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1 德阳风月-大庭广众之下,未免也太鲜廉寡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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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 春江水暖,正是江南风景最姿丽绰约之时。 也就在此时,一支由北方远道而来的商船,抵达了江南边际一座富饶充裕的县城,德阳县城。 商队里新来的小贩跟着老大一路进了德阳县,东张西望,好不新鲜。他方及束发,家中贫穷,被商队领头看中要来做了小跟班,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故土,来到遥远的南方。 小贩对满是春江水的德阳县充满好奇,在他的故乡,常年冰冷干燥,整个冬季都是被几尺厚的银雪覆盖。他们年后出发,抵达德阳县时已走过了三个月,正是季节和风景最好的时候。 商队先在客栈落定歇脚,明日他们才会去找城区的富商做交易。 小贩吃完饭就溜了出来,傍晚的德阳县沐浴在夜色和灯火之中,县城中随处可见蜿绕的江流,小贩找了处桥边的岩石坐下,听江中花船上的歌女唱婉转的江南词曲。 少年被歌女的歌喉勾了魂,他傻愣愣地对着江水发呆,忽而脑袋被痛敲了一下。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孩!不要打扰我说书,上那边玩去,那有花市可以逛。” 一位老气横秋的中年男子冲小贩挥了挥手,将他赶走。而后拿出一块破布往岩石板上一铺,坐定后将惊堂木用力拍下,朝四周阔声高喊:“走过路过的各位大爷娘子,听书免费,欢迎捧场,您要是觉得不错就赏个茶钱吃!” 小贩一听更不愿走了,坐在旁边听那男子把江南民间的逸闻趣事和江湖的武侠传闻说了个遍,绕了一圈最后竟说回了德阳县。 “要说起咱们这德阳县啊,那可是江南一绝。但实际上我们德阳有三绝,是哪三绝啊?” 人群发出嘘声。 没人回应,男子撑着脸面往下说:“一则红酥阁的婉晴姑娘妙音婉转,此乃歌声一绝。二则顾氏钱庄的公子顾归珏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此乃才学一绝。三则——”男子故意压低声音,神秘一笑,“哈哈,便是咱们德阳县县太爷的嫡子林却,琼姿倾城清癯雅丽,此乃容貌一绝。” 小贩听得入迷,脑中竟勾勒出那人所描述的德阳县三绝同立的画面,痴痴傻笑。 然而这想象才不过片刻就被打破了。 “还玩什么,回去了!”商队的人拎着小贩就回了客栈。 - “公子,顾公子今日在岳华亭作诗,您不去吗?”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人冷冰冰的,他说话也不敢喘气。 不知怎的,从昨日公子打顾家做客回来,就一直神色不悦,阴沉着脸。他虽然不懂面相,但也能从林却脸上看出隐隐散发的黑气。 公子心情不佳,他得闪远些,今日不如就叫阿云代他出门去吧。 但是一会该找个什么理由脱身呢…… 林却哪知道下人这些心思,他心情不佳纯粹是因为……昨日顾归珏拒绝了他的爱慕。 林却也觉得自己蠢,他跟顾归珏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昨天思来想去,纠结了好久,还是鼓起勇气从家里的仓库扒拉了一篮筐红豆,拎着筐子独自上门去了。 他匆忙地甚至连拜贴都没写,险些被新来的看门小厮赶出来。 还是顾家的管家出面,痛斥了小厮一顿,才把他请进门。 林却拎着一筐红豆,站在厅堂中央,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顾归珏在内院庭中墨宝题字,半个时辰后才出来见了林却。 “这么着急上门,有何事?” 林却紧张地没说话,他余光瞥到顾归珏袖口还沾着墨迹,像是没来得及收拾就急忙跑出来见他的。他心中一喜,想到今天的事应该有希望,便将篮筐恭敬地摆在木桌上,往前推了推。 “这是何意?”顾归珏掀开篮筐上的布料一角,看到满筐的红,笑了笑,“我家不缺粮食。” 林却以为顾归珏这样聪慧的人,肯定一看便知,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他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又从堂上拿了笔纸,写了两句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顾归珏笑道,“公子,你一言不发,让我在这猜?” 林却更紧张了,他不信顾归珏不懂他的意思,如果还不明白……那只能说明顾归珏在装愚钝,不愿接受他的情意。 “……先,先生,您别叫我公子。”林却低着头,心酸地说道。 他少年时曾经在父亲的帮助下,在顾归珏开设的学堂中听过几日课,从那时起顾归珏就一直唤他公子,疏离又客气,但现在……他更想听顾归珏唤他更亲近的称呼。 顾归珏对他而言,亦师亦友。后来岁月逐渐长久,他往顾家跑的次数多了,他们的关系自然也就亲密起来。 这种关系的改变是由顾归珏先开始的,顾归珏对他异常亲密的照顾与关怀,似有若无的眉目传情,甚至还有……肢体接触。 以至于让他以为,顾归珏是对他有意的。 林却一连失眠了好几日,理清了自己对顾归珏的情意,接受了自己可能是个断袖的事实。 于是,他往顾家跑得更勤了。 但几年过去了,顾归珏依旧没有对他表明心意,林却开始着急了。他怕自己会错意,又怕错失顾归珏,患得患失,狼狈不堪。经过多日思虑挣扎,他还是鼓起勇气,拎着红豆来找顾归珏了。 可眼下看来,顾归珏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 林却失望极了,他流露出落寞的神情,在顾归珏疑惑的注视下,拎起篮筐慌乱地跑了。 顾归珏还是那个照顾他、关爱他、年长他几岁的兄长,顾归珏对他,根本没有这种怪异的情意。 林却整夜未眠。 他想起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他深夜失眠,想与人在庭中秉烛夜谈,可竟连个同游的人都找不到。 他的“怀民”又在何处? 林却扁了扁嘴,愤恨而睡。 次日,顾归珏要在岳华亭开诗会,他本来是要去的,可现在……他根本不想见顾归珏。 小厮在他旁边说了半晌,林却才冷着脸道:“不去岳华亭,今天去红酥阁。” 小厮脸一白,声音都变得轻如鸿毛:“公,公子,你小点声,小心被夫人听到。” 林却的父亲也就是德阳县令,为人亲善和蔼两袖清风,被德阳县百姓称赞。但林母就不同了,出了名的蛮横、泼辣,没半点官眷夫人的矜持,就连林父都要怕上几分。 如果被林母知道林却跑去逛烟花场所,铁定提着棍子将林却从花街街头追到街尾,揪住揍一顿。 小厮一点都不想丢人。 “我让阿云陪我去。”林却没为难他,直接出了门。 - 红酥阁门庭若市,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林却用折扇掩面从侧门溜了进去。 右脚刚踏进红酥阁的门槛,里面的姑娘就迎了上来。那姑娘用纱巾遮脸,露出一双美目,双手柔软地搭上林却的臂弯:“公子吃酒还是听曲?” “婉晴姑娘得空吗?” 林却不是第一次来,他喜欢红酥阁作的词曲,也喜欢红酥阁与众不同的清雅,这里虽然也做些皮肉生意,但张弛有度,姑娘们不会过分亲近客人。 姜婉晴的琴音与歌声,颇得林却青睐。 今日的姜晚晴谱了新曲,她坐在屏风后轻吟了一首,声音空灵婉转,如泣如诉。 林却从歌声里听到了浓浓的相思不舍,他受到触动,想起昨天的顾归珏,心情更沉闷了。 本来他想来放松一下,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他心中那点对顾归珏的依恋和不舍,此刻被歌声感染,成倍地在内心增长。 先生……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却沮丧地灌了一杯竹叶青,旁边的阿云立即很有眼色朝姜晚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林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外面丝竹管弦悦耳,人影觥筹交错,他却在这里孤独地喝闷酒。 林却酒量不好,喝了不到半斤便晕沉了。 阿云扶起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公子,现在回府吗?” “不,不回去。”林却趴在走廊的栏杆上休憩,底下热闹非凡,却没有一处是属于他的热闹。 旁边空置的歌女们凑在一起,闲谈起最近的趣事。 “听说漠北那边来了个商队,要跟我们做生意。” “哪是漠北呀,哪有那么远。”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可多了。” “……嗯,我还听说,当今朝廷的二皇子绑了大皇子,要造反呢。” “小点声!这话你也敢说。” “哎呀,姐姐别生气,我也是听那商队里的人说的。那我说点别的,现在江湖上最有名的浪荡少侠——华胥剑客江舒,你们知道吗?” “你说那个轻薄过无数佳丽少女的采花贼?” “瞧你说的,”说话的歌女美目怒嗔,“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说他!” “我身份不跟你一样?” “别吵,快点说,他怎么了?” “听说他一路向南,要往德阳县来啦。” “你怎知他是来德阳?” “……爱信不信,如果能让我亲眼目睹华胥剑客的真容,也就此生无憾了。” “传闻华胥剑客容貌天下无双,才有那么多女子爱慕青睐,是不是真的?” 刚才那位对江舒嗤之以鼻的歌女道:“天下无双,哪有我们德阳县令大人家的林公子好看?” “你又没见过!” 说完歌女们吵吵嚷嚷地扭打在一起。 林却灌着酒咳了两声,从小到大,夸他容貌好看的人不在少数,他早就习惯了,但是这样从背后听到,还是有几分心虚。 他甩了甩头:“阿云,我要去岳华亭。” 阿云:“……”他看了看外面深沉的夜色,恭敬道,“公子,顾公子的诗会已经散了。” “……哦。”林却喝了酒的脑袋昏昏沉沉,半晌才道,“那我去亭后的吹云岛那里练剑。” 吹云岛是兰湖的湖心岛,以形似“鼓”状而闻名,因此得名吹云岛。岳华亭就在兰湖去往吹云岛的入口处,正对吹云岛,平时有不少文人雅客在此聚集,以诗会友。 林却摇着小船去了吹云岛,临去前,他将阿云赶到岸边:“亥时未归,你乘船来寻我。” - 林却饮了酒,浑身发热,他宽了外衫,只着一身白衣在吹云岛空旷的土地上,挥剑起舞。 但这剑越舞,他头越晕,眼前似乎总站着个熟悉的人影,一身青竹质雅的锦服端立于此,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注视他,但他伸长了手铆足了劲,怎么也触及不到。 林却累倒在地,他扔掉佩剑,翻身爬过假山,跳进吹云岛背面的水池里。 这里的水池隐秘天然,鲜有人来,是绝佳的洗浴放松之地。 林却褪去衣衫,瘫在微凉的水中。 顾归珏,归珏……先生。 林却鼻腔一酸,泪水似是要涌出来。 蓦尔,一道洪亮悦耳夹杂着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公子怎么在此地宽衣解带,大庭广众之下,未免也太鲜廉寡耻了些。” 林却猛地抬头,却没看清来人的脸。 那人背对着月光,姿势随意地坐于假山顶,仰头潇洒饮酒,边饮酒边戏笑着看向池中光裸的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