。 一口吃完准备夹第二块的时候林晨才发现，何清晏压根没动筷子，此时正咬着筷子头美滋滋地望向自己。 看了看面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何清晏，林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们认识之前偶然远远见到的那个何清晏。冷冽、禁欲，不给任何人近身的机会，端的就是朵高岭之花。 林晨感慨了一下，再看何清晏时就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呀？” “我在想，若是当时我们一起念书的同学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估摸着是要笑死。”实在是欢喜，林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何清晏放在桌上的手。 何清晏有点囧，林晨的话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初识的故事： 他们是一起在C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或许是一见钟情吧，总之当何清晏见到林晨的第一眼，他就确认了，林晨将会是陪伴他度过往后余生的人。他从来都不是个会隐藏自己感情的人，所以便开始了漫长的追妻路。 他细心地打听了许多林晨的喜好，却不直接将买好的礼物等送上门。他们念一个专业，又同样优秀，于是便总是被分在同一个组，每每做课题做到凌晨的时候，何清晏总能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些带着辣味的食物来。有些是他亲手做的，有些则是托人买的，都是祖国的味道。 久而久之，很难不在林晨的心里留下痕迹，更何况人都有慕强心理，其实林晨早也在心里对何清晏有了好感。 后来，恰逢圣诞节，何清晏约了林晨到金斯顿小镇的湖边，没有说具体是为了什么，林晨却也心里有数。 他们在盛开的圣诞烟花下拥吻，两颗相爱的心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所以当时如果我不告白的话，你还能沉得住气吗？”何清晏有些好奇。 林晨笑而不语，从麻辣锅里夹了一块土豆到他的碗里：“番茄土豆片很好吃的，尝尝看。” 何清晏不疑有他，将土豆送进嘴里，因着没有心理准备，麻辣的香气和辣味立刻在何清晏的口中弥散开来。 他立刻咳嗽起来，辣油呛到了喉口，咳得更严重了，眼尾都泛了红。林晨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谁曾想他还是这么又馋又不能吃辣，赶紧倒了杯豆浆给他，又给他夹了几块肉和虾滑，何清晏尽数吃了，这才缓过来，委委屈屈地望向林晨。 林晨本来还想吐槽一句：“还是那么不能吃辣。”但看向他的狗狗眼，也只能举手投降。 － 吃饱喝足，夜更深了。 这家海底捞离林晨家近得很，只一条路便到了。恰好这时路上没人，只有暖黄的路灯照耀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这条路不长，两人的步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小。一年多没见，这是他们第一次什么也不想地走在路上，就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 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同他们当初一起走在枫叶飘零的C国林荫道上一样，心里是说不出的美好与温情。 磨蹭了好久，终于到了林晨家附近，何清晏拉着他的手舍不得走，甚至在发现周围没人之后还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林晨肩上：“这么久不见了，才待在一起多久，我不想走。”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林晨觉得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开口：“好了好了，等天亮了不是就得回公司了吗？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何清晏恹恹地点了点头，这才将头抬起来，替林晨将被风吹乱的衣领整理好之后，目送他上了楼。 等到林晨的身影看不见了，何清晏的笑容才彻底敛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公司走，他不准备回家，也不想见到那父子俩，干脆在公司凑合一晚便罢了。 他回身往那没有路灯的阴暗处走去，就像是走近了什么暗无天日的黑洞一般，那里正有着凶猛的野兽等待着他，只待一击将他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