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怨恨循环而成的致命束缚

    “难道那个神秘Fork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还是说是毒品的效果？”

    远在宴会厅中的卡洛丝皱起眉，听到奈哲尔重新打开频道后，刚才快要把酒杯捏碎的指尖稍稍放开。在神秘第三方Fork出现后，抓捕沃克和那两个高层的行动暂停，必须要先搞清楚那个Fork是怎么回事才行，她暂时只能在宴会厅待命，等奈哲尔那边有成果为止。

    “应该不是受害者，记录上列明了所有Fork的处理结果，一般来说在这种机密的资料里，没必要刻意造假。”

    墨菲摇头，座位旁的红酒一口都没有碰过，全身贯注地凝视前方，他眼前是不断变化的程式与数据，副手梅雷迪斯正试图建立更稳定的连线，让奈哲尔可以传送现场的影像。同时另一个影像正在播放刚才透镜记录下来的实验文件，放大了最后的制造过程。

    “毒品效果的话.......这个流程是以毒品粉末形式作为设计的，特地加入了毒品常用的强效致幻剂，若是用于强化自身，理应不需要加这类会影响神智的辅料。”

    “也许那是个变态Fork，把那些给肉团子的折磨也用在自己身上吧。”

    隐匿于黑暗中的猎手自然也听到两人的讨论，随口提出了个猜想。

    不过无论对方是如何做到这个效果的，他都麻烦了。特制的爆裂子弹威力巨大，但体积较大，一次能携带的数量有限，他剩下的子弹不多了。以对方这种恐怖的治愈速度，如果只是击中非致命区域的话，恐怕就和刚才那样没多大效果，转眼就能恢复过来，攻击心脏和头部这种致命部位才是上策。

    可惜这个限制系统本身是设计给危险重刑犯的，在远程锁死状态下连梅雷迪斯都无法修改，要解除限制的话，必须要银徽执行者以上的两个Fork同意才行。

    而这次的权限，现在显然是落在了墨菲.古斯塔夫和卡洛丝.尼达姆手上。

    墨菲也许还会考虑一下自己恶犬的死活，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允许他全力攻击。但卡洛丝既憎恨着他，又不是古斯塔夫族群的Fork，估计就不大会在乎他的生命，就算他要被杀了，恐怕也不会允许他去杀害另一个Fork。

    还真是糟糕的形势呢，奈哲尔想，他听到对方丢下了手中已经无用的沉重金属块，下一秒极微的破空声响起，似乎是对方抽出了某种刀刃，划破空气的噪音。

    他可不打算坐以待毙，手枪对上刀刃还是有优势的，感觉对方在往架子这段靠近的刹那，再次发出狠辣的枪击。

    几声刀刃与子弹碰撞的清鸣，奈哲尔闪身往前，对准Fork已经被打断过一次的右腿扣下扳机，又一次重伤了那部位，同时强行贴近，趁对方行动不稳时踢向那只断腿，如果踢实了，就能把对方右腿大部分卸了。按照肉团子的记录，如果完全失去肢体，需要至少几分钟才能重生。

    但对方的反应也极快，在男人凶暴的踢击下，直接顺势往左侧一倒，让这下攻击落空，反而手中短刀反握，狠狠在男人小腿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双方同时后退一步，一人持双刀，一人持双枪，断裂的大腿恢复原状，被割断的肌肉粘合，交换了一记攻击后又僵持住了。

    “再来吧。”

    奈哲尔眼角挑起，莹亮的黄金眼眸中，没有任何退却之意，再次俯身冲向了对方！

    没有镭射武器的优势和制约，双方进行了近身缠斗。即使有着电子透镜的辅助，在完全的漆黑中，对方身影和攻击动作的轮廓依然模糊，几乎纯粹比拼战斗技巧与直觉。

    Fork的力量和体力占绝对的强势，但短刀的攻击轨迹容易预料，在奈哲尔惊人的灵敏闪避下，只能留下道道不足以废除行动力的划痕，哪怕看上去砍击和拳头迅猛如风，却一击都没有成功打实。

    而奈哲尔的力量不过人类水平，靠搏斗打败Fork是不大可能了，可他握着的，是装载了爆裂子弹的手枪，在这种几近贴着皮肤射击的距离，Fork也不可能闪避。一次又一次惊险地避开对方力度恐怖的挥击，趁隙对准四肢和腹部内脏攻击，不断炸开肉末和骨碎。

    对方也一遍遍地再生，子弹刚破开肉体，下一秒鲜嫩的肉芽已疯狂冒出，接住另一边断口处冒出的同类。

    砰！砰！砰！

    奈哲尔被Fork一记上勾拳扫到肩膀，身形往后一仰。

    同时迅速扣下扳机，没有用肉眼瞄准，直接通过预判，对准对方可能的进攻路线发射，瞬间传来子弹贯穿肉骨的声音。

    又一轮激战，两方都被击退，如果打开灯光的话，可以看到双方全身都布满鲜血。男人唇角带红，被他下意识地舔去，项圈中的浓缩营养剂注入，伤口迅速止血，他再次以架子作为掩护，退到对方视野外，双手指尖一扣，退了空弹匣，同时从衣服内取出弹匣。

    交叉双手，快速装弹上膛，整套动作如往常一样流畅，只是这形势对奈哲尔来说，似乎就不太妙了。

    那个Fork的再生能力，和受害的Fork一样，快速而持久。

    刚才他几乎弹无虚发，连续爆破了对方的四肢、腹部和肺叶，如果是普通的Fork，早就体无完肤地倒地，再起不能。但那个神秘的Fork全部在几秒间愈合，实力相当强的Fork自然也不会让奈哲尔有连续射击的机会，只要被击中，就立刻用更加狂暴的动作反击，逼退试图追击的猎手。

    无论被伤到多少次，都能快速愈合的敌人，除非像实验报告那样直接击破致命的心脏和头部，否则根本不可能打倒。

    更严峻的是，奈哲尔能感觉到，无论是照明，还是机械臂系统，估计几分钟后就会恢复。他身上虽然还有干扰弹，但估计第二次使用就无效了，对方可不是傻子，会让他以同样的伎俩再来一次。

    一旦系统恢复，他就彻底失去所有胜算。

    ——失败的后果，就是死亡。

    “对方的再生速度太快，我赢不了。”

    奈哲尔轻声说道，听起来倒是风轻云淡，一点不像是被逼到末路的样子。

    “门被锁住，故障的系统很快重启，弹匣剩下最后两个了哦。”

    尽管看不到画面，Fork们依然能从子弹的射击声和拳肉相搏的声音中，猜测到奈哲尔那边的战况。梅雷迪斯还在尽力稳定连线，但眉头也皱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呈现男人话语声波的小屏幕。卡洛丝抿着嘴，拿着酒杯的指尖又越捏越紧，双唇张了张又合上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菲脸色微沉，他明白奈哲尔的意思。

    虽然在情况不是恶劣到无法挽回之前，禁止奈哲尔杀死Fork是绝对的底线，但现在，正是形势最严峻之时。比起罪行深重的Fork，作为公共肉奴的最强猎手显然有价值得多，只要没有那个控制系统，以奈哲尔的实力，相信完全能绝地反击。

    他稍稍思索，便打开了限制系统的权限界面，输入了自己作为金徽执行者的认证，一声短促的提示声响起，所有人的影像中都显示出限制系统画面，能看到其中一个权限认证解锁成功，只有另一个依然处于锁定状态。

    那是银徽执行者，卡洛丝.尼达姆的权限所在。

    “卡洛丝，这个系统需要双重解锁，这里唯一的银徽以上就只有你了。”

    墨菲说，在这个系统中解锁者的权限相同，无法代替对方解锁。

    “...........”

    对面没有回应，只听到些许宴会杂音。

    “卡洛丝，解锁。”

    “.........不。”卡洛丝的话语终于传来，却是断然拒绝，态度漠然而坚定，毫无商量余地。

    “我绝对不会让那时候的事件，再在我手上发生一次。”

    “即使代价是那个Fork逃脱？”

    “你离那栋别墅也不过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吧，墨菲。”

    卡洛丝讽刺地哼了一声，她盯着远处正在和朋友畅谈喝酒的尤里，无论是语气还是散发的气息都充满冰霜。

    “那个混账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想办法拖拖时间，让你赶到那里拦截那个Fork就好了。”

    “如果在那之前他被杀死.......那是他活该。”

    话音落下，频道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墨菲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卡洛丝的性格，继续强迫对方的话，那个憎恨着猎手的Fork只会更加坚决。他迅速开动悬浮车离开举办宴会的大楼，以最高速度驶向沃克.尼达姆的别墅，只希望奈哲尔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

    果然，还是变得这样呢。

    奈哲尔毫不惊讶，他听到了频道中卡洛丝的决绝后，也沉默了，没有胡乱开口徒遭怨恨。当然，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即使希望渺茫，他依然要用最后两个弹匣，试试看能不能解决掉那个Fork。

    如果不能的话，他还有最后一个、也许能不立刻被杀死的底牌。

    砰！砰！

    猎手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从隐蔽处跃出，悍然冲向那个身份不明，却近乎无敌的神秘敌人！

    短刀与子弹再次交错，发出激撞的响鸣。

    对方似乎也有些惊讶，毕竟已经展示犹如怪物般的恐怖恢复力，眼前疑似是执行者的银发男人却不依不饶，毫无畏惧地对上根本无法打倒的敌人。

    只是形势丝毫未能好转，和方才一样，奈哲尔的子弹凶暴而精准，大部分都倾泻在Fork身上，打出一簇簇爆裂的血花，几乎同时把Fork的四肢都撕碎。可惜肉芽的再生速度比击中更快，根本无法真正意义上击倒敌人，不到片刻，他最后的弹药就近乎耗光。

    就在此时，略有些闪烁的灯光亮起，机械臂运作的金属摩擦声回响，还有明显的危险气息，从天花板各处散发。

    结束了。

    奈哲尔有些遗憾地吐出一口气，尽最后的努力往后退。

    下一秒几根爪形的机械臂已经从上方落下，迅速擒住他的四肢，毫不留情地捏碎腕骨，废掉他握枪的手，同时抓住双腿，将他压在地上，重重地跪在地上，剧痛传来，感觉膝盖骨应该也裂了，随之又是一阵骨裂痛楚，他的脚腕也被粉碎。

    Fork抬起手，几道猩红镭射闪过，奈哲尔颤抖了一下，激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肩膀、胸腔和腹部被贯穿出好几个洞，浑身的剧痛让他彻底失去所有力气。

    带着手套的手粗暴地抓起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扳起来，项圈上原本暗得不可见的墓碑花纹徽章，展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暗徽执行者？”

    相遇后Fork第一次开口，是被严重扭曲后的机械声线，无法通过声纹辨认身份。

    说完一句后，Fork低笑了几声，本来担心对方是银徽或以上的执行者，结果不过是个死了也无人知晓的暗徽。

    通常只有犯了重罪、又还有一定价值的Fork才会成为暗徽，在“黑棺”的控制下，被金徽当作最卑微的狗一样使唤，估计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派来。

    这样正合他的心意。

    只要把这个暗徽弄死，再解决掉这里所有的一切，真相就会被永远掩埋。

    “刚才玩得挺开心呢，可惜这里屏蔽了所有网络，恐怕你的执行者主人，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暗徽。”Fork愉悦地感叹了一句，放开了奈哲尔，再次抬起手，准备解决掉这个意料之外的敌人。

    只是下一刻，他的动作就完全僵住了。

    不可置信地听着对方用熟悉的真实声线，平和地吐出让他如遭雷击的话语。

    “我从一开始就有个猜测，在你说话之后，我更确信了。”

    “你，是尤里.尼达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