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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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纪嘉还意外地知道了一点关于城堡的信息。白狼轻描淡写，但红狼显得很是幸灾乐祸。 据情报说，城堡被人抢了，现在那边乱成一团，具体损失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纪嘉倒也没什么意外，这种事情在末世经常发生，不足为奇。他不觉得多么开心，也不觉得多么悲伤。 对他来说王锡爵已经是过去时，他自然不会再去打听那人的消息。再者说，他也不想让顾华章多心。 直升飞机很快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军港。从天空俯瞰，小小的军港仿佛是嵌在蓝色海洋边缘的绿宝石。 军港里，老爷子早就等在外面，手里拄着拐杖，不时地朝着远处的天空看去。 “爷爷，这么早过来干嘛？都说了他们二十分钟后才到。”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你弟弟要来，你不快点出来迎接，还嫌我来得早？这是基本的礼貌。” “您一把年纪了，晚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再者，这次华章回来是为了商议潜艇行动的，不是为了我们的家事的，爷爷您可要分清主次。” 远处的直升机声音呼啸着过来，老爷子见状，非常灵活地往回跑，退回到门口。 “爷爷，你怎么又回去了？不是要见华章么？” 一身军装的女人很是头痛， “快出来。” “不行，我可是长辈，应该他们先来见我。” 老爷子居然又耍起了大牌？刚刚还急着见孙子急得受不了呢。 顾诺摇摇头，索性不管了，横竖爷爷还会贴上去。 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的气流中，一人从直升机上跃下，然后对着打开的舱门张开手臂。另外一人毫不犹豫地跳下，两人抱了个满怀。 顾诺认得弟弟的背影，只是他怀中的人让她有些好奇。 能迷住弟弟的，该是怎样惊艳的人物？ 其他人也都纷纷下来，提着行李箱站在两人后面。那人从弟弟怀里抬起头，站直了身体。 气流将他的衣服撑得鼓鼓的，然而还是能看出那人说身上某种精气神，站在那里就让人难以移开视线。那人也注意到了她，对她略微点点头，眼神中带着某种傲气。 而自家弟弟的眼神，咳咳，仿佛狂热粉丝偶遇天皇巨星一般，那副傻样让她都不想认这个弟弟。 有那么喜欢么？这种严肃的场合，那种浓情蜜意的眼神能不能收敛点？ 纪嘉上前一步，对着她伸出手来， “是顾诺姐姐吧？来的时候听华章说起过，果然很漂亮。” 语气很真诚，握住她手的力度也正好，说话时候的声音和姿态都让人觉得舒服。 “嗯，你是小嘉吧？我弟弟承蒙你照顾了。” “应该的。”纪嘉点点头，看向一边的顾华章， “我先把东西放下，你们姐弟好好叙叙旧，我一会儿就过来。” 顾华章点头，然后看了看顾诺身后，问， “爷爷呢？” 另一边躲在暗处的爷爷有点坐不住了，他就等着孙子孙媳妇过来请安问好呢，谁成想这年轻人们聊了半天都没理他，而且眼看着孙媳妇提着东西就离开了。 他怕再这么拖下去自己就是最后一个见到孙子的人了，于是连忙小跑着过来，看见孙子往这边看来的时候立刻挺直身体，做闲庭信步状。 其实心里巴不得早点见到孙子，然而傲娇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掉的。 他就这么别扭着走到孙子身边，明明很高兴却把脸拉得很长，然后用手杖去打孙子， “哼，在外面都混野了，都不回家看看，真是白养你了。” 顾华章被打得有些痛，但知道这是老爷子高兴，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爷爷，你想我就直说，别老打人啊。” “咳咳，”老爷子咳嗽了两下，有点不安地抿了抿嘴， “我孙媳妇呢？” “他去放行李，一会儿过来。” “小诺，你觉得孙媳妇怎么样？” “还可以，看着是个好人。”顾诺回答，然后立刻转了话题， “华章，这次行动纪嘉也会参与么？你问过他了么？” “我不打算让他参加。”顾华章说，“所以不要把他考虑在内。这次行动我自己去就行。” 就算媳妇能力再强大，他都不想让他去那地方冒险。 见弟弟坚持，顾诺叹口气， “好吧。” 另一边，纪嘉在顾华章的房间放下行李，默不作声地扫了一圈。 虽然他从未到过这里，却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前世的时候他们闲着无聊，顾华章说了不少童年趣事给他听。 这是他两世中第一次来到这里，只觉得这里陌生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小嘉，我来了。” 顾华章好不容易摆脱家人的纠缠，以叫老婆吃饭的名义过来，然后就看见老婆轻车熟路地坐在他的床上，脸上露出某种淡淡的微笑，仿佛回到家里一样。 可明明他很确定，这是老婆第一次来到这里。 纪嘉对着他招招手，他就过去跟老婆一起躺下，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这床有些小，但顾华章就乐意这样挤在一起，身边温热的躯体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手也摸上了那人的胸口。 纪嘉把枕头垫高了一点，歪着头看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两人的鼻梁轻轻蹭着，有种说不出的亲昵感。 “老婆，需要我带你看一圈么？今晚你就睡在这里，跟我一起。” 纪嘉闭着眼睛摇摇头，嘴角含笑， “不用，我都知道。” 正当顾华章思索着这话的含义的时候，纪嘉的手自然地垂在了床侧，按下某个开关，一本旧杂志就到了纪嘉手里。 封面上的裸女画得十分夸张，顾华章捂脸，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么私密的东西，为什么老婆会知道？ 回想起以前种种，老婆的行为似乎总是带有某种预知性，不管是末世前几个月屯粮屯武器，还是此时随手把他藏得很好的色情杂志拿出来，这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巧合么？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纪嘉看着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的男人，手指点在这人的眉心，轻轻把这人的眉头抚平， “华章，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顾华章看着纪嘉的眉眼，预感到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他并不惧怕，他知道无论纪嘉接下来说出什么，他都会依然爱着这人护着这人。 “其实我死过一次，现在的我，是重生后的我。” 这是纪嘉心里最大的秘密，他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但顾华章陪了他这么久，一定能够隐隐感觉出来他身上的某些不对劲。 但无论别人如何推测，只要他不承认，这些就永远是个谜。 他选择现在说，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潜艇行动中，他会用到前世的记忆。对外界他会宣称自己有某种预知能力，可他不想瞒着自己的爱人。 他相信顾华章，也相信这人会保护自己，不会让某些疯狂科学家拿自己做实验品。 “那，上一世，你是怎样重生的？难道你死了么？”顾华章紧握纪嘉的手，仿佛下一秒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纪嘉点点头，抚摸着男人的眼角，男人的表情却很是担忧，眉头想要皱起却委屈地被压下，只能用那双温顺的眼睛看着他。 “没事啊，最后我是跟你死在一起的，这样就足够了。” 纪嘉说着，心里却仿佛在淌血。 他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能为力。上一世世界倾覆，人类灭绝只是时间问题。这一世他既然有能力改变，他就要尽力去做。 如若不然，就算能在军港里暂避风头，但又能躲多久呢？ “具体的事情我们晚上再说，现在先去吃饭吧。”纪嘉说。 实际上他是害怕自己说起来就收不住，更害怕其他人看出什么来。 “好。”顾华章紧握着他的手，狠狠亲上了他的嘴唇，深吻过后才说， “小嘉，我永远爱你。” 虽然不知道纪嘉口中的前世是怎样的，但最后陪伴着纪嘉的是自己，纪嘉重生后第一时间也是来找自己，还为自己吃了这么多苦。 “我知道。”纪嘉反吻回去，吻到他满脸通红，呼吸不畅了才退出来。 晚上的时候，顾家老爷子拼命往纪嘉碗里塞菜，简直要把菜摞成小山。他越看纪嘉这孩子越开心，心里暗赞自家孙子有眼光。 纪嘉盛情难却，好在有老婆一边帮着吃，但吃到最后也饱得不行。 吃完饭，老爷子率先起身，邀请纪嘉去船上钓鱼。而且特意说，只邀请纪嘉一个人。 纪嘉明白这是在长辈面前争取好感的好时机，答应了下来。顾华章也看出来了，只拉着爷爷说让纪嘉早点回来，别拖太久。 老爷子认路，带着纪嘉在军港里绕来绕去绕了很久，最后两人走到高处，远处的大海闪着微光。 纪嘉还是没有看到船，他猜想老爷子要坐的应该是帆船，最多是轮船，可他分明是在某个高大的建筑上。 “就是这儿了。”老爷子示意纪嘉把水桶放下，按下了某个开关。 地面忽然缓缓地打开，纪嘉这才发现，面前的居然是个鱼塘。 可为什么老爷子说在船上钓鱼？船呢？ 远处有战斗机驶过来，纪嘉忽然看见有信号灯在头顶闪耀。 战斗机低空飞过，闪亮的轰鸣声过后，战斗机稳稳地停住了。 “怎么样？我们家的航空母舰很厉害吧？” 老爷子在后面叉着腰，一脸自豪， “以后军港给小诺，这艘船留给你跟华章，你们可以开着玩。” 远处有巡逻的军人列队过来，走近的时候对着老爷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将军好。” 纪嘉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话说为什么顾华章没跟他说过？ 仔细想想，在直升机上顾大老婆好像也提过，但只是说家里有艘小船什么的，自己看这人不在意，自己也就没往心里去。 难不成小船指的是这个？ “华章跟你提起过我们家的事情没有？没有我现在跟你普及一下。” 老爷子很是亲切，话里还带着某种小孩子炫耀玩具的感觉， “你嫁到我们顾家，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纪嘉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失声问， “您是顾世勋将军？” 老爷子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大海， “不过现在早就退了，在这军港里养养老什么的。” 之前纪嘉从来没把顾华章和京城顾家联想到一起，其实是觉得不太可能。京城里除了大姓，小门小户的人家多了去了，和大姓家族重合的人家也很多。 再说，如果顾华章真是权贵出身，那么像他这样的人没理由看上自己个小平民，毕竟权贵人家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要不到？ 京城顾家是个另类，也是传奇。他们在政治倾轧中急流勇退，退守军港，管理物资分配，工作虽然没什么上升渠道，但好在清闲而与世无争。 末世的到来却让管理物资的家族因祸得福，一跃成为顶尖家族的一员。动荡的世界里，掌握物资和武器就掌握了话语权，何况军港地处偏远，易守难攻。 而据传言说，这一切都是顾家公子推动的结果。只可惜顾家人身居高位，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一般人是难以知道顾家的真实情况的。 可如果这样，前世不就等于自己害了顾华章么？如果这人当初呆在军港，也不会那么早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