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猎狗鬣狗

    溥母说：“可以，时间，地点，做什么，你提前说。他们好提前布置。”

    年轻人还说：“也不很特别的。我明天有别的安排，后天上班，下班晚上去吧，”年轻人笑说：“平安，他应该没有在外面看过电影？狮子王再映，我带他看完电影，附近有那种街市，有本地特色，很热闹。”

    挂了电话，溥母不免笑了笑，一身放松，找平安去了。平安的确没有在外头看过电影，历经那几年煎熬，喘口气了，带平安玩，又有后来那件事，清场还不如在家看。她陪平安看过好些动画，她都睡着了再醒，平安的姿势还是一动不动，双手放膝盖，紧紧盯着，一秒也不错过，怕他累，就跟吃不饱的金鱼一样，很少让他连着看。

    溥母一个转身，正准备从这栋越过走廊，眼角一瞟，一团白一团金躺在草坪上，惊得溥母回身走进。平安身边的佣人瞧见溥母眼神，即刻回应说：“回来换了衣服，喂了吃的，嘟嘟和平安练了会儿球，送走老师，再吃的晚餐，就都躺在草坪，拉不起来，劝不听。”

    溥母已经近身，神情要笑不笑的，好笑好笑，平安躺姿和嘟嘟一样一样的，侧着，两只手合拢伸着，腿儿重叠曲着，一只人儿狗。她俯身捞平安，佣人马上说：“刚刚看过好几次了，没有（虫子）咬到的。”

    平安用着里，闷闷硬，不好捞，溥母先说：“躺也躺够了，这是做什么？”又严肃：“平安——地上脏。”怀里孩子忽然紧绷，马上弹起来了，溥母搂着他笑，想扶正他，平安就赖着软着，也不说话，溥母说：“嘟嘟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那金毛猎犬，溥母声音一不笑，马上跃起站平安身后了。溥母由着他靠着，夹孩子在腋下走，说：“平安听不到，妈妈说话平安听不到。”“明天妈妈带你出去，后天晚上，周净和你出去玩。”果然平安猛一抬脑袋，溥母手掌心刚好窝着他头顶，预备着，免除舌头磕破。

    本是周净提出，过程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负责出场。溥家司机傍晚候着周净，周净下了班，已经晚七点，单位人还有几个，分给他简餐。他吃了三明治，漱口，照了照镜子，清水洗了把脸，脱了西装外套，盛夏里头长袖长裤，拔出塞进皮带里的衣摆，出电梯不像银行楼里下班的社畜，像拍实习片却一天班也没上过的明星。一双眼倒是亮得可怕。

    车中还是上次那位女保镖，和周净说平安已经到了，溥家单独送他。周净坐后头，盯着车镜里的保镖，只听：“···随时随地都有人在场，您和平安不会单独相处，电影、出行需要、一切需要都已备好，一切需要尽管提。”

    场内的气息，周净血流速都快了不少，电影院本来就单独一栋楼，从楼背后直梯上去，入眼就是红与黑，红色丝绒幕落下，挂着谢绝进入指示牌。来人带他们进去，里头黑花纹路地毯，一行人行走无声。工作人员连周净脸都没看，垂眼弯腰迎接之态，放女保镖先进，周净随后，后背门就合上了。

    进去才乐，最宽阔的场地，最少的人，远远的一点傻子，一点狗，从对角线飞窜，那种傻子兴奋的样子，狗傻乐的样子。平安前一排坐着两人，后一排坐着两人，不知道是只是保镖，还兼是傻子他妈逗傻子的过家家。周净和女保镖，自然坐他一边一边。可是嘟嘟要和平安一块儿，保镖要坐平安一侧，座位就成了周净、嘟嘟、平安、女保镖。

    平安吸了口可乐，那种已经吸干净的声音，隔着狗，对上阿净的眼睛。他晃了晃杯子，只听阿净顺手握起他的，递过来说：“给。”平安瞅了眼女保镖，刚刚已经给嘟嘟偷吃了冰淇淋，他心虚呢，又要再——妈妈——他的手已经伸过去，摸到凉凉的饮料杯子面。

    女保镖没阻止，这不在溥母禁止事项内，而且一般带平安出来，默认满足他的要求。她倒是开口说：“平安，我们先去卫生间吧。”

    周净擦掉手上的水，臭傻逼接走冰可乐，手上不知道什么东西，黏黏的，手还烫得紧，握着他。他抬眼说：“我也去趟。”女保镖话语奇怪：“周先生稍等，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