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05（事后/调查档案）

    叶语身躯颤抖，血液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另一只手抓住前方的栏杆，强撑着将自己拉了起来，变成了倚靠楼梯站立。

    他嘴唇颤抖，开合了两下才勉强嘶哑开口，“谢、谢……”

    叶语心里有些懊悔，刚才一门心思想要绕过规则，却忘了游戏的商城向他敞开了大门，为什么不依靠合适的外力来解决呢？

    更何况那点数，本就是他自己挣的……

    这些心思近乎转瞬，下一瞬，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于意识中扫了一眼时间，刚才的故事仿佛存续于时间夹缝之中，仅是他的某种绮丽诡异的梦境，叶语不动声色地试探了时间，“林意还没出来？”

    宋恒的唇角似乎浅浅勾了一下，那弧度太浅，叶语心思凌乱、神思不属，分不清那是否是自己看错，宋恒略过了叶语的不对劲，平平地说，“他现在应该出来了。”

    果然，那是只有他经历的时间，看来走廊颜色发生变化时是另一个独立的时间空间。

    叶语胡乱地点点头，回应了宋恒的回答。

    焦虑地想着这样也太过危险。

    如果在独立的时空中被留到天荒地老，是否直接存在衰老而亡的可能？还是永远维持着被拉入其中的模样——

    内裤里的精液仿佛要浸透薄薄的布料，滴落而出，向在场的另一位“幸运儿”彰显自己的存在，暧昧暗示刚才的香艳事宜。

    “你——”

    叶语打了个不明显的哆嗦，手指在栏杆上无规律地跳动，对上宋恒过于冷静无机质的黑色双眼，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他清醒过来，将焦虑撇过，在商城里选出了清洁符——很便宜，30积分。

    兑换出后叶语立刻使用了这张符咒，湿漉漉的内裤变得清爽，脏污的衣服也回复如新。

    宋恒接着说道，“你的丝袜怎么松了？”

    这时叶语才彻底平复下了心绪，被宋恒的问题问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放松，他以平静的思想反忖，手指不再牢牢地扒着栏杆，挺直了身体，“这种不连体的丝袜不就这样？我之前cos……玩cos的朋友还和我抱怨过呢。”

    他话锋一转，关切着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没事吧？”

    宋恒还未答话，林意已经过来了。

    林意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温和可亲的笑意，步履匆匆却不显得匆忙，“我到了，你们在说什么吗？”

    宋恒道，“没什么。走吧。”

    他率先迈开了脚步，向楼下走去。

    林意面上没什么变化，眼角却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他跟上了宋恒的脚步，嘴上仍然温和地交流，“白万他们看到了楼层结构图，在群里发了，虽然很抽象，不过可以看出来可能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三楼，还有一个就是我们所在的七楼。我们不应该先从七楼看起吗？”

    宋恒没分出半个眼神，“上次下课我看过了。放的都是没用的杂物。”

    林意手指握起，短促地道，“这样啊。”

    ——单方面的暗潮汹涌啊。

    叶语跟着动起来，只走一步，便感觉自己的腰间肌肉拉动间一阵酸痛，他脸色不变，手掌却情不自禁地扶住了自己的腰，用指节安抚自己操劳的身体。

    大腿也很不适，阵阵的抽痛，走路不小心摩擦到时有些微妙的刺痒。

    叶语尴尬得红了耳尖，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就像纵欲过度了一样。

    他们一路跟着有着非常可靠气场的宋恒前进，叶语的目光不断在环境上梭巡，这里与普通的高中别无二致，墙上渐次挂着一些挂画，可以看出是人物肖像，也许是什么科学家、文学家的人像，只是全都模糊不清。

    ……为什么全部都模糊不清呢？

    下楼总是很快的，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三楼，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声音安静得这栋楼都好似没有半个人。

    ……也许除了他们，还真是没有半个人。

    刻着档案室的金属牌子大咧咧地挂在楼梯附近的房门边上。

    叶语根据教室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大小，得出的面积意料之外的小。

    他迟疑着开口，“这档案室……会不会太小了？会有有效信息吗？”

    三人短暂的沉默。

    林意说，“先试试看吧，小心点，万一——”

    宋恒没等他说完，直接推开了没有上锁的档案室大门。

    叶语下意识后退半步，入目的档案室空无一人，在清晨的日光中丁达尔效应能被清晰捕捉，看起来十分安全。

    他注意到林意背在身后的手上闪光一闪而逝。

    不大的档案室里堆满了文件袋，书架上摆放整齐的文件袋下方至少还标好了班级，书架以外的文件袋都是一摞又一摞地堆积着。

    林意主动走向了高二一班的档案区，叶语下意识跟着走向了书架的另一端，宋恒瞥了一眼，没说什么，独自走向了凌乱的档案堆。

    叶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习惯了跟随第一个做出选择的人，做一个好的跟从者，来让自己总是合群，此时却好像无意中孤立了第三个人一样，这让他很不自在。

    每一份学生档案都不算厚，叶语一目十行地浏览，没有从这些档案中看出什么，老师的评语寻常，各种情况登记寻常。

    但是……每个学生的图像都是模糊的，就如同他们看到的同学本人一样。

    ……这是否说明，学生的档案无关紧要？

    叶语无法确定这一点，而且……

    他有些焦躁地咬了咬下唇，伸出手探向档案。

    二人的手中间一份的档案交汇，叶语一怔，收回了手，主动让出了最后的档案袋。

    “你……”叶语迟疑着开口，“你那边有我们的档案吗？我这边没有。”

    林意已经看完了这份档案，收回袋中放回架子，同时摇了摇头，“没有看到我们的名字，之前老师叫出了你的名字对吧？”

    “是。”叶语说着，皱起了眉，一时想不出为什么。

    一阵刺耳的铃声中断了叶语的思绪，这阵铃声彰显着，课间的十分钟过去了。

    他惊愕地抬头，确信自己绝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怎么会——

    紧跟着，他意识到了原因，“大课间？”

    两节课之后经常会有半个小时左右的大课间，理论上是要统一做操的，不过学校是可以机动调整的。

    看来现在就是那个大课间，而且，今天的大课间是暂停的。

    林意提醒道，“你之前是不是没用过群聊？刚刚白万在群里说过了，你记得看，这个系统也可以设置消息提示音的，和聊天软件关闭提示音是一个地儿，就是要再点几下。”

    叶语怔住，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想到，这一干某件事儿就过于专注的破毛病，得改，不能错过别人的信息。

    他在脑中打开了群聊，果然看见了白万的消息，“教室内的同学还没动，有个别的去了厕所。应该是没有硬性要求自习的大课间，你们不用太着急。”

    他思忖着，按照林意的描述找到了开启提示音的地方，藏得很深，如果没人告诉的话，很容易被忽略。

    叶语诚心诚意地向林意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林意温和的笑容加深。

    宋恒手指敲了敲纸堆，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面容精致冷淡的少年，扬起了五份档案袋，“我们的档案在这里，这一摞上面贴着留观纸条。”

    留观？

    叶语忽而想到了学生手册上的那句话：

    当你发现有某位同学的存在消失时请不必紧张，本校会定时清退不符合本校教学理念的学生。

    沉闷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就像是老师的脚步声。

    叶语面色一变，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林意往身后一拉，自己向前踏了几步，伸手按在了档案室房门的门把手上，心思悬在了“友善光环”上，紧张地等候老师的“审判”。

    路过或进入。

    心跳如擂鼓，叶语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呼吸声，胸膛起伏着，手心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没有猫眼、也没有居高临下窗户的房门给了叶语十足的安全感。

    他倚着房门喘息，心念自光环上挪开，手掌松开，正要扭身回返，却看见林意的表情变得惊悚恐惧，林意张嘴，却没能吐出半个字。

    叶语心生不安，不敢回头，迈开步伐要远离房门，一抹冰冷的触感?住了他抽离的手掌。

    叶语表情一滞，缓缓低头，门把手融化成了黑色的触手，正亲密地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