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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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亦瑄是敏感而内敛的人，情绪往往来得又多又快又复杂，却捋不清道不明露不出，最后也只是一个被情绪驱策的傻孩子。 手中的电影票都捏皱了，他却又想离开了，觉得自己这样好蠢好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在紧张畏缩个什么。 这是一场商业爱情片，在今天这个日子格外得抢手。北亦瑄在这里犹豫不前，别的情侣可不管他这尊门神，嘻嘻哈哈地鱼贯而入，拥挤的人群让他感觉糟透了。也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他一连往前跌了好几步，真正进入了入口的通道。 “这人怎么一直站在这里啊，不知道挡道了吗？” “呀，好帅啊他！” “哇，真的！” “是明星吗？” 眼见着要引起骚乱，北亦瑄也顾不得恼怒了，连忙想要用围巾遮住脸，才想起因为是追着苍殊下车的，忘记戴了。便捏起大衣的立领，随波逐流地顺着人流往里走。黑暗的环境平息了骚乱，他默念着自己的座位号，找了过去，就在那个人的旁边，而他的另一边没有人。 当然会变成这样了，他的票就是从排在苍殊后面的那对情侣手里高价买来的嘛。 苍殊不断张望着，心中疑惑，怎么没有看到尹承傲和艾筱雪呢，他明明是看到那两人进了电影院的啊，是光线太暗还是他们坐在角落里啊…… 其实他只是碰巧遇到的那两人，反正无聊就跟着看看进展如何，结果就看到两人拉拉扯扯到了电影院。艾筱雪还穿着花店的小围裙，手上攥着一朵玫瑰，可见是工作中被尹少爷强行拉出来的——这情商，母胎单身的苍殊都替他捉急了。 都拉扯到电影院了，艾筱雪显然还是想回去，少爷脾气上来了的尹承傲就把艾筱雪手里的花拔出来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因为有段距离也不知道两人吵了些什么，苍殊只能靠表情和肢体动作猜测。 反正最后尹承傲把人拉到大厅然后自己跑不见了，留艾筱雪一脸不情愿地等在原地，可能是被威胁了吧。然后来了一对情侣，大概女方认识艾筱雪，看穿着苍殊猜测是普瑞思特的同学。那个女生似乎在羞辱艾筱雪，苍殊等了一会儿见情况有些糟糕了，正下车，尹承傲就抱着爆米花回来了。 后面的发展就不用多说了，因为尹承傲的解围，艾筱雪的神情看上去好了很多，两人便一起进了放映厅。而已经下车的苍殊想着也无事可做，便打算跟去看场电影好了。 经过原先艾筱雪站着的地方，苍殊捡起了那朵被摔掉好几片花瓣的玫瑰，发现下半部还有几根刺没有被剪掉，其中一根刺挂着血迹。 本来跟来只是顺其自然的事，没有找到男女主，苍殊也就无所谓地坐下来看自己的了。只是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实在没办法引起苍殊的兴趣，在电影院又不适合玩手机，于是盯着大屏幕，苍殊双眼的焦距渐渐发虚…… 肩膀上突来的重量让北亦瑄瞬间僵硬，又慢慢软化。 偏过头就看到了睡着的某人，近在咫尺的睡颜随着屏幕亮度而明灭不定。北亦瑄问自己是推开还是放任，视线落到前方的观众席，依偎相靠的情侣不知凡几，那一瞬间北亦瑄突然荒唐地想到，后面的人会不会也把他们看作一对恋人…… 荒谬。 可笑。 怪异。 别扭。 隐晦的悸动。 最后他只是保持这个动作，一直到电影散场，那个人醒来。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准备道歉的时候，起身快速离开。 苍殊不明所以，虽然不清楚那人是生气了还是没有，不过也没必要太在意一个陌生人感受嘛，既然人家自己不要道歉的，他何苦记挂着。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苍殊单手插兜慢悠悠地出了放映厅。 在大厅的显示屏上，苍殊看到另一场时长更长的恐怖喜剧也要结束了。抱着猜测他立在一边等待，手里还捏着那枝玫瑰，目光扫过几个垃圾桶，又懒得动，便打发时间地掰起了那几根刺。 一个大帅哥在角落里孤零零地玩弄一枝玫瑰，几个注意到的小姑娘不禁偷偷议论起来，苍殊却挺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一直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才抬起头来，立马捕捉到了男女主的身影。 那两人又吵起来了，依旧是女主敬业地想要回去，男主以财压人。 两人很快就黑了脸，相对无言。 艾筱雪还是走了，一次两次，尹承傲已经拉不下脸挽留。眼见着尹承傲要把火气发向指指点点还要拍照的围观群众，一个人过来拉着他走出了人群——自然是吃瓜有一会儿的苍殊了。 本来要发火的，看到是熟悉的人尹承傲才忍下来。等两人到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他才问到：“你怎么会在这儿？”刚才自己丢脸的样子都被看到了？ “看个电影而已，碰到你是凑巧。” 尹承傲看了眼苍殊手里的花。“和女朋友？”差点忘了这人以前混乱的男女关系了。 “不是，一个人。”因为尹承傲注意到玫瑰，苍殊似乎才想起件事。上前一步抓起尹承傲的右手查看，果然有一些泛红的划痕，小指下面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 “喂，你干……” “过来。”苍殊拽着尹承傲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为尹承傲清洗伤口。那漫不经心又似乎认真的神情，让尹承傲在艾筱雪那里受的委屈和恼怒渐渐平息下去。 苍殊依旧没有带手巾的习惯，他直接从尹承傲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方洁白的手巾为尹承傲干燥手掌，然后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一个创口贴，撕开为尹承傲贴好。 “你随身带OK绷？” “习惯。”以前不论是打架还是运动，总免不了磕磕碰碰受些伤。苍殊并不介意这点疼痛，但一开始是怕母亲看了担心，后来则是见到一个朋友因为一点小伤感染上破伤风了，他才算真的注意起来。 “好了。喏，这个你拿上。”苍殊从洗手台上拿过那枝玫瑰，递给尹承傲。 “你给我干什么？还是这么皱巴巴的一朵。”他一脸嫌弃。 “皱巴巴也是你害的，这是你扔掉的那一朵，去追上艾筱雪送给她然后道歉和好吧。” 尹承傲惊怒：“凭什么要我道歉！还有你怎么知道，你还说碰巧！” 苍殊懒得去解释后一个问题。“女孩子是用来疼的，你既然喜欢艾筱雪，就能不能对人家好一些？” 尹承傲俊脸爆红。“谁说我喜欢她的！” “你不喜欢她，圣诞节约人家出来看电影干嘛？” 尹承傲依旧嘴硬：“无聊找人陪不行吗！” “为什么不找苏骁他们呢，不是跟你更亲近？” “大家都是男的，一起来看什么电影！” “那为什么不是方思琴，不是王瑜，不是其他许多前仆后继想跟你亲近的女生，偏偏要找给你甩脸色的艾筱雪？” “我，我……这关你什么事！” “跟我关系大了！”麻烦你们能称我的心意去发展，你好我好大家好OK？“艾筱雪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因为你的口是心非受到伤害。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因为自欺欺人错过真爱。你明白吗？” 一向散漫的人突然变得认真，没有声嘶力竭，但字字掷地有声。 尹承傲习惯性地想反驳这种难为情的话题，但是对上这样的苍殊，他呐呐半晌，终是没有继续说出任性的话，大抵是默认了。 “尹承傲，是个男人就去直面自己的心。”苍殊微微前倾，指着尹承傲的胸膛，然后又将掰掉刺的玫瑰塞进尹承傲的左手，“是个男人就去对自己的女人好。” 他拍了拍尹承傲的肩膀，将人轻轻推出去。 尹承傲知道苍殊这是要自己去追回艾筱雪，并好好为自己的霸道粗暴道歉，当然最好能一步点题、剖白心迹……他依旧觉得难为情，可即便是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他却是真的从苍殊那里得到了力量，或者说一股冲动。 他深深地看了苍殊一眼，捏紧了手里的玫瑰，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苍殊一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的地方，然后猛地一个激灵，搓了搓自己的两臂。 [呃啊，肉麻。]被自己膈应到了。 [可怜的男主。]安梓风凉地揶揄到。 [恩？] 安梓一愣，心想这小子在跟自己装傻吗？[被你骗得团团转啊，以为你真把他当朋友，以为你真的是为他好。] [啊~]苍殊恍然。[我是把他当朋友啊。] 虽然不是那么志趣相投，但接触到这种程度了的话，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在苍殊看来，是否将尹承傲等人视为朋友，和自己因为游戏任务而算计他们、推波助澜并没有什么冲突。至少目前看来，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损害他人利益的事对吧？ [……]安梓再次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位宿主。确定苍殊的没心没肺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后，他默了。 … 苍殊从走廊回到大厅的时候，这里因为下一部电影开映而变得空旷起来，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北亦瑄，或者哪怕人山人海他应该也能一眼将人捕捉到，因为主角们就是这么突出优秀自带背景板。 “亦瑄也来看电影？”真是见鬼，不食人间烟火的忧郁小王子会一个人来电影院看爱情片？还是说被女主光环召唤来的？ 北亦瑄看着苍殊笑着走来，却想到刚才尹承傲跑开的样子，手里紧攥着一枝卖相很差的玫瑰。现在看到苍殊两手空空地出来，他若有所思。 “恩。” “真稀奇”苍殊调侃到。“一个人？” “恩。” “接下来有安排吗？” 北亦瑄摇头。 “一起？” “……恩。”不知名的细碎的欢喜滚过北亦瑄的心房。大概在自己摇头的时候，就在期待这个结果了吧…… 苍殊在心里比了个V字(￣︶￣)：可能会插足男女主的男二捕获成功~ 出了影院，突来的冷空气让北亦瑄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苍殊这才注意到对方光溜溜的脖子。便取下自己的围巾，将北亦瑄裹了个严严实实。围巾是他出门的时候苍母非要让他戴上的，一片慈母心，即便苍殊火气旺盛不大需要，也笑纳了这份心意，不过他只是随意地挂在脖子上而已，不然对他来说就太热了。 “你这么弱还不好好防寒。”苍殊随口教育到。 北亦瑄用他那黑黝黝的眼睛控诉苍殊对他的贬低，苍殊不以为意地笑了出来，问他：“现在暖和些了吧？” “恩……”很暖。 苍殊带着北亦瑄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思考怎么拖住对方。然而他发现，两个大男人在这种大型屠狗现场能愉快地做什么？？？ 充满圣诞气氛的街景突然给了他灵感。 他停下来，问到：“去我家吗？西郊那个。” 北亦瑄微怔，然后：“恩。” “能待多久？如果可以待到晚上的话，我就多买些东西。”北家的门禁虽严，但只要北亦瑄说自己跟尹承傲他们在一起，北家还是很放心的。 “……可以。” “需要电话通知一下吗？” “待会儿。” “那好。那现在我们去采购吧，西郊的商场不知道东西齐不齐全，有些还是要在这里才买得到。”苍殊说着便揽着北亦瑄往商业街走了，对方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勾着北亦瑄的脖子正好，人来人往的他也能及时帮着对方回避碰撞。 虽然不习惯，北亦瑄还是放任这亲密的举动了。 … 一波购物结束，北亦瑄的司机担当起了跑腿的重任，这会儿刚离开，苍殊二人手上空空。 “雪。”北亦瑄白皙如玉、透着淡淡粉红的掌心中，一点白色迅速化为水滴。他抬头，灰蒙蒙的天幕下，小雪纷纷飘落。他低喃：“白色圣诞……” “恩？下雨了？”后知后觉的苍殊摸了一下鼻尖的水滴，抬头，“哦，是雪。” 看了眼身边粉雕玉琢的少年，糙爷们儿苍殊决定矫情一把。“北亦瑄你站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回来。”然后转身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跑去。 他记得，有家店…… …… 艾筱雪坐在副驾驶上，与尹承傲回到了电影院所在的那条街。 半个小时前尹承傲陪她去花店请了假，她也答应了陪尹承傲过圣诞，现在返回并不奇怪，她奇怪的是尹承傲刚才起就在到处张望，看上去也不像在找玩的地方，倒像在找什么人…… 艾筱雪的直觉没错，尹承傲在找苍殊。 他带着艾筱雪“凯旋而归”，想让苍殊看看，自己做到了，如他期望的那样，放下骄纵像个男人一样去得到一个女人。 或许会得到夸奖。 想到这里，他简直迫不及待，雀跃得恨不得飚速两圈！ 可惜一根筋的尹承傲不会想到追问一下自己，为什么自己会想要被苍殊认同，想要得到苍殊的夸奖呢？ “下雪了啊……”艾筱雪望着窗外，浪漫梦幻的场景让她不禁感叹一声。只是随即就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北学长？！” 尹承傲正掏出电话犹豫要不要问问苍殊是否还在这附近，这一下就被艾筱雪的话吸引了注意，“亦瑄？在哪？” 艾筱雪指过去，“就在前面，喷泉那，靠左边点。”突然意识到什么，“尹承傲你刚才是在找北学长吗？” “不是。”他脱口否认，却没有解释真相，下意识地对自己在找苍殊的事感到赧然心虚。但看到北亦瑄他还是想去打个招呼的，实在是这一位出现在这里太奇怪，他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人群里，车速慢如蜗牛。他刚挪出去不到几米，就看到另一个熟人出现了，可不是他正在寻找的苍殊么！只是尹承傲还来不及惊喜，就见那人跑向了北亦瑄。 苍殊撑开一把透明的伞，挡住了飘雪。清冷精秀的少年转过身来，和执伞的人相视。也不知道苍殊说了句什么，又或许是被那笑容感染，少年竟也笑了，非常清浅生涩的笑，美好得不可方物。 有些偷看的路人和车上的艾筱雪都有一瞬间看呆了。 惊艳过后，艾筱雪不禁感叹：“北学长笑起来太好看了……原来他是和苍学长在一起啊，看来真的和苍学长关系很好呢。” “骗子。” 艾筱雪没有听清。“恩？你说什么？” 尹承傲没有理她，他现在满脑子都在骂苍殊是个大骗子！就在几十分钟前苍殊还跟他说是一个人，现在呢？骗子骗子大骗子！o(≧口≦)o “没什么，我们走吧。”尹承傲开车拐进了另一条街。 艾筱雪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大少爷又怎么了，相对无言有些尴尬，她企图找些话题来：“苍学长真的很好呢，谁都能和他成为朋友，黎万哥哥他们是，连北学长这么…高冷的人也是。” “当初我被欺负的时候，他也是第一个、唯一一个来帮助我的人。” “尹承傲你知道吗，苍学长其实很聪明的，他还给我讲解学习上的问题，我觉得好可惜啊，如果苍学长能用心读书的话，他一定能更加优秀的！” “苍学长还总是让我不要跟你生气，他希望我们……” “够了！” 艾筱雪被吓到了，她惊愣得像只兔子，然后也生气了：“你又怎么了！莫名其妙吼什么吼！” “苍学长苍学长，跟我在一起你就一直谈论别的男人吗？！” 艾筱雪再次愣住。她那和男主一样贫乏的恋爱神经竟然立马福至心灵：“你…这是在…吃醋吗？” “谁吃……”尹承傲差一点就又要习惯性嘴硬唱反调了，也不知是不是苍殊的话太有效，他话锋一转：“是！我不许你谈论他！你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谁是你女朋友了！”艾筱雪又羞又怒，两人之间暧昧有余却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呀，这尹承傲怎么说是就是了？ “你，艾筱雪，是我尹承傲的女朋友！现在，即刻！” 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尹承傲下了决定。可是为什么赌气，跟谁赌气，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一刻有的，全是一腔意气。 尹承傲劈手夺过了艾筱雪手里那朵灼目的红色，扔出窗外，摔落在被雪濡湿的街道上，可能下一刻就会在谁的脚下彻底破碎凋零。 可怜的玫瑰花。 几经辗转，终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艾筱雪一头雾水，自己这姑且算是被告白了吧？所以尹承傲为什么要把他送给我的玫瑰扔掉？？？ …… “多吃点。你就是太瘦了我当初抓到你才没发现自己抓到了个男的。”苍殊看北亦瑄吃得斯文，忍不住吐槽了两句，说到了他当初被尹承傲带人围攻时，将北亦瑄错当艾筱雪抓走逃跑的事。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他还不会多管闲事，坐在家里就自然地进入家常模式了。而且作为做菜人，他当然希望食客能吃得开怀。 “没想到你还会厨艺。”上次的粥很简单他还没觉得，这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面前，饶是北亦瑄都觉得吃惊了。外界对这位苍大少的评价，未免错的离谱…… “只是家常菜。”他家饭馆的菜谱很普通，路边饭馆十家有九家都会有的那些菜。莫家饭馆生意好，八成都是靠熟客撑着，而熟客里有九成是因为跟自己母亲关系好，那真的是个神奇的女人，三教九流都能成为她的朋友，苍殊大概也有遗传到这点吧——反正跟他家的菜好不好吃没太大关系，所以苍殊对自家厨艺有自知之明。 “已经很厉害了。”这是真心话，他们这些少爷小姐别说做饭了，厨房可能都没进过。虽说他也不觉得他们有掌握厨艺的必要，但能吃到苍殊亲做的菜，北亦瑄很受用，非常受用，他喜欢这种感觉。 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后，苍殊就拉着北亦瑄一起布置起了别墅，既然是过节日，那就弄点气氛出来嘛，采购的东西就是用在这里的。没有圣诞树，就随便弄了点彩带彩灯挂在院子里的不知名小树上，反正就图个意思不用太精细。 北亦瑄是个精细的人，但他也不讲究这些，他享受的是和苍殊一起布置的乐趣。因为身份高贵，因为气质清冷，因为身体孱弱，总有人一直迁就着他，就连尹承傲他们也是如此。习惯了也不觉得如何，遇到苍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这种简单朴素的烟火气。 “对对对，左边再高一点。” “不愧是搞艺术的，比我有品位多了！” “北亦瑄你过来下，帮我按住这个角。” “……” ——苍殊当真是对他没半点客气。 布置完了，他们装上了新买的游戏机。苍殊已经很多年没玩过这种手柄游戏了，两人便一起研究了起来。 “不是，你要按这个键！” “北亦瑄你是不是蠢？” “好好好，我的错，晚上一杯罚酒先记下行吧？” “……” 还会带着他一起准备晚餐。 “搅拌的时候要用力啊兄弟——噗哈哈哈哈，别黑脸了，我这儿有备用的衣服。” “闪开闪开，刚进厨房就敢碰刀。” “你傻呀兄弟，旁边有热水不知道加一点，这天气用冷水洗菜，你当你是我这种皮糙肉厚的么？” 通红的指尖被人放在手心温暖着，又被放进重新兑了热水的温水中。冰冷后的温暖，舒服得几乎想让人喟叹，白玉一样的手指抚摸上水底的青豆，北亦瑄觉得自己都要像这豆子一样沉溺了。 …… “手里的事总算完了，昨天圣诞也没有找你玩，小殊殊有没有觉得很遗憾？”苏骁一大早就来了个电话。 那个恶心的称呼苍殊抗议无效很多次已经完全无视了。“你要是个大美女我现在就给你哭一个，谁圣诞要跟你个老爷们儿过。”他端着杯豆浆坐到沙发上。 “你现在不是从良不勾搭女人了么，当然只有我这种老爷们儿……” 苏骁正说着，苍殊看到有人从楼梯上下来，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苏骁的话戛然而止，这声问好可不像是和父母呀…… “你跟谁打招呼呢？” “北亦瑄，他昨晚在我这儿过夜，刚起来。”他也没想到昨天吃了晚饭北亦瑄跟他说想留下来，连家里都打好招呼了。 苏骁眯了眯眼。“……哦~” 有意思。