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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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河滩边捡一块细长的石胚，一头在砂石上打磨锋利，再用它划开化脓的伤口，挤出污血，最后将采来的草药用手掌搓揉出汁敷在伤处，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命运。 给元玄处理伤口时，他非常配合地任我摆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等轮到自己，我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2 敢不敢对自己下刀暂且不论，背后那道鞭痕又该怎么处理？元玄现在这个状态，我总不能指望让他帮我上药吧？ 我刚准备放弃，元玄却凑了过来，面无表情地问：“你不用吗？” “啊？” “这个，你不用吗？”他指了指石刀和那些还没用完的草药。 3 “哦，我不用了，背后的伤我够不到。”我解释道，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其中的关系。 “不行。”他露出较真的表情，“只有我用，不公平。” 他还知道公平呐。 4 元玄执意要帮我上药，我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傻子动作没轻没重的，我靠在他怀里疼得浑身发抖，他倒看起来心情不错。 等最后一道伤口也被草药覆盖，我已经几近虚脱。 他从背后抱着我，伸手替我抹去额头的冷汗，无辜地问道：“很疼？” “你不疼？”我没好气地回道。 他摇了摇头。 5 感情刚才是我对你太温柔？ 下次换药必定让你感同身受一下。 我狠狠记下一仇。 6 我俩都处理好伤口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和他缩在由灌木丛和某种大型树叶搭建的简陋帐篷中，耳边是吵闹的虫鸣，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见斑驳的星空。 如果下一场雨，这帐篷肯定会漏水。 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 这么一想，我现在貌似比在贫民窟里苟延残喘的那段日子还要凄惨。 7 我明明可以看着元玄被秦昊然他们杀死，然后回去继续当世人眼中的大善人。 元玄输了，还傻了，甚至都不记得要供应生气给我，不然我的伤早就自己好了。 我留着这样的靠山，又能有什么用呢？ 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他。 8 昏昏欲睡时，我听见元玄轻声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种问题不该第一时间就问吗？ 连这都不记得了，我好气。 我是你大爷。 9 最后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回了他什么，只记得没过多久我就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伤口感染，也可能是旧疾复发，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 刚开始还感觉有些冷，很快全身就开始发烫。 身体像是被拽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潭，愈发沉重，呼吸困难。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时竟有些怀念。 我大概是脑子烧糊涂了。 10 当我要向着更深处坠去时，一根冰凉的绳子捆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上提了提。 我瞬间惊醒，随后就看见一颗黑漆漆的蛇脑袋从我的衣领里探了出来，它琥珀色的蛇瞳正直直盯着我的脸，右边那只眼睛却是灰蒙蒙的，没有聚焦。 蛇身在衣内轻轻缠绕摩擦着我的身体，触感冰凉又光滑，贴在我滚烫的皮肤上，带去了多余的热度，很舒服。 11 它比之前看到的要小很多。 也不知是元玄如今的实力只能变得这般大，还是他觉得这样的大小更方便帮我降温。 12 金环蛇幽幽地吐着信子，突然往上窜了一段距离，蛇信蹭到我的下巴和嘴唇，有点痒。 我迷迷糊糊地抱住贴在我胸前的那段蛇身，翻了个身将它压在身下，在对方抗议一般的“嘶嘶”声中再度睡去。 13 当我醒来时，我正趴在已经变回了人形的元玄身上。 他衣服大敞，那物什精神地顶着我的大腿，两手紧紧搂住我的腰，神情有些疲惫。 “昨晚，你里面好烫。”他平静道。 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差点以为我昨天晚上真和他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指我衣服里面很烫。 14 我站起时头还有点晕，元玄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皱眉道：“你病了。” 废话，昨天晚上你就该察觉了。 我心累地点了点头。 15 “需要我做什么吗，主人。”他突然说。 我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你，你叫我什么？” “主人。”元玄乖巧地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昨天我问你，你说的。” 16 听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 哪天元玄要是清醒了，一定会弄死我吧。 我努力纠正，但他实在太固执，好像是认定了这个称呼，只肯喊我主人。 我何德何能。 17 原本我还希望元玄早点恢复正常，现在我每时每刻都在祈祷元玄能一直傻下去。 反正我已经和正道那些人撕破脸了，回去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如果元玄能一直傻下去，如果我的旧疾一直不复发，如果这里能一直不被追兵发现…… 或许我可以和元玄在这地方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我们都老死。 好像也不算太差。 万事不过开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